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先前去蔷山之前就找人打造了这套八十一枚银针。这不，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家铺子已经送来了。”
萧锦衣一边说着，并没有抬头，而是认认真真地给他下针，手指按压穴道，寻找准头。
她的这套针术也算学得不错，但比起师姐聂韶音来说，那种“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感觉，她是没有办法做得到的。
因此，需要聚精会神，付出的专注力也更多一些。
姜笙的腿疾，跟百里珉那种不同。
百里珉的真正的受伤，造成了经脉堵塞，血脉不通引发的下肢麻木，在没有治疗前是感受不到什么触感的。
可姜笙还没有达到瘫痪的程度，疼痛还很厉害，对于萧锦衣按压他的肌肤寻找穴道，她指腹的温度，他感受非常明显。
他垂头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吭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清泉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徒弟有什么不对劲，他满心都在九九摄魂针阵上，道：“如此说来，我也得先去打造一套银针。”
萧锦衣头也没抬，分心说道：“师兄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找师傅再做一套，约摸要个十天八天的，就会将新的银针送过来。”
“那就多谢师弟了。”云清泉一脸感激不尽。
旅途中萧锦衣但凡有时间，就在构想怎么样写入门手札。
太复杂了，她又不是个良师益友类型的，对搞新手礼包的事很是头疼。
回到帝京，也没能写出什么来。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别一会儿人家觉得她拿了好处、承诺的事却没办到，就尴尬了。
“嗡”地一声，最后一个针阵结阵成功！
因为银针是她特意打造的，最合适用的，这次结阵的威力，比先前每一次都要更大！
看得云清泉双眼露出了希望之光！
这个医痴！
萧锦衣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于元气的消耗，还是感觉到有些疲惫。
见状，姜笙伸手扶了她一把，道：“小师叔，你坐会儿吧。”
“哦。”萧锦衣没有什么想法，坐在床沿上，又朝云清泉说道：“一会儿有劳师兄过去主院那边给我父亲看诊，等那边的事安顿下来，我便去书房写九九摄魂针阵手札。不过，不确定何时才能写好。”
写个入门大礼包，比她以前考执医执照、药剂师执照还要困难！
云清泉面色温和，道：“不急。”
萧锦衣又问：“不知道云师兄的数学如何？”
“数学？”云清泉愣了愣。
萧锦衣满头黑线，果断改口：“就是算数。”
算数只是算是数学的入门级别呀。
在这古代，要说几何学，大概是木匠、造房的工匠更能体会吧？
“哦。”云清泉点点头，道：“因为从小要算药方子的剂量，故而为兄的算数还是可以的。”
“那就好。”萧锦衣心道：“希望你对几何入门也能有这样的自信！”
云清泉坐在一旁，脑子里都在思索方才萧锦衣的针术。
他不说话，姜笙便与萧锦衣细声闲聊：“小师叔身为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可是早早就有了婚配？”
萧锦衣一愣。
莫名问到了婚配，感觉怪怪的！
但她还是回答道：“尚未。”
跟一般大户人家的姑娘早早就许了人不一样，萧家的男儿不急，她家可爱弟弟确实还没有许婚。
不过，想必等她成亲了以后，他那边肯定就要物色——或者说，萧原已经物色好了？
姜笙抿唇腼腆一笑，道：“先前不知道你是小公爷，只道你我同岁，难得有同龄人与我一起玩。没想到，转眼你就成了我的师叔……并且，你身份高贵，也不是姜笙能高攀的了。”
萧锦衣眨了眨眼睛，实在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张口道：“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
正想问个清楚，外头集英的声音传进来：“小公爷，隋南王到了，正在厅中与国公爷谈话。差人来问，这里什么时候好？”
闻言，萧锦衣眉眼舒展，道：“让他等着，我很快就好。”
姜笙将她神情的变化收入眼底，垂下了眼睑。
姜笙没有什么说法，萧锦衣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对。
刚才的话题中断了，他也没有提起。
耐着性子等到了可以拔针的时候，萧锦衣把银针都给拔了，道：“呐，小笙笙，我和你师父去前厅，给我爹看病去了。你这边先歇会儿，然后泡上我开的汤药。”
“小师叔，我也可以学你的针术吗？”姜笙仰头看着她，一脸殷切的希望。
虽然是家传绝学，但萧家并没有要藏私，萧锦衣自然也不会。
她伸手揉了揉姜笙的头，笑道：“当然可以！”
姜笙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那太好了，等师父先学了，到时候我也看看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天分。”
萧锦衣说道：“天分是需要的，不过你年纪还小，只要肯努力、勤能补拙，还怕什么呢？”
这点不假。
有天赋的人，命好到叫人嫉妒。
但天赋英才毕竟是极少一部分人，天底下绝大多数的，还是寻常人。
这也是勤能补拙是良训这句话的由来，没有天赋可能慢人一步、哪怕慢人十步，但有时候啊，有天赋还能努力的人，占据更小更小的一部分人！
不怕追不上，只怕不肯追！
姜笙一脸的不认同：“我年纪是还小，可小师叔不也正年少？虽然隔了一个辈分，但还请你不要倚老卖老！”
显然，他对年龄与辈分这个事，不太能接受。
见状，云清泉很是诧异：“笙儿，你太师叔还有与你年纪差不多的呢，怎不见你介意？”
姜笙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那不一样。我原本……”
他看了一眼萧锦衣，道：“原本小公爷给我治腿的时候，她与我是平辈。可如今……一跃而上成为我的师叔了，我这心里难免会有些落差。”
云清泉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劝慰道：“才能本身便不是看年龄……”
作为师父，讲了一大通道理。
“啊……”萧锦衣没忍住打断了师徒俩的对话，道：“你们俩说完了的话，师兄，我们先走吧。”
云清泉想想还有正经事要做，自然不再说了。
他与萧锦衣一起出了姜笙的房门，两人都没注意到，姜笙盯着萧锦衣的背影，眼神里似乎有些发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