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晏鸿煊圈着,可楚雨凉还是有些心惊,特别是看到韩娇大腿根部的衣料被红色浸染时,她更加发怵。
这分明就是流产的征兆!
不是她胆小,也不是她同情心泛滥,而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虽说她前世都快奔三了,可男人都没没摸一个,更别说怀孕了,像流产这种事也就听人说说,加之到处都有医院,做个手术就行了,她一般不评论那些事。
而现在,她亲耳听见一个女人在那里痛苦叫唤,亲眼看着一个女人快要失去自己的孩子,这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可是还不能对这个女人心生同情。
韩娇自食恶果、罪有应得,真的没人能帮得了她,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若恪守本分、行善做人,哪会有这样的报应?她自找罪受不说,还搞出一条小生命陪着她一起遭罪。
真的,同样是女人,楚雨凉只觉得她一点都不配当女人。这年代黄瓜茄子绿色无污染,随便找一两根也好过跟男人偷情,她也不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楚云洲堂堂的一品重臣,她这个续弦夫人只要安分点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且还有一双儿女,就她这样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嫉妒。可她居然还不知足,就算不甘寂寞偷人也该把避孕措施做好才对。
这不是活生生造孽嘛!
想到一会儿王氏和那对兄妹也要过来,楚雨凉是真的不想继续待下去。于是她悄悄的掐起了晏鸿煊的手,再一次给她使眼色。
晏鸿煊垂眸看着她,淡淡的摇头,并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带着她走向客椅,不但远离楚云洲骇人的气息,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楚雨凉无语,这就是没有默契的表现。她不是害怕,又不是她做错事有什么好怕的,她是不想到楚府的那一杆子人。还有韩娇越叫越凄惨的声音,她还没结婚生子就让她看这些,真的好吗?
“老爷…。救我……”韩娇捂着肚子,许是她过疼痛让她忍不下了,最终选择向楚云洲求救。
可楚云洲会救她吗?她也不想想这孩子的来历,楚云洲都恨不得立马杀了她又怎么会去救她偷人偷出来的野种?
“老爷……救我……”韩娇脸色苍白,整个身子明显在抽搐发抖,原本艳丽妩媚的容颜扭曲着,痛苦难捱的样子加上她身下越来越多的红色血水,那惨样很是触目惊心。
楚云洲紧握双拳站在原地,起伏的胸膛,紧绷而铁青的脸,还有那猩红的目光暴露出来的全是肃杀的气息。
楚雨凉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敢说看过这一幕她都害怕以后生孩子了。
就在她准备劝说楚云洲让他先把韩娇弄回房去时,韩娇在痛苦之中晕了过去。
“爹,让人先把她带下去吧,别让她把你这地儿弄脏了,要处罚她也不急在这一刻。”她皱着眉朝楚云洲说道。
楚云洲将没听到一般,骇人的神色未变,动都没动一下。
楚雨凉抿唇,推掉晏鸿煊的手起身走向书房外,楚云洲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觉得还是应该叫人来把韩娇弄回她房里去,他们两个大男人胆子大对那些东西不在乎,可是她胆小啊,就是现在她闭上眼脑中浮现的都是韩娇身下的鲜血。恐怕今晚她还得主动找晏鸿煊陪她了。
而这时刚好碰到王氏带着一双孙儿孙女赶过来,身后还有跟着他们的丫鬟下人,整个长廊一下子被一长窜的人挤满。
“孽畜,你在这里做何?”一见面,王氏就冷下了脸。上一次已经同楚雨凉撕破了脸,当着楚云洲的面露出对楚雨凉的厌恶,如今再看到楚雨凉,她连简单的伪装都省了。
楚金涵和楚菱香两兄妹搀扶着王氏,见到楚雨凉,两人眼中的恨意一点都没掩饰。
一听王氏那喷粪般的叫唤声,楚雨凉就来气,原来还打算施舍点好心的,结果看到这祖孙三人,顿时就打消了施舍好心的念头。冷漠的转身,又走回书房坐在晏鸿煊身侧。
房间里的气氛是危险是真的,楚云洲就似会随时走火入魔似的,可客椅那边一男一女还能挨着坐一起眉来眼去。
王氏带着孙儿孙女进到书房,因为楚云洲是背对着门口的,三人自然看不到楚云洲的神色,入眼可见的就是韩娇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娘——”
“娘——”
“娇儿?”
祖孙三人同时惊呼,楚金涵和楚菱香放开王氏惊慌的朝韩娇跑了过去。
抱起韩娇的脑袋,楚金涵哆嗦的伸手探了探韩娇的呼吸,见她还有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忍不住朝楚云洲问道,“爹,到底出了何事?娘怎么受伤了?”
楚云洲依旧那副让人望而生畏的神色,楚金涵和楚菱香这才正面看清楚,顿时惊得头皮发麻,都不敢追问了。
王氏走了过去,发现韩娇身下有血之后,先是一惊,随即转身看向自己儿子,“怎么弄成这样?可是你把娇儿打伤的?”
楚云洲没动,只不过脸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跳动得很厉害。
王氏虽然被儿子的神色吓了一跳,但也没往心中去,余光瞥到客椅上那对男女时,她突然就怒了,指着楚雨凉朝儿子训斥道,“你就是这般宠她的?娇儿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在这里……”后面的话王氏没有说出来,毕竟跟楚雨凉坐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是她能随便指骂的。
楚云洲依旧没理睬她,王氏怒瞪着楚雨凉,想到什么,她突然朝楚雨凉走过去,厉声责问,“是不是你对娇儿动的手?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怎能做出这样让人发指的事情出来,你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她也是你继母,你怎能对她动手?”
闻言,不止楚雨凉惊呆了,就连晏鸿煊都瞬间冷下了脸。看着自持长辈身份而无理取闹的老女人,他眼眸为眯,眸光泛起了阵阵寒意,直射王氏因为动怒而爬满皱褶的老脸,“太夫人说话可得注意些分寸,本王可以敬你,但不代表本王可以容忍你肆意辱骂。”
他低沉的嗓音冷冽无比,甚至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让王氏瞬间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可见韩娇还躺在血泊中,儿子又无动于衷,这一幕让她直觉的以为是楚雨凉下的手,也只有这个孽畜才能让儿子包庇她的罪行。
有贤王在,她要说教楚雨凉肯定不行,于是乎王氏把怒气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对着儿子劈头盖脸的训斥起来,“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你疼爱的女儿变得鸡犬不宁,云洲,你可真让为娘的心寒啊!你不在家的时候府中的事让娇儿打理得妥妥当当,哪一样都不曾让我操心过,可是你看看,你才回来多久,家中因为她就变得如此混乱不堪。你说,你到底还要宠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得让她把我们楚家搞到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她一边说着气恨的话一边还指着楚雨凉。
“够了!”楚云洲突然吼了一嗓子。
王氏正说得起劲,险些被他一嗓子吓跌,稳住身子,她怒不可遏,“云洲,为了她你是不是连为娘都不想认了?!”
楚云洲满目猩红的瞪着她,僵硬的抬手指着晕过去的韩娇,嗓音沙哑一字一字的说道,“娘,韩娇小产了!”
闻言,王氏猛的一惊,正准备过去关心韩娇的身子,突然间转身的动作僵住,之间她慢腾腾的回头,一脸不置信的望着自己儿子,“你、你说什么?娇儿、娇儿小产?”
儿子才回京多久?就算他们有同房也没这么快怀上……
楚云洲朝门外低吼,“张海,把大夫请来!”
张海连书房门都不敢进,只在门外应了一声就赶紧跑了。
而此刻,在书房里,王氏和楚金涵、楚菱香祖孙三人皆是震惊到不行。
看着韩娇腿上的血水,王氏睁大着眸孔,双唇哆嗦,像是突然哑了一样。
而楚金涵和楚菱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突然大哭了起来。
楚金涵虽说是个男人,可哭起来声音尖锐,“娘……娘……。”
楚菱香更不用说,哭得比被人抛弃还凄惨,“娘……娘……”
书房里,两兄妹的哭声震耳欲聋,不怪两人激动过度,主要是韩娇身上发生的事太过刺激,让兄妹俩一时间慌了神。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楚金涵和楚菱香虽然年纪最小,可也明白韩娇流产所代表的含义。作为儿女,听到这样的事实哪有不震惊、不痛心的?他们的娘做出这样的事出来不仅是自取灭亡,还要让整个家都为此蒙羞,作为儿女,他们今后也会无脸见人的。
听着兄妹俩比哭丧还凄惨的声音,楚雨凉掏了掏耳朵,随即嗔怪的瞪身侧的男人,用眼神骂他:都怪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污染我的视线还污染的我的耳朵。
晏鸿煊深眸回视着她,淡淡的扬唇,不着痕迹的搂紧了她腰身。
整个书房里,就他是个外人,也就他最为悠闲惬意。对楚云洲,他也没表现出一点嘲笑的神色,只不过楚雨凉感觉到他心情很愉悦,是那种幸灾乐祸的愉悦,好似韩娇爆出丑闻他比她还兴奋似的。
楚雨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对王氏说,可看着楚云洲的样子,不得已,只能暂时将话全部咽下。
尽管她和楚云洲不是真正的父女,可楚云洲的为人她还是很肯定的,在没见过楚云洲之间她还替原身怨恨过楚云洲,可自从见过他以后,那些怨恨突然就少了。这个血气方刚、正气凛然的中年男人,他把自己一生的精力都献给了这个国家,光是这份付出的心力就让人折服。
此刻在他盛怒之中,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受伤和痛苦。世人,有几个能接受另一半的背叛?更何况是他这样霸道的大男人。
或许这场背叛也有他的过错在里面,毕竟一个女人常年被冷落,那种心情她还是可以理解的,可话又说回来,他给韩娇的冷落也不是他本愿。忠孝仁义都能兼顾者,这不是人是神了。
所以整件事要怪也只能怪韩娇不自重、不自爱。
楚家位于市街,要请大夫也走不了多远,很快张海就带了一名白胡子大夫回来。
书房里的气氛险些把老大夫吓跑,还是张海把他拉到韩娇身前,对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大夫才颤颤惊惊的蹲下身子给韩娇把脉。
王氏老脸狰狞的看着老大夫的举动,看着他收手起身的那一刻,王氏突然朝他扑了过去,并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说,她是不是真有了身子?!”
老大夫险些没被她吓人。面前这位老夫人虽然穿着绫罗绸缎一身富态,可那神色就跟要吃人似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因为地上那位夫人才使得这位老夫人失控的。
于是,他颤颤惊惊的对王氏拱手说道,“老夫人莫要悲伤,虽说这位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未能保住,但这位夫人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生调养身子,以后若想要孩子也是有机会的。”
他话一出,楚雨凉在一旁忍不住抖肩膀,这个老头儿也太会看脸色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王氏勃然大怒,嘶声对老大夫吼道。
或许是太过激动,王氏吼完之后突然翻起了白眼,年迈的身子瞬间朝地上栽去——
“太夫人!”她晕得太过突然,好在张海眼快,赶紧将她抱住,并朝门外喊道,“快把太夫人带回去!”
见老大夫要走,张海又赶紧唤住他,“大夫,有劳你帮我们太夫人看看,可别让她出事。”
老大夫脸色很难看,是被吓的。听张海说完,整张脸瞬间由白到黑,“这、这……实在抱歉,我家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这位老夫人身子金贵,你们还是另请高就吧。”
他匆匆做了个揖,随即抬脚就往外跑,还差点和进门的丫鬟撞上。
“大夫!大夫!”张海急声唤道,想将他换回来,老大夫就跟要被人杀头似的,头也不回的跑没影了。
进门的丫鬟搀扶着王氏快速的离开了。
而楚金涵和楚菱香在老大夫为韩娇把脉的时候就停止了大哭,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见没人理会韩娇,楚金涵将韩娇抱起来沉默的绕过楚云洲走出了书房,楚菱香一边抽泣一边跟着他身后。
书房里就剩下四人,张海很快也离开了。虽说老爷没开口说话,可是太夫人晕倒也该找个大夫回来看看。韩姨娘可以不管,反正是将死之人,可太夫人不能不管的。
眼下,总算彻底安静了。
楚雨凉见楚云洲还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于是起身走过去劝道,“爹,想开一些,韩娇这是自作孽怨不了任何人,你没必要为了她这种人难受。”
楚云洲闭上了双眼,将眼中的痛色掩藏了起来,对她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想静一静。”
楚雨凉上前抱了抱他,算是给他无声的鼓励,“那我们先走了,你先冷静冷静,等你做决定的时候我们再来。”韩娇不守妇道、与人私通,背叛之事已成事实,总要给个结果的,她不相信楚云洲会就此放过她。只不过她觉得此刻是应该让楚云洲先静一静,所以有关奸夫的事她暂时隐了下来,本来人家就难受了,这会儿再说出来估计楚云洲真的会立马杀人泄恨。
“走吧走吧。”楚云洲摆手,许是站得太久的缘故,走向书桌时,那双腿明显有些不稳。
楚雨凉朝客椅上的男人瞪眼,晏鸿煊这才起身同她一起离开。
走到花园里,楚雨凉停了下来,目光斜斜的打量身侧的男人,“还真看不出来你还会给人看病呢”
晏鸿煊轻笑道,“这有何难的?习武之人略懂一些医术也实属平常。”
楚雨凉哼了一声,“你就编吧,使劲的编吧,反正在我面前说谎又不会犯法。”这男人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她这具原身也是练武的,咋就对医术一窍不通?
晏鸿煊含笑的将她拥在身前,垂眸看着她不满的样子,低声道,“本王没有对你说谎的必要,你不用怀疑本王的身份,本王只是这大晏国的三皇子,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仅此而已。”
楚雨凉哪会不懂他说的意思。他是没必要说谎骗她什么,可是他可以隐瞒不说。尽管心里怀疑他另有身份,可是想到自己也是顶包的人,于是也就没再开口了。
两人从楚云洲书房出来,也没去别的地方,就一直在花园里坐着。
期间,楚雨凉想到下月初八的婚事,就忍不住说道,“谁选的婚期,这也太快了吧,下月初八,还有半个月都不到。”
闻言,晏鸿煊蹙眉看着她,“太快?你可是觉得仓促了?”这女人真想绑了她打一顿,他本来想把婚期定在这个月底的,结果礼部那边说这月未有吉日。
楚雨凉撇嘴,“肯定仓促啊,我俩才好多久就急着结婚?再怎么也得相互了解透彻了再结婚。”
晏鸿煊脸色悄悄的变黑,眸中迸出一丝不悦,“还需要相互了解?你我早已熟识,又互生情意,还需要如何了解?”
楚雨凉叹了一口气,压根就不奢求他会理解自己的意思。古人多是盲婚哑嫁,像他们这样还没成亲就整日里纠缠在一起的已经算是特例了,寻常老百姓要这样得被口水淹死。
可没有谈情说爱的过程就匆忙走进结婚殿堂,对她来说终究觉得不完美。还有半个月,也就是说她还有半个月时间和他谈恋爱,这不还是闪婚嘛?
她的反应让晏鸿煊更加不悦了,看着她的黑眸都凝聚起了一丝冷意,“你可是不愿嫁给本王?难道你有二心?”
“……?!”楚雨凉吐血。这都什么跟什么?“晏鸿煊,你别乱猜忌行不行?我只是说结婚太早,没说不嫁给你,你瞎想个什么劲儿!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难道我连牢骚都发不得?”
闻言,晏鸿煊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搂着她腰身的手臂一紧,让她整个身子几乎贴紧了他的胸膛,严肃的警告道,“既然你我都对这桩婚事满意,那就安分些,不许胡思乱想。”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他那只眼睛看出她对这桩婚事满意了?皇上一道圣旨就让她终身没了自由,且还无法反抗。跟他相识一场,也就最近相处才有所好转。眼看着下个月就结婚了,她有什么好满意的?
就在两人‘谈婚论嫁’之时,张海端着一只托盘路过角亭。
“张管事,你要去哪?”楚雨凉主动招呼道。尽管张海只是楚云洲身边的随从,但楚雨凉还是把他当管家称呼。
张海朝两人看过去,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王爷、见过大小姐。”
他手中托盘里放着一叠白色的绸布,楚雨凉指了指,问道,“张管事,你这是?”
张海如实回道,“回大小姐的话,老爷决定留韩姨娘一具全尸,特令小的给韩姨娘送三尺白绫过去。”
楚雨凉惊得睁大双眼。尽管知道楚云洲不会放过韩娇,可听到这消息,她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王爷、大小姐,恕小的有要事在身,失陪了。”张海恭敬的说完话,朝韩娇院子的方向走去。
“要去看吗?”晏鸿煊问道。
“算了吧。”楚雨凉摇头,“好端端的去看人自尽,我胆小怕晚上做噩梦。再说韩娇恨我恨得要死,我怕她临死前看到我一激动然后就给我下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虽说她故意说的夸张,可还真是这样想的。电视里的惊棘片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晏鸿煊轻笑,“你胆子如何变得如此小了?”
楚雨凉黑线,“……”她胆子很大吗?她除了动手打过人外,可是连鸡都没杀过。看着他调侃的表情,她眼眸子一转,故作羞怕的往他身上靠,“哎哟,人家胆子一向都小的。”
晏鸿煊唇角抽搐起来。连知府都敢暴打的女人胆子算小?那要如何做胆子才叫大?
两个人又继续在角亭里坐着。虽说这府中的气氛不好,可亭子里两人相处的气氛却充满了温情。对楚雨凉来说,楚家出事,真心跟她无关,这府中除了楚云洲她看得顺眼外,其他就没一个人能让她顺眼的。说她无情无义也好,说她不懂事也罢,她是真把自己当做了局外人。
看在楚云洲的面子上,她也不幸灾乐祸,只觉得这是天意。韩娇当初用卑鄙的手段意图毁她原身的清白,又是通奸又是杀人的,如今她活到尽头,真应了她骂韩娇的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韩娇不信因果报应,但因果报应却没有放过她。
她说怕韩娇临死前对她下咒,不过也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罢了。她做事问心无愧,自然就不怕鬼敲门。
……
而此刻在韩娇的卧房中,醒来的韩娇见到张海送来的三尺白绫,加之羞于面对一双儿女的追问,她起身下床想都没想的抓起白绫就往房梁上悬挂。
“娘!”
“娘!”
楚金涵和楚菱香同时惊呼,并双双将她身子抱住。
“涵儿、香儿……你们就让娘去吧……娘对不起你们……娘没脸再面对你们……娘这就以死谢罪……”韩娇一边挣扎一边哭道。
“娘,你不能死啊!”兄妹俩抱着她不放手。特别是楚菱香,一直都在哭,都快成泪人了,“娘,您不能死,您死了我和大哥该怎么办……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您是我们的亲娘,就算您做错了事也还是我们的亲娘,我跟大哥不怪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来……娘,你不能够把我们扔下……”
楚金涵也是痛心的哭道,“娘,香儿说的对,您不能把我们扔下,你若死了,我和香儿就没娘了……”
看着一双让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女,韩娇捂上了脸抽泣。奸情暴露,这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她是个女人,她也需要有人宠着有人爱着,可是楚云洲太让她失望了。从她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她就失望到极点了……
楚云洲不爱她,她是知道的。当年定下亲事的时候楚云洲就明确的告诉过她他心中只有他的前妻,那个叫尹秋萍的女人,说娶她只是因为家中无香火。他说他只会给她名分和荣华富贵,其他的让她不要多想。
她也知道他和尹秋萍是青梅竹马,自幼就海誓山盟过,可是那时的她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尹秋萍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不可能来跟她争夺什么,加之家中长辈都看好楚云洲,决定他是成大事的人,于是她果断的嫁给他做续弦。
成亲前楚云洲把话说的很绝,她当时点头说不介意其实并非是真的不介意,只是觉得楚云洲还沉浸在失去亡妻的痛苦中,所以暂时接受不了别的女人。她当时还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认为自己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她想,楚云洲早晚会忘掉那个女人的,只要她好好表现,好好为楚家付出,总有一天楚云洲会看到她的好、总有一天会把心放在她身上的。
可是,在她还没来得及付出之时,楚云洲就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凉水……
新婚夜,楚云洲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和她圆房,那一晚,他只是在新房中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走了,听说他是一个在书房里过的夜。成亲第一晚,她的心就跌到了山谷之中。
婚后,他们不像别的夫妻那般新婚如胶似漆,而是在冷漠中度过,要不是婆婆逼着他,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同她圆房。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好,楚云洲早晚会为她心动,可是婚后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可笑。楚云洲在家的时间极少,就算在家,一个月让她侍寝的机会只有两三次。
作为一个女人,忍一时她做得到,可是要她忍一辈子,她真的做不到。
王元武是婆婆的侄子,经常在楚家走动。当王元武主动接近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同他好上了。跟王元武偷情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也只有跟王元武在一起的时候,她心中才没那么多的恨意和委屈。
王元武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欢愉,他带给她的是楚云洲这辈子都无法给她的疼宠,跟他在一起,她体会到做女人的乐趣,那时内心的满足和喟叹。
王元武早就提出想娶她的心思,可是她都只当是玩笑话。王元武家中虽然富足,可在身份上远远不如楚云洲。她很清楚,自己不会离开楚云洲,一是没法想娘家交代,二是她舍不得‘楚夫人’这个身份。京城里,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羡慕她的。走到哪,她都能引来别人艳羡的目光,这份荣耀、这份虚荣是王元武给不了的。
就这样,她一直在两个男人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一份是做女人的欢愉和满足,一份是做女人的虚荣和富贵,尽管她也挣扎过、矛盾过、忏悔过,可是最终她还是遵从了自己原始的欲望。
她觉得只要自己把握得好,她和王元武的事或许会瞒人一辈子,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楚云洲在沉默多年以后居然关注起楚雨凉那个小贱人来,以前他对那小贱人都极为冷漠的,就像对她们其他人一样,可是这一次回京,他居然为那个小贱人出头,还居然把她这个妻子给休了!她更没想到的是她竟在这个时候怀上了王元武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可是她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她是一个女人,凭什么她不能享受女人该有的欢愉?他楚云洲如此对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韩姨娘。”就在韩娇陷入往事的追忆中,张海突然出声,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看着手中的白绫,韩娇眼泪犹如泉涌,不断的洗涮着她苍白的面颊。往日的艳丽妩媚此刻从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隐忍的不甘。
她是做错了,可是楚云洲呢,难道他就没有错吗?!
他的狠心、他的冷漠……她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他的错!
她能背叛他,全是他逼的!
倘若他对自己付出半分疼宠、关爱,她韩娇何至于在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男人身上寻找快乐和满足?
“韩姨娘,请吧。”张海严肃的提醒道。不是他不生同情,说实话,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要他如何去同情?老爷没将她碎尸万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韩娇双手开始哆嗦,染血的身子狼狈的颤抖……
而这时,楚金涵突然悄无声息的走向一旁。
张海注意力都在韩娇身上,主要的楚云洲命他监刑,要不然他早就离开了。
“韩姨娘——唔——”就在他准备再次提醒韩娇动手时,后脑勺突然传来痛意,他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知觉倒向了地面。
“涵儿?!”韩娇惊恐的看着手执木凳的儿子。
“娘,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楚金涵双目泛着狠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任何人都不能分离他们母子!
……
在花园里坐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眼看着午时都要到了,楚雨凉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王爷,你说张海是不是去太久了?”
他们在这里就是想等着张海回来,可张海一直都没出现,这会不会太奇怪了?
难道是韩娇不想死,求张海多给她一些时间好跟一双儿女告别?
有这可能!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入口处,眸光有些晦暗。
楚雨凉赶紧拉他起来,“走,看看去。”
晏鸿煊‘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主动往主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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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又木有一万。我面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