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中似是加了什么香料,燃烧起来带着一股浅淡柔和的香气。
等待的友人尚未来,应舟辰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沙发上还残留着苏秦仪柔和的气息。
修长偏瘦的身体蜷了几分,应舟辰缓缓闭上双眼,不过只是一缕气息,不过只是片刻的温暖,倘若就这般一辈子多好,当然,壁炉旁要多站着个女人。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却不是高跟鞋与大理石碰撞的清亮,漂亮的眼瞳睁开,澄澈的眼底露出一抹讶然。
侍者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又轻手轻脚地进来,低着脑袋轻声道,“先生,和您一起来的女伴方才好像出去了。”
心里咯噔一下,应舟辰坐直了身子,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看都不看侍者一眼,“她和谁出去了?”
清朗的声线中带了几分担忧,他相信苏秦仪不是那么失礼的人,一定是遇到了着急的事。
侍者皱起眉头,抿嘴回想片刻后迟疑道,“倒是没和别人一起出去,不过看起来挺着急,哦对了!”侍者眼前一亮,拍了下大腿道,“那位小姐出去不久后,秦家的少爷也跟了上去,就是秦家四少爷。”
他倒是激动得难以自制,应舟辰哭笑不得,心底却多了几许落寞。
怎么又是他?
烦躁地扬了扬手,应舟辰斜倚在沙发上,“得了,你先出去吧。”
壁炉里的木头陡然发出迸裂的声音,火花四溅。
逼仄的小道两侧墙壁高大,冷风飒飒地穿行,墙外是正午炽烈的阳光。
苏秦仪望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视线不时向身前瞥去,若是让那个倭人走了,只怕她方才的苦心又白费了。
望着她这副不安的模样,秦少寒心头萌生几分烦躁,高大的身影径自迈步,挡住了去路和阳光。
“别打那份心思了,太危险。”尾音弱上一些,不知道是否在掩盖什么。
脊背远离了凉透的墙壁,苏秦仪拂了拂衣角的褶皱,几番考量之下,她已知此事无望。
既是无望,不如早些归去是好,她向来是个能分清楚利弊的人。
“不牢秦少爷费心,我这就回去。”
寻常的话莫名又在秦少寒心头加了一把火,凌厉的眸子刺过去,嘴角失控地扯出一抹冷笑,“我看到了。”
这又是从哪儿起的头?苏秦仪转身就要迈步,商业上的朋友可是最重要的朋友。
修长却结实有力的手一把攥住瘦弱的肩膀,再次将其按在墙壁上,动作如之前般一气呵成,带有侵略性的面容却近了几分。
呼吸瞬间停住,苏秦仪心跳漏跳了几拍,不安和悸动之后大脑却被怒气和倔强支配,漠然不屈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男人的脸。
“秦少爷,您此举无礼。”
一口一个秦少爷,她倒是知道怎么惹自己生气,秦少寒感到喉咙一阵刺痒沙哑,恨不得给活生生把那张舌灿莲花的小嘴给缝上。
挺拔的鼻梁下发出一声冷哼,秦少寒压低声音,“我说我看到了,你和应舟辰一起出现在会馆,两人进了同一间房。”
是事实又带着歧义,他这番话带着恶意,摆明了来激怒她。
意外地,苏秦仪却点了点头,澄澈的眸子仿佛不带一丝虚假,“是。”
怒火瞬间燃到了胸口,一直席卷整个身体,秦少寒无声地瞪着这张姣好的面容,片刻过后,喉结却堪堪滚动起来。
这一次,倒是他输了。
颓然地松开手,秦少寒平复着沉郁的心情,在苏秦仪迈步的刹那终究还是没忍住,出声道,“你和应舟辰去会馆干什么?”
醇厚好听的声线流入耳畔,苏秦仪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自然也不愿如深闺怨妇般闹脾气,只柔声道,“他带我来见个生意上的朋友。”
攫紧的心脏刹那间落回了远处,秦少寒反倒开始为方才的失态懊悔起来,呐呐道,“是吗?生意进行的如何?”
纤细的身体转过身来,风扬起的裙角被墙外漏过来的阳光照着,宛若跳跃一般,却又瞬间停住,抬头一看,那人还是那副稳重的模样。
苏秦仪就站在那儿,适度的距离使得她脸上的温和的得体的举动显得有些冷漠,“方才那些问题我都回答了,出于礼节,可秦少爷这一番追问,却是刺探了我的隐私,您不该问的。”
怒气如同落了雨的木炭,怎么也燃不起来,秦少寒感到心底空落落的,像是儿时最宝贝的木剑被佣人无意烧了,只能看见那一堆残灰。
说完这些,苏秦仪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连忙转过身去,边走边道,“那——失礼了,就此拜别。”
凛冽的冷风猝不及防扬起,大片厚重的云翳挡住炽热的太阳,眼前的视线一时模糊。
“慢着!”柔媚中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霎时间响起,苏秦仪愕然地扭头看去,入目果不其然是余梅颜那张美艳得肆无忌惮的脸。
不安地咽了口口水,苏秦仪纤细白皙的手缓缓攥紧,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这个女人向来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被发觉了,恐怕会沾上许多麻烦。
一番思忖之后,苏秦仪只得但求置之死地而后生,大落落看过去,佯装不解道,“余小姐有事吗?”
余梅颜瞥了秦少寒一眼,眸子瞬间少了几分狠意,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秦仪道,“苏小姐今儿打扮得不错啊?可是为了见什么人?”说完,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瞟向了秦少寒,带了显而易见的讽刺。
眉眼上笼上几分无奈,苏秦仪柔声道,“余小姐过誉了,确实是为了见客时不失了礼仪。”
这“客”是谁,却没有解释,她乐得见余梅颜吃瘪的模样。
果不其然,余梅颜的眼底瞬间升起几分赤色,杏眼瞪大,不甘心地望着苏秦仪,最后却扯出个假笑道,“是吗?这女为悦己者容,苏小姐不会是——”
“是生意上的朋友,何况,女人什么时候打扮,都不是错事,女为悦己者容不过是那些腐儒的说辞,以我看来,女子多半都是为自己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