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信得过我,但我还要赠送你一个第三方检车!”她得意洋洋告诉贺临这里头的门路,“买二手车呢,一定要注意付款之前来一次第三方检测,如果商家不同意第三方检测,说明车子有问题,绝对不能入手。”
现在这辆车已经有核验通过的证明,但都是施璟背靠的公司自己出具的核验证明。要想让客户安心购车,就得找个第三方检车机构来进行第二轮验车。
第三方检车机构不参与卖家和卖家之间的议价,只负责全方位的检测,这样也给买家购车提供一定的保障。
第三方检测是施璟免费送的,她花了499元,开车去具备检测资质的正规机构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测,检测结果完全符合机动车行驶安全标准。
这下子,她也彻底放心把车子卖给贺临了。
在车行里的宗旨都是“低价买高价卖”。但施璟思来想去,贺临是她的第一个客户,她不打算赚太多,只是图个吉利,给了贺临一个18.8万的价格。
这个价格,她还能赚一万块。辛苦一个多月,赚个一万块,很满足了。
贺临道:“之前说好的二十万,怎么才18.8万啊?”
施璟拍他的肩头:“这是我第一次开业,给你个友情价了!”
“友情价,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施璟笑颜如花:“肯定的!”
她亲自领贺临去上牌入档,申请新的登记证,办理好过户手续。
那天晚上,迫不及待给家里打电话:“妈,我赚钱了,赚大钱了!这一个多月来,我转卖了一辆车,赚了一万块呢!”
施曼容毫不吝啬对女儿的夸赞:“太棒了,我家小璟怎么这么厉害。这刚毕业没多久,就自己创业,还开单了,太厉害了。”
施璟嘿嘿直笑:“我学到好多知识呢,妈,等我再开几个单子,攒点钱,以后我自己开个二手车公司。”
施曼容:“好好好,妈都支持你。”
她又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林婉和焦霏,两人都为她高兴,打算周末一起约个饭。施璟说等她开第二单了再约,到时候她这个大老板请客。
*
一个星期后,她还在找新的客户,却接到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施曼容慌里慌张给她打电话:“小璟,不好了,村里的桥塌了!从中间塌的,太可怕了,妈都要吓死了。”
施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捐的那座桥?”
“是的,刚有辆化肥车开过来,桥就塌了!有几辆车都掉水里了,消防员正在救人呢。”
她手都在抖,冷汗直冒,站都站不住,“我现在回家。”
东徐市距离镇上有三个小时高铁的路程,她买了最近的车票回来。
桥头桥尾两个桥墩随着地基塌陷,歪斜了大半,混凝土钢筋板桥从中间裂开。一辆运化肥的货车,三辆摩托车、一辆面包车都还栽在水里,水面很混。
一共七人受伤,施璟到村里的时候,伤员都被送到县上的医院去了。
她头重脚轻,一步一步踩着泥沙走过来,镌刻着“捐桥人:施璟”的纪念碑还稳稳当当立在桥头位置。她几乎站不住,一只手撑在碑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施曼容和于东祥打着手电来扶她。
“小璟,妈刚打电话问过了,七个伤员都是轻伤。最严重的一个是小腿骨裂,都没生命危险。”
施璟眼睛涩得发痛,嗓子干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头还围着好多人,手电光打在各处。众人议论纷纷,嘈杂声和河里的水流声混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
村长也打着手电过来了,左顾右盼,面色怪异。
施璟瞥见了他,冲过去扯他的衣领,“67万块钱修的桥,才通桥一个多月,怎么就塌了!”
村长扭头闪躲,肩膀瑟缩着抖动:“小璟,你冷静,这,这......”
施曼容过来抱住施璟,拉开她和村长的距离,“小璟,先冷静,已经把情况上报给县里了,交管站的人明天会派人过来的。”
施璟蹲看向雕纹精致的纪念碑,眼睛又疼了。
她被施曼容带回家,半睡半醒休息了几个小时。
清晨,施曼容端着水来到她房里,握住她的手,惊讶地告知她最新消息。
“小璟,村长去自首了,原来施工队的队长就是他儿子,工程管理队的经理是他弟弟。他还有个侄女,是交管站的副站长呢。”
施璟强行撑起身子起来,“妈,我先吃点东西,然后去一趟县医院看看伤员。”
“要不你再休息会儿吧,妈都问过了,伤员没大碍的。”
施璟脸白得像纸,“医药费该我来出,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要是不捐桥,哪有这些事儿。”
看她神情不对,施曼容不敢刺激她,扶她下楼,给她弄了点吃的。
她坐着家里的皮卡车,来到河边时,不仅是县上的人,市里工程监管队的人也来了。邻家大婶跑来拦住皮卡车:“小璟,小璟,你来了!这几个同志正要找你呢!”
施璟从车上下来:“我就是施璟。”
一个三十多岁女人走来,问道:“这桥是你捐的?”
施璟点头:“我捐的。”
女人看出她神色异常,抬手揉揉她的肩膀,“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施工方的问题。对了,我们找你,是想找之前捐赠时的合同,还有估价单等。我们得重新调查捐款的去处,这些文件当时县里应该给你发了吧?”
施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嗯,发了,不过是我一个朋友帮忙处理捐赠事宜的。那些文件也在他那里,我去找他,让他过来一趟吧。”
“好,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能来,我们在村里等你。”
施璟:“下午,下午估计四点左右。”
“好的。”
施曼容和于东祥开着车,带施璟先去了一趟县里的医院,看过一遍伤员了,施璟这才放心了些。她硬要揽下责任:“医药费我给你们出,你们放心在这里养病吧。”
她离开医院,买了前往江州市的高铁票。
中午十二点半到达的江州市,给蒋献打了电话,“你在哪里?”
“宝宝,我在御兰紫园这边,我爸妈同意我们结婚了。”蒋献语气里都能听出的兴奋。
施璟:“我现在去找你......”还想说什么,手机却没电,关机了。
她一路来到御兰紫园,用现金付了车费。到蒋家别墅大铁门前,跟保安说她要找蒋献。保安明显认识她,直接让她进去。
疾步奔去,主楼客厅里言语声不断,在外都能听到。
她跑到主楼大门前,门大敞着,客厅里蒋献、蒋延、蒋家父母都在。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女,大家在聊着天。
屋里的人注意到她,纷纷转过头看。
施璟风尘仆仆,眼底乌青,面色苍白。脑子一时卡住,语言系统都混乱,思维错位地回落以往多年的模式。
她恍惚之间,不知该怎么叫蒋献出来,鬼使神差脱口而出:“蒋献,你欠我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蒋献胸腔的跳声霎时消停,心口滞停,步伐飞快跑出来,“你,你这是怎么了?”
施璟扯他到一旁的榉树后方,眼底布满血丝。手握拳头,整个人在发抖,带着哭腔骂他:“你只会给钱,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你只会给钱!”
蒋献彻底慌了,手忙脚乱给她擦脸,“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施璟控制不住,重重擦了一把眼泪,不停抽泣,一句话断成几截,“村长,村长和施工队贪了捐款,修了个烂桥,桥塌了,全都塌了!”
蒋献愣怔,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嘴里还在重复。
“你只会给钱,你就只会给钱!给了钱你就什么都不管,我让你盯着他们修桥,你什么也不管,他们让你给多少钱你就给!你除了给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蒋献搂住她,血液在逆流,一阵兵荒马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施璟还在控诉:“我讨厌你蒋献,很讨厌,你什么都不会做,你只会给钱。你以后不准缠着我,你离我远远的,我讨厌死你了。”
“对不起。”蒋献紧紧搂着她,能感觉到,施璟这次说的讨厌,是认真的。
她说得没错,他只会给钱,他才是个废物,他配不上施璟。
明明在村里时,施璟就说过修一座农村那样的水泥桥,顶天了30万,他居然没放在心上。后来,村长絮絮叨叨给他打电话谈修桥的事,他都没怎么听,看到造价单上要67万之后,直接就打了过去。
桥塌了,风筝线断了。
施璟是飞向天的纸鸢,他用钱编织成的风筝线,终于是断了。
第27章
蒋延、蒋家父母、以及另外几个亲戚也出来了。
施璟不想让旁人看到她哭了, 推开蒋献,背过身去。快步朝前走过几步,同他们拉开距离。
蒋延看向蒋献, 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蒋献摇摇头, “等会儿在微信上跟你解释。”
他来到施璟身边, “是不是要回村里一趟?”
“嗯, 把之前那些捐赠协议,和村长发给你的造价文件都准备好,市里质监部的人要调查。”施璟扯过袖子,粗糙擦过一把脸,匆匆往前走,“坐高铁回去。”
“好。”
两人一同踏过石子路, 走向别墅的大铁门。夏季正午烈日暴晒,脚下的影子又圆又短, 以前蒋献和施璟吵架了, 施璟气呼呼走在他面前, 他总喜欢追着施璟的影子走。
可这会儿影子就缩在施璟脚下, 他追不上了。
蒋献叫司机送他们去高铁站,施璟坐到后座, 强硬让蒋献坐到副驾驶。蒋献透过后视镜窥她的脸, 被她红着眼睛骂:“不准看,眼睛闭上。”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蒋家一家人站在原地, 神色茫然。刚从澳洲回来不久的表妹问道:“姑妈,刚才那个女生就是施璟吗?”
“嗯, 是施璟。”蒋蔚雪颔首,看向蒋延, “小延,他俩在闹什么呢,怎么又吵架。小献整天说他和施璟情比金坚,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还总是闹矛盾?”
施璟小时候家里没破产时,和蒋献形影不离,蒋蔚雪也常见到她,小姑娘除了爱花钱,也没大毛病。
后来上大学了,两人在一起谈恋爱。蒋蔚雪偶尔听到蒋献在和施璟打电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赌气闹矛盾,隐约能听出都是钱的原因。
蒋延道:“他们就这样,吵来吵去的。”
蒋献和施璟到达高铁站,蒋献提前在手机上买了票,买的是商务座。施璟手机没电,到了高铁站也不理蒋献,自己跑去找充电宝充电。
蒋献把自己的手机给她,“先用我的,别一边充电一边玩。”
施璟打算买票,才发觉蒋献提前买了,“买商务座干什么,浪费钱,把我的票退了,我坐二等座。”
“为什么要坐二等座?”他下意识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