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铃宛很快张开嘴,表现得十分配合。
然而没用,她刚吃下去的东西立刻就会吐出来,吴婶忙帮她清理了身前的秽迹,她面上忧心忡忡,蓝铃宛依然神色淡漠,整个人岿然不动。
“叫邵宸来。”穆瑾城掩面,高大的身影竟透出几分萧瑟的味道。
薛邵宸赶来给蓝铃宛输了葡萄糖,吴婶守在病床边,外面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蓝铃宛突然睁开双眼:“什么声音?”
“啊?”吴婶愣住。
蓝铃宛竟是直接把针拔了,朝外面走去!
“少夫人!”她忙追了上去,蓝铃宛多日不进食,身体虚弱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又扶着墙吃力的站起来,执拗的盯着一个方向。
保镖们想碰蓝铃宛又怕伤到她,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看到妇人怀中抱着的婴儿,蓝铃宛死寂的双眼忽然燃起了一丝光亮。
“孩子……”嘴里无意识的呢喃,“我的孩子……”
“你干什么!?”妇人抱着孩子提防的侧过身,男人也挡在她身前,嘴里说着什么。
整个世界只剩下婴儿那抹光亮,除此之外蓝铃宛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穆瑾城和陆展逸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蓝铃宛与人拉拉扯扯,被人推搡得连连后退。
“住手!”陆展逸上前挡在中间,转头神色关切的看向蓝铃宛,“铃宛,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他视线下移,目光落在蓝铃宛流血的手背上,顿时吃了一惊:“你的手!”
蓝铃宛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陆展逸心头一沉,眼中透出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穆瑾城沉声问吴婶,散发出的威严令年轻夫妇面露惧色。
吴婶连忙道:“刚才少夫人突然说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就拔掉针跑了出来,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穆瑾城!”陆展逸低吼一声,猛地朝他挥拳,“你就是这么照顾铃宛的!?”
“少爷!”吴婶惊叫。
拳风厉厉,穆瑾城却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拳。
陆展逸眼中划过一丝愕然,面色依然冷硬,转头轻柔的对蓝铃宛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穆瑾城的表情才有了些许变化:“你想带她去哪!?”
陆展逸脸上没有半分畏惧:“当然是带她回我那里,既然你不能好好照顾她,那就我来!”
“陆夫人同意吗?”穆瑾城说话一针见血。
陆展逸冷笑:“穆瑾城,你还是先收拾好自己的烂摊子吧,沈梦柔可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他一向以温和面目示人,很少这么针锋相对,穆瑾城这次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听见沈梦柔三个字,穆瑾城攥紧了双拳,只用幽深的眼眸盯着蓝铃宛看,什么也没说。
解决了他这个障碍,陆展逸看向蓝铃宛:“铃宛,我们回去吧。”
蓝铃宛却还是拼命往孩子的方向伸手,如果不是陆展逸拦着,她这会可能已经扑过去了。
穆瑾城朝那对年轻夫妇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抱着孩子走了,蓝铃宛不见孩子,原本平静的神色愈发狂躁。
“铃宛!”陆展逸不知拿她怎么办,又不敢动她,唯恐伤到她一点半点。
穆瑾城忽然缓缓上前,捧起蓝铃宛的脸。
蓝铃宛不像之前那么抗拒他的触碰,失神的双眼却像失去了灵魂。
“铃宛,”穆瑾城轻声说,嗓音罕见的温柔,“你不是想知道孩子在哪吗?他知道,跟他走吧。”
蓝铃宛眼睫微动,转头直勾勾的盯着陆展逸,表情温顺。
陆展逸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瞥了眼穆瑾城,带着蓝铃宛转身走了。
穆瑾城看着他们的背影望眼欲穿,蓝铃宛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见他神色颓然,吴婶惴惴不安的开口:“少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穆瑾城缓缓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陆展逸将蓝铃宛带到公寓,即使蓝铃宛面无表情,他依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里虽然小了点,但两个人住也刚好,楼下就有超市,也不怕有人打扰。”
他将蓝铃宛安置在沙发上,叫来医生给她检查。
医生拿起了她的手左右看看,起身道:“陆先生,你大可放心,蓝小姐的手背是正常局部淤血,所以才会颜色发青,给她稍微热敷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你。”陆展逸将人送走,将毛巾弄温热敷在蓝铃宛的手背上。
整个过程中她都异常安静,陆展逸看着她格外乖巧的模样,却忍不住叹息一声。
“叮咚~”
陆展逸转头看了眼门的方向,边起身边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低沉:“会是谁呢?”
他打开门,外面只有一个大纸箱。
陆展逸疑惑的四下环顾,除他以外空无一人。
纸箱里堆满了光盘,上面都贴着名字,后缀虽然不同,前缀却写着同一个名字——汤雪婧。
陆展逸露出讶异的神情,将纸箱搬进屋,把光盘放进dvd机,打开了电视。
所有影像都是关于汤雪婧的。
她出席时尚发布会的,她获奖时的演讲视频,她自己主办的秀场……
陆展逸看得有些意动,不忘去观察蓝铃宛的神情。
蓝铃宛眼睫微颤,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动。
虽然只是微乎其微,陆展逸还是大感欣慰。
这箱东西是谁送来的不言而喻,他对穆瑾城心里的那点气也消了。
翌日一大早便有人来敲门,陆展逸看到门外的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有些愣了愣,很快认出其中一个在时尚界也小有名气的人。
“陆总你好。”那人向他递了名片,正是蓝铃宛名下公司的总监,“我们是来向蓝总汇报工作情况的。”
陆展逸吃惊,几人已一拥而入,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蓝铃宛,都有些默然。
当初他们被招募进公司时还很不服气,以为蓝铃宛只是玩票性质,直到看到她卓越的工作能力,如今看到曾经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人变成这样,谁心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