闻人宇点了点头,又似十分疑惑地道:“因为之前卖得不多,所以的原本准备了三日的份,卖了五日才卖完。正好今日,新的已经腌好了,我便打算再看一看。”
“行,那就再观察几日。”容鸢说道,倒也不灰心,反而劝闻人宇道:“松花蛋这种食物,并不是什么人一吃就会上瘾的。有许多人,第一次吃的时候,尝着就跟毒药似的。待吃过几回吃好,他们便慢慢察觉到个中滋味,越回味越美妙了。”
至少,苏行宴就是如此。而且,前世容鸢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好,那就再观察一下。”闻人宇说道。他之前对这松花蛋寄予了很深的期待,于是眼下这种称得上不温不火的局面,让他很有些不能接受。
容鸢只见他愁眉苦脸,想了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不若这般。闻叔打出一个馈赠旗号,凡是每日在无忧楼花费多少银钱的客官,便能够得到一碟姜汁皮蛋或一碗皮蛋瘦肉粥。每天只有三十份,先到先得。”
话音未落,便见闻人宇的眼睛里爆发出光彩,他热忱地看着容鸢,伸出大拇指,佩服得紧:“妙,妙啊!鸢儿,你可真是天生的商人!这样精妙的主意,居然给你想得到!”
这都是前人的经验,并非容鸢原创,此时不敢当,便只是笑了笑。
闻人宇还以为她谦虚,又狠狠将她夸赞了一阵子。容鸢不由得汗颜,古代的居民们还真是有节操,像现代那种时不时的跳楼大甩卖,什么“老板娘跑了,老板要卖了店去追老板娘”的标语都打得出来。放在这里,简直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嗯,有机会了试一试。容鸢的心里,也住着一只小怪兽。她贼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我便等闻叔的好消息啦。”
于是,容鸢喊了几个小伙计,又去采购鸭蛋和腌制松花蛋的配料了。仍旧是小伙计去买鸭蛋,容鸢去买配料。
只不过,当容鸢买完配料回家时,却遇到了小小的意外。
容鸢看着前方站着的两个彪壮男人,只见对方抱胸挡在前方,正好堵住了去路。容鸢停下脚步,往身后看去,只见身后也冒出来两个同样彪壮的大汉。不由得眉头微挑,这是几个意思?
她手里提着调料,朝前走了两步,说道:“烦请前方的兄台借个光。”
前方,一人一动不动,抱着手臂冷冷地看过来。另外一人,则邪邪地笑起来:“小娘子,你可是容氏?”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容鸢将他们打量两眼,发现不过是寻常的地痞流氓,便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容氏。你们拦住我的去路,不知所为何事?”
“哟呵,竟然还蛮大胆的。”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此刻放下手臂走了过来,低头邪笑道:“你就不怕,我们吃了你?”说着,伸出一只手,竟然就往容鸢的下巴挑来。
容鸢面色一寒,退后两步躲过,冷冷地道:“谁派你们来的?想要做什么?”
“谁派我们来的?这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往后少往无忧楼跑,这就行了。”那彪壮男子说道,“否则的话,小心你的声誉哦。”说着,朝其他三人招了招手:“过来,给小娘子挡着光。”
然后,他邪笑着看向容鸢道:“小娘子,你是自己把内里小衣解下来,还是哥哥们帮你解?”
这一下子,容鸢顿时有些明白了。她一动不动,冷冷问道:“是知味楼的苏掌柜叫你们来的?”
那彪形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废话这么多?快解!”说着,居然伸出手,就要粗鲁地扯容鸢的衣服。此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伸出手来。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容鸢猛地弯腰,右腿往后一扬,精准地踢到后方男子的裆部!然后收回腿来,腰部一弓,正正踢到前方那男子的裆部!只听接连两声鬼哭神嚎的哀叫,另外两名彪形男子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惊住了。
容鸢趁机飞起腿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外两人的胯下也给废了。几乎是片刻之间,四名彪形男子就这么倒下了,一个个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哀叫连连。
容鸢甩了甩有些乱了的鬓发,冷哼一声,提着材料抬脚走了。
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则三倍报之。这四人明摆着是要解了她的内衣,以此作为要挟,只要她继续跟无忧楼亲近,便拿此破坏她的名誉。
名誉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君子被坏了名誉,能够拔剑自刎以正名。女子被坏了名誉,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被全天下人指指点点,就连身边亲近的人都瞧不起。他们还想亲手解她的内衣,明摆着心怀不轨,于是容鸢毫不客气地废了他们的子孙根。
回到家后,松花蛋已经被送了来,小伙计正在院子里与豆豆玩耍,还没有离开。容鸢便叫了他们留下吃午饭,吃过饭后便开始熬制腌制松花蛋的配料。又是整整忙了一个下午,才将五百只松花蛋全都存储好,储藏了起来。
“夫人,为何神色不悦?”等小伙计走后,花蕊泡了一壶茶,端着往容鸢这边来,“夫人似乎心情不好?”
容鸢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饮了几口,对花蕊说道:“往后你们如果要出门,叫蜻蜓跟着你们。”
“啊?”花蕊是个聪明人,她惊呼一声后,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便有些猜测道:“有人盯上我们?”
“嗯。”容鸢点了点头,心里头有些烦躁。
那彪形大汉虽然没有承认,是不是知味楼派来的。但是,无忧楼在黄沙镇可谓是风头最劲的酒楼,唯一能够并排提起的就只有知味楼。除了知味楼,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
“夫人莫气,这种事在所难免。”花蕊温声细语,竟然安慰起容鸢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夫人如此优秀,这才是个开头。往后的日子,许多腌臜事都会接踵而来,根本无心应付。他们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乱了夫人的心,叫夫人没精神做自己的事。如果夫人被分了心力,那就中了他们的计啦!”
“你说得对。”容鸢点了点头,有些赞许地看了花蕊一眼。
花蕊温柔一笑,给容鸢面前的杯子续了一杯水,又说道:“我们姐妹没有成为无忧坊的顶级秀娘时,常常遇见这些腌臜事。花芯和花露她们就常常动怒,都是我劝下来的。我们是绣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至于其他的,都不应该分了我们的心神。”
“你说得很对。”容鸢点点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道:“不过,你往常可是不怎么说话的,今日怎么有闲来寻我说话?”又像小丫鬟般给她端茶倒水,却是不寻常。容鸢从未将三花当做丫鬟看待,也从未吩咐过她们做杂事,故而对此有些好奇。
花蕊温柔一笑,将脸儿微微一侧,伸出手指点了点蹲在檐下的花露,说道:“花露想吃夫人做的菜了,偏偏自己张不开口,便叫我来做个说客。”
这几日,因为夏侯御送来了新的厨娘,所以容鸢便放下掌勺大权,全权交给那位厨娘来做。刚一开始,花露和豆豆觉得新奇,吃着也没意见。可是过了几天,被容鸢把口味养刁了的两人,就有些憋不住了。
一大一小蹲在檐下,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容鸢直是好笑:“行,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想吃京酱肉丝,想吃香酥鸡条,想吃……”只听容鸢答应,花露眼睛一亮,立刻说了起来。她每说一样,豆豆就在旁边点一下头,活像个小跟班。
“行。”既然要做,索性做一桌好菜,而且豆豆这么想吃,容鸢痛快应下,对厨娘道:“陈嫂,你去菜市场买晚饭的菜吧,买一只鸡,买两斤猪肉,买……”
新来了厨娘,又是信得过的人,买菜这种琐碎事就不必无迹来了。于是,容鸢掏出些银两,给了厨娘陈嫂。
“哎。”陈嫂接过了银钱,便提了小篮子麻利地往外头去了。
容鸢起身走进厨房,开始洗切葱姜蒜、调配佐料等。
只听“嗒嗒”的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只见豆豆站在门口,仰着一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儿,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娘亲,可以叫面具叔叔一起来吃吗?豆豆好久没有见面具叔叔了,豆豆想面具叔叔了。”
真不愧是主子的血脉!不远处的屋里,无迹被这真诚的父子之情,感动得心潮澎湃。
而容鸢则唇角抽了抽,这小子,对夏侯御还真是上心啊?他怎么不喊闻人宇来吃?他怎么不喊苏行宴来吃?
偏偏喊夏侯御,也不知道夏侯御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不过,想到夏侯御有几天没来了,而且她最近练功有些瓶颈,便点头道:“好。你跟无迹叔叔说一声,叫无迹叔叔去喊他吧。”
总是“冰块叔叔”地叫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容鸢便给他改了过来。
“嗯!”豆豆一听高兴了,欢快地跑去找无迹了。
望着豆豆跑开的背影,容鸢的眼中闪过沉思。收回目光,一边劈着葱丝,一边寻思起来。
京城,御王府。
“啾啾。”天上扑棱棱落下一只小巧的鸟儿,细嫩的脚爪上绑着一封密信。夏侯御摘下密信,打开来看。只见是无迹发来,邀请他去容鸢家吃饭的消息。
看清上面所写,夏侯御不由得满眼笑意。有一个小内奸,不对,有一个秘密战友的感觉真不错。嗯,为了犒劳这个辛苦的小家伙,他给他带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