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铃宛心如擂鼓,一把将他推开,顺手摘掉长布。
果不其然,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穆瑾城。
“哦~抱在一起了!”孩子们兴奋的鼓掌,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蓝铃宛又羞又恼:“你居然利用孩子!”
“小宛……”穆瑾城想上前,却被她的眼神冻在原地。
两人僵持之际,一个小女孩突然跑出来紧紧抱着穆瑾城的腰身,冲她嘟嘴道:“姐姐你干嘛对哥哥那么凶?”
蓝铃宛啼笑皆非,冷硬的脸庞柔和了许多。
穆瑾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女孩主动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哥哥你别难过,姐姐不要你,雪儿要你,哥哥等雪儿几年,等雪儿长大了就嫁给你!”
穆瑾城面露吃惊,连忙去看蓝铃宛的脸色:“小宛!”
蓝铃宛眼中的柔软一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嘲讽憎恶:“穆总,老少通吃,可以啊,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小宛!”穆瑾城朝她的背影伸手,想去追她又怕带倒女孩,进退维艰,心情郁郁。
蓝铃宛离开了孤儿院,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竟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外公在的医院。
她犹豫了一会,上楼推开病房,竟看到床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总?”蓝铃宛不安的绞着双手,神色有些尴尬。
上次她才要和对方划清界限,现在又在这碰上了……
“铃宛。”陆展逸亲切的笑了,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是来看外公的?”
蓝铃宛下意识点头,忽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许多新鲜水果和补品,外公虽然还是神色迷茫,但精神焕发,比她上次来时好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受到了精心的照料。
“难道你一直来帮我照顾外公?”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禁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陆展逸张了张嘴,正想开口,汤裕德突然朝蓝铃宛的方向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小宛……”
蓝铃宛立刻转身去扶他的手,只见外公那双一直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明了,声音急促:“快跑,小宛快跑!”
他双眼惶然,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看得蓝铃宛怵然一惊。
“外公?”蓝铃宛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变了调,“你记起我了吗?”
然而外公的手又无力的垂落,眼神重新变得迷茫的冲她笑了笑:“雪婧,你来啦。”
蓝铃宛低垂眼帘,微抿的唇角泄露了她内心的失望。
“铃宛。”陆展逸神色不忍。
门外突然逆光跑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穆瑾城瞥见两人,神色变得有些警惕,却也没说什么。
“咦。”每日来给汤裕德做例行检查的医生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穆总,你又来了。”
蓝铃宛从悲伤的氛围中回神,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字眼。
他说“又”?
原来这些东西是穆瑾城布置的?也是他经常过来帮她照顾外公?
“小宛。”穆瑾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蓝铃宛下意识开口,穆瑾城攥住她的手腕带人往外走,她甚至连跟陆展逸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来到江岸河畔,不远处的浮岸上有一栋烧焦的建筑物,明显上了年头,依稀看得出从前是个仓库。
火灾……
蓝铃宛心头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收紧纤白的指尖。
穆瑾城与她并肩眺望同一个地方,神情复杂至极。
咸涩的风里,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静静的没有开口。
“这里是我母亲死去的地方。”他突然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蓝铃宛眼皮重重一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出生起就不知道父亲是谁,直到有一次母亲无意透露了我的生父是穆天颂。”穆瑾城语气淡漠,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
“我曾经跑去远远见过他一次,他抛弃了我和母亲,和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
那时母亲在夜场工作,他无人管束,又存着让穆天颂后悔的心思,才十多岁的少年,却每天徘徊街头,到处与人打架争地盘。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他转头望向蓝铃宛,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蓝铃宛心如擂鼓,无数碎片疯狂涌入她的脑海,编织出过往的一幕幕。
穆瑾城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当初只有她和她的家人对他好,那段时间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穆天颂的仇家很快找上门来,挟持了他和母亲,用他们来威胁穆天颂。
结果穆天颂选择了放弃他们,母亲拼死让他逃了出来,自己却葬身火海之中……
蓝铃宛听着他的叙述,眼前突然浮现出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火势蔓延之快令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那天晚上整片天空都冒着滚滚黑烟,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她快晕倒那一刻,少年奋不顾身朝她赶来的身影深深烙在她的视网膜上……
蓝铃宛难以置信的抱头,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咝咝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骇人。
“小宛!?”穆瑾城将她扶住,神色懊恼,“小宛你没事吧!?”
蓝铃宛浑身的皮肤都像是灼烧起来,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她被困在梦魇中难以自拔,直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的气息。
和十年前如出一辙。
“是你!”迷离的眼神一下变得清澈,她用力抓着他的衣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十年前救了我的人是你!”
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当初穆瑾城将她背起来往外走时,屋顶上一根燃烧着的木头朝她砸了下来。
情急之下穆瑾城替她伸手挡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上却留下了那样一道疤痕。
“你都想起来了。”穆瑾城眼神半是伤感,半是温柔。
蓝铃宛下意识点头,眼神又有一瞬间的迷惑:“可是后来我为什么没在医院见到你?”
她醒来时已经失去了火灾时的记忆,独自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医护人员只告诉她她是被好心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