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出山心情已经平复了,但是言语间的哀愁却怎么都消散不去。
“丁香老师是个好人,她在我们村里教孩子们,一教就是七年,七年呐,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三十的大姑娘,我们村里人很多次劝她走,怕把她耽误了,但是丁香老师放心不下村里的孩子们,坚持不走。”
郭出山身后位置上有个中年男人听着说了一句,“七年也不算长啊。”因为离得比较近,他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话筒。
郭出山脸上有一丝温怒,“七年不长?七年!人生有几个七年,而且是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的七年!”
这时候,舞台上的柳池烟接话了,“七年相对一生确实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了。”
观众们又回过头来看着柳池烟了,摄像机也重新集中到了舞台上。
柳池烟缓缓道,“况且,那就是丁香老师的一生啊。”
观众齐齐一愣。
柳池烟:“丁香老师在支教七年的过程中,很不幸患上了癌症,去年的6.2日不幸离世。这首《丁香花》是夜光在不久之前,和省作协的作家们参加团体活动,进山采风恰巧走到了都塘村撞上了丁香老师忌日,知道了丁香老师的故事后作下的,夜光给我讲了那天的都塘村之行。”
“他告诉我说,那天,都塘村家家户户门窗屋檐都挂着白绫,全村素缟。”
“那天,上到八十多岁走路的颤颤巍巍的老奶奶,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村里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不少,一百多人,一个不漏自发去祭拜丁香老师。”
“丁香老师埋葬在挺远的山上,那处山到处都开着丁香花,丁香老师最喜欢丁香花,因为她的名字就是它,所以村民们把丁香老师葬在了丁香花开的最鲜艳的那个山头。”
“山路不好走,老人走不了就由年轻力壮的背着,孕妇不便就搀扶着,孩子大人们抱着,没有谁有一句怨言。”
现场有些沉默,有一种叫哀愁的情绪在蔓延。
柳池烟:“那天,夜光和作家们也一同去祭拜了丁香老师,为丁香老师献上一束丁香花。”
“那天,村里的孩子们祭拜丁香老师的时候,给丁香老师唱了一首歌,很荣幸,是我的歌。孩子们说,丁香老师生前是我的粉丝,我很荣幸。”
“夜光在那天的感触很大,就是在那个时候作出了这首《丁香花》,这首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夜光那天的所见所闻,这首歌唱的就是丁香老师的一生啊。今天的命题是老师,所以,我想到了丁香老师,于是执意唱了这首歌,这首歌是唱给你们听,更是唱给我的粉丝丁香老师听,能为她唱这首歌,我很荣幸。”
郭出山对着柳池烟深深的鞠躬,“谢谢!谢谢您!我相信丁香老师在天之灵知道她的偶像为她唱了一首歌一定会很开心,谢谢您!”
听完丁香老师的故事,现场的观众们都有些哀伤,一些多愁善感的女孩子悄悄擦了擦眼角。
几位评委老师也是神情哀伤,年纪最大的宗老开口了,“丁香老师确实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老师,小小女子,却做了无数大丈夫都没有毅力去做的事情。”
眭思眼角有些泛红,女人总是来得多愁善感一些,“那丁香老师不在了,村里的孩子还有人教吗?”
柳池烟点头,“有的,现在村里教孩子的是位叫赵磊的老师,他原是丁香老师的追求者,因为追求丁香老师,所以和丁香老师一起留在了村里支教,丁香老师去世后,赵磊老师接下了丁香老师的担子,一直在村里任教。”
“赵磊老师也是一位非常让人敬佩的老师,夜光见过他,曾经问过他值不值得,夜光告诉我赵磊老师的回答我没有完全记住,但有些话我记得很清楚。”
柳池烟顿了顿,继续道,“赵磊老师说,‘我得在这陪着她’,‘孩子们总得有人教,原来是她,现在是我’,‘总得有人做这事’。”
柳池烟说完,全场静谧了几秒钟。
然后有观众大喊道,“柳女神,再唱一遍丁香花!”
瞬间,演播大厅被点燃了。
“再唱一遍!”
“我们要听丁香花!”
“安可!”
“安可!”
“......”
任珂灵:“大家请冷静,节目时间有限制,请大家冷静,喜欢丁香花的朋友可以在节目结束后到网上看重播。我们节目是直播,本场比赛时间已经到了,可能没办法满足大家的愿望。”
任珂灵试图阻止大声呼唤的观众们,但是观众们恍若未闻,反而呼喊声变的整齐了。
“安可!安可!!”
“安可!安可!!”
任珂灵和伊珊面面相觑,又把目光投向了节目导演。
节目导演也懵逼啊,节目延时他也不能做主啊,但看观众这架式,要是真给拒绝观众们肯定不会罢休,于是节目导演对着在现场的台长投去了目光。
台长环视了一周热情高涨的观众,轻叹一口气,“延时吧。”
于是,柳池烟又登台重新唱了一遍丁香花。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
“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
“......”
“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
“你听啊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
再听丁香花,给观众带来的观感却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观众只是觉得这首歌好听,可是当听完丁香老师的故事后,再去听这首歌,却不单单只是觉得好听了。
歌词里的每一句,每一段,像是一幅幅画面一般在观众们的脑海里浮现,带给他们的更多的是感动和感伤。
夜光在休息室里,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思绪不知道飞舞到了哪里。
现场不少多愁善感的女生们已经梨花带雨,泪流满面。
电视机前,无数观众听着这首歌。
或沉默,或哀伤,或轻轻擦拭眼角。
这一天,无数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最强音节目的观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山村老师留下了眼泪。
情绪会传染。
都塘村。
老倔头守在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前,老泪纵横。
“丫头,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你听呐,你喜欢的明星在唱你的歌啊,你听见了吗?呜呜呜......”
这一夜,如果你走进都塘村,随处可闻恸哭之声。
一首歌唱完,评委里的有人说话了。
“节目组,前面我们几位评委可能判断失误。”
“我们要求重新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