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茅房远近不一,有两个。其中一个在靠西北角的地方。另一个在距小厨房不远的地方。都是被下人们用的。

“东北角上的。”小喜不晓得姑娘问茅房做什么。自从姑娘来了府中。茅房都改变了。不再是臭气熏天的,而是能直接用水冲洗。弄得像个房子一样。里间还可以用来洗澡。

小姑娘家的。拉了肚子气味大。比较害羞。所以找了个人少去的那个地方。

“夫人从早起都吃了什么?”

安宁接着问道。

“吃了补膳。另外就是六姑娘定下的菜谱了。哦,还有几块点心。也是常吃的。”

“我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六姑娘——奴婢们——您还没罚——”小喜有点发蒙。

“你们没有错,若是要罚,我这个主子思虑不周。是第一个要罚的。好了,你们也吓的不轻。赶紧吃饭去,压压惊。”安宁见几个丫鬟不可置信的样子。“好不去?!四宝在这里守着夫人。二宝和大宝跟我走一趟。”

甜儿见六姑娘这么说。赶紧带着她们去吃饭了。有姑娘的人在此。她们心里也不用再慌张。

“姑娘。您这是要去——”大宝见安宁出门奔的方向竟然是茅房。

“不错,去茅房。先看了再说。”安宁疾步往那地方走。

大宝二宝只得跟上。不晓得姑娘从小喜几个的话中明白了什么。夫人到底中了什么毒她们不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

等到了茅房。把寻院子的婆子吓了一跳。不晓得主子怎么回来这种地方。

安宁问了她几句。她如实的回答了。

安宁这才进了茅房去查看。说是茅房。这里的卫生打扫的相当好。没有一丝的异味。务必保持整洁干净无异味。这是安宁定下的规矩。下人们也珍惜这样的福利。收拾起来格外的用心。

“仔细查。看有无粉末状的东西。”

大宝与二宝分开行动。安宁也逐一的查看。

“姑娘,您看这里。”大宝发现了一处。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不要碰!让人把这里重新刷洗。放上松香。”

安宁上前看过之后心中便已经明了。

带着丫鬟回了骆馨兰的屋子。

进了屋。紧急把丫鬟们招过来。“把你们身上的衣裳都换掉。没人吃下一颗药丸。尤其是小喜。还有你们经过的地方,务必都洗刷干净了。包括这间屋子。听清楚了吗?”

“是!”众位丫鬟也不问原因reads;。赶紧照着安宁吩咐的办。只收拾到掌灯初上。才告一段落。连安宁与几个丫鬟也把自己周身上下换了一遍。这才安稳的坐下来。

骆馨兰已经熟睡了。安宁又把了一遍脉。确定无碍。

这时候安正辰进了门。见女儿严肃的坐在妻子的屋子里。便知有事。再看几个丫鬟的神色。也不对劲。

原本有些酒意,也跟着散了。

安宁命人给安正辰准备了茶。安正辰喝了几口便放下。忍不住问道女儿。

“宁儿,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娘今日歇下这么早?”妻子向来会等着他的。何况时辰并没有多晚。妻子却睡的很沉。他回来的动静不小。却没有醒。

“是出了大事——”安宁把事情说了一遍。

安正辰登时也惊出了冷汗。真是防不胜防啊!百密一疏!

“少不得是李如枚做下的!”这府中最容不得他们的就是老太太了。临走这是要命呢!

“如果是李如枚做下的,那她手中却是有高人了。这药下的无色无味。是被人放在了下人的净房。经过小喜的传播,待到了这里。这药妙在有潜伏的时间。原本下药的人应是半夜让要发作。却没有想到我娘提前发作了。原因是我给娘定的菜谱里面有一道菜与之相克。使得毒性提前。小喜几个,包括后来的我们多少都中了毒的。可见对方之狠毒!不过也是时间匆忙。不然不会失手。净房那里有留有印记。脚尖轻点地,对方的伸手极高。躲过了侯府巡查的暗卫。算着小喜拉肚子的时间。可谓高明之处。”

安宁把疑点连贯起来。只能照着分析。对方显然是厉害对手了。真的是李如枚?李如枚若是这么神通何故临走之前这么做。往前在府中也有的是下手的机会。安宁不能确定。可不是李如枚又是谁?二老爷此人不是小瞧他,他还没长那个脑袋。

安正辰后怕。差点就见不到妻儿了。连带着整个院子的人差点就让人给端了。

“爹不必担心娘。已经没事了。我会加派人手。不能再疏忽了。”

“是爹没用。宁儿做的极好。”安正辰说着去看了看妻子。随后出了门。安宁知道爹爹的心情。此时不是安慰的时候。

安正辰到了书房。叫来心腹。暗中吩咐下去。盘问今日巡逻的所有人。

安宁也派人查了一遍。但没有收获。

安正辰在书房里等着。直到后半夜。有人来报。

“查到了什么?”安正辰手底下有得用的人。关键时候起了作用。

“净房里的印记不见了。六姑娘已经命人冲刷掉。不过属下发现了疑点。”

安正辰示意接续说下去。

“今日巡查的人并未发现人越墙出府。不过在泰来居的外墙后面发现了一个婆子。佝偻着身子。很惧怕冷的样子。巡查的问她是哪儿的。她指了指喉咙。意思是哑巴。便没有再问。可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吓得巡查人以为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谁也没敢说。侯爷也知道泰来居那边向来僻静,今日天阴沉,还有雾气。”

第348章 线索中断

泰来居。

“出了这等大事六丫头都没来告知一声。唉,可见是怕扰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过,你这丫头也不想想,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如何向你爹和族里交代呀!这帮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竟然来投毒!”程氏痛心的说道。

安宁一早便来请安。顺便把骆馨兰不能过来的原因说了。自然实话实说。就算她不说,老祖宗这里也未必不知道吧。毕竟昨日芙蓉苑的动静可不小。泰来居距芙蓉苑虽远。也不会半点消息也没透过去。她却说出这番话来。安宁怎么听都是在说谎一样。

无论程氏如何,她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且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六姑娘主意大,可这事实在是凶险。昨日我与侯爷即便是不再府中,也该差人去三老爷府上告知才是。”安正谦沉声道。

他今一早就在老祖宗的院子。安宁带着人来请安,他也没有离开。

这会儿担忧的说。“看来是有人故意害人。六姑娘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不曾,说起来当时只顾着救人了。等发现找线索的时候,印记已经都被水冲掉了。是我一时大意。”安宁黯然道。

旁边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叔眉头微皱起。白色锦袍在冬日里显得极为清冷。

这些天安正谦在府中待的时间不多。过了年便拜访京城里的同窗。书院要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开学。所以还能够清闲几日。昨日晚上他也去了三老爷的府上吃酒。却先侯爷一步离开。

“竟然如此狡猾!”安正谦仿佛很诧异。“府中的巡查也不曾发现什么?”那意思是说形同虚设?

“不是巡查之人无能,而是下毒之人技高一筹。”安宁叹道。并未把一早安正辰告知的做夜里查出的信息说出来。

“这件事不容忽视,胆敢在侯府兴风作浪!六丫头,你母亲身边的人可仔细盘问过?不是老婆子不放心,实在是你母亲性子软和。不忍责罚她们。出了这等事,不拿出颜色来,恐今后仍会掉以轻心啊!”程氏语重心长。

安宁回道:“老祖宗顾虑的是,母亲不忍,宁儿不会心软。挨着个的罚了。只是又不好伤了她们的心。毕竟这些年跟着母亲。没有她们的衷心护主,母亲哪会挺的过来。何况母亲有了身子,不宜大动。若是宁儿责罚的过重。母亲难免伤怀。请老祖宗放心。宁儿定把握好分寸。”

事情的前后安宁没有隐瞒。几个丫头的表现也包括在内。老祖宗却说了这样的话。几个意思?

自从对老祖宗有怀疑,她就时刻注意对方的每一个细节。无论她是真关心母亲还是有其他的心思。不管几个意思。此刻都挡住得挡住。

老祖宗似是对安宁的做法非常的赞赏。点了下头。“六丫头的确是个能干的。老婆子就不多嘴啦reads;。我也罚了,你且去顾着你母亲。等她缓过劲儿来我在去看她。”

“天冷路滑的。怎好劳动老祖宗,等母亲好些就来给老祖宗请安!宁儿告退!”

给老祖宗和安正谦行礼之后。安宁便离开了泰来居。

安正谦今日不会友。便在泰来居多待着些时候。

“谦儿也退下吧。祖母这会儿精神不济啦。你再有几日也该回书院了。就不要再与同窗闲聚。好生的温习功课。”

程氏说道。神色间的疲惫重了几分。

安正谦欲言又止。只得站起身来。

“谦儿还有何话要对祖母说?”程氏往大迎枕上靠了靠。身旁的丫鬟婆子都遣出去了。这会都不在。被人服侍惯了的老祖宗动起来就有些不便。安正谦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没什么。老祖宗好生歇着。孙儿谨记了。这就去温习功课。”

程氏一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般。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安正谦不再犹豫。心里却在想问出了话之后。老祖宗会如何回答。“老祖宗,谦儿有疑问。只是一直未问出口。不当之处还请老祖宗不要见怪。”他对老祖宗的脾气再清楚不过,别看平日里对谁都慈祥。真若是犯了哪条处罚起来绝对不拖泥带水。

程氏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

“孙儿一直不明白为何让程表姐嫁入皇家。而且这件事并未与侯爷通气。难道就不怕侯府与家族之间产生嫌隙?”说完,安正谦便躬身等着程氏的回答。

程氏默了默,遂道:“谦儿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你成长了。不愧我和你父亲看重你!你程表姐这件事不是祖母与你父亲两个人做主的。是族里一致通过才下的决定。当时我与你父亲并不同意。一个是祖宗的条例不可破。另一个是女孩子入皇家并非是良配。只是后来族老们都起来反对。现今的形势不容不为安氏整个家族考虑。只有家族的女子入了皇家,与皇家有了姻亲的牵绊才能得以巩固家族的稳定。历来其他的家族哪个不是如此?且同样屹立百年不败。难道安氏就会因此而没落不成?没有办法,我与你爹只得妥协了。在人选上。思来想去,只有你程表姐最为合适。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

另外不予侯爷商量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侯爷自己的原因在里头。族老们近些年怨气不少。谦儿你也知道侯府是家族的枝杈。就该为家族谋福利。但是侯爷这些年却是没有令家族得到多少好处。族老们哪能心里平衡。族里支持出来的侯府,现如今不把全族的利益放在首位。族老们认为白白的支撑了侯府,所以通过这件事凉一凉侯爷,让他明白,不能忘了本,不能离了家族的支撑。我与你爹实属无奈呀!却并不好向侯爷多言。谦儿你也不可说破。侯爷绝顶聪明,必会想的通透了。我是看着侯爷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会不清楚。但族老们如何听得进去!我的话也不管用啦!”

说完这些话。程氏疲态尽显。对安正谦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安正谦退了出来。一边往住的院子走一边想着老祖宗的话。族老们何以左右家主的决策?难道就如老祖宗所说迫于压力?家主的威慑,老祖宗的地位也不足以与之抗衡吗?

“呀你撞我干啥?!没事跑这么快!”

“吓死我了reads;!——我的娘啊!——死人啦!”

“快别胡说!哪里死人了?这大年里的。没得让主子听见罚了你去!”

“我真没说谎!就在——就在——假山那边的湖里!我亲眼看见的!”

“走去看看!叫上些人,我也怕!若真的赶紧禀报主子们去!”

安正谦听个正着。见两个婆子匆匆往假山那边去了。

他忙紧跟着过去。虽在府中做客,但也是半个主子。正好赶上了就该去瞧一瞧。想到这他迈开大步一看究竟。

“六姑娘,线索中断了。那人实在了假山旁的湖里!”

来人进了芳菲苑忙禀报安宁。

安宁此时正琢磨着如何给戎渊传递消息。曾老头说的事还未来得及与他商量。

一早父亲说的那个哑巴婆子确实有可疑的地方。所以命人彻底的查找此人。居然死了?!不用说必是被灭口的!不然一个普通的哑巴婆子谁会下此杀手?!安宁带着人匆匆地赶往了出事地点。

天气不见回暖。此刻外面仍是滴水成冰。但假山旁边的人工湖却是活水,常年不结冰的。也是侯府的一向大工程。在京城里是少见的。

安宁赶到的时候,安正谦正在与父亲二人说话。

“见过爹,见过小叔。”安宁行礼。“究竟怎么回事?”她问的是寻园子的婆子。

“回六姑娘,奴婢也不知。是她们两个吵嚷着看到的。之后侯爷与这位公子相继来了。”

围观的也都是下等的丫鬟婆子们。这处园子在前院与后院的交接地。平日里经过的人不少。

“宁儿莫看了。人泡坏了。有为父处理。”安正辰说道。心里对此事恼火。追查了大半夜发现这么个可以的人。没等找到就被灭了口。不能不说挑战了侯府的尊严!

安正谦见此情形也说道:“侯爷,此人关系到老祖宗,可是禀告一声?”他认出了这个婆子。是跟着老祖宗一起入府的。没有多大印象。不过既然是老祖宗的人也该让老人家知道。另外老祖宗说的那番话他心里存了想法。不想侯爷与安氏家族之间产生矛盾。看得出侯爷在生气。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侯爷若是固执起来,不通过老祖宗就把人给埋了。回头就不好说了。老祖宗虽然说无力阻止族老们的作为,无形中也带着对侯爷的不满。或许他想的过了头。不过还是提醒侯爷一声要紧。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老祖宗的人必得知会她老人家才是。”安正辰没气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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