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受伤程度不一样,你们虽说都是无法修炼的人,但她是因为陆家废除修为,你是因为吃了过量幻颜花灵魂破碎到很难凝聚才无法修炼,这是你二十九岁之前跟你说过的,奈何你忘了,后来我就只说受伤了。”凤吾无奈道。

他能预料路凡自己肯定不敢说自己不是陆拾贰,所以凤吾说什么她都先往自己身上套,有些是套对,有些是套错的,可她能记住的其实很少,所以不管真假,凤吾不想一遍遍说,就由她猜。

反正或许过几年就忘记了。

路凡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啊?”

凤吾点头:“可多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有一天我们约好跟药不死一块去给桃衡祝寿,你特地提前一天借万花楼的厨房给他做了长寿面红鸡蛋,可是……你第二天就忘记了……”

最后路凡的礼物是药不死帮忙送去桃衡那的,大家都明白,不过都说好一起喝酒的,怎么能少了路凡呢?

所以那天周知易临时写了几百份请帖发了一条街,特地夹了一份路凡的,请她一块上山。

不记得没有关系,他们记得,说好要一起的,就不会让她一个人。

可是,连带所有的记忆,路凡都不记得了,她真的……忘记了很多事很多人,二十九岁之后也没记得多少,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大家都很习惯。

习惯到某天再次遇见打招呼,路凡会问:“你好呀,我叫路凡,我们认识吗?”

然后回一句:“这不就认识了吗?我住……”

路凡默默垂下头,声音哽咽:“对不起……我……忘掉了很多东西……所以我才想记住……用路凡的身份……”

凤吾抬手揉路凡脑袋:“没关系的,大家都希望你高兴而已,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愧疚,是希望你向前看的时候,对自己上心一些,至少……选一个对自己好的未来不是吗?”

“我的未来会因为言玉南受伤吗?”路凡抬头问。

闻言,凤吾沉默许久,并不点头,也没摇头,只说:“说不准,只是你们之间……或许不是那么有缘分,到了交换信物还能分开的两个人,其实没必要如此强求。”

路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不是强求啦,我都没感情哪里能强求?我是……觉得用陆拾贰的身体做一些出格的事不太好意思,这一世我就这么慢慢过去,然后在凡人该死去的时候死去,转世之后……我才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女儿家的害羞,凤吾虽说不太懂,不过路凡都这么说了,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万一你死去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怎么办?”凤吾不希望路凡死去主要是因为这个。

毕竟路凡是个外来灵魂,谁都不知道身体死亡之后路凡会去哪里,万一再也没有这个人,他们或许就在不能相见了。

路凡笑笑:“那我会留下纪念品给你们的,我来自一个……你们不太能想象的世界,不管怎么说都是家乡,你们就当我去很远的地方探亲了如何?”

人有聚散离合,路凡舍不得他们,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或许这就是幻颜花的弊端吧,万事只为了自己。

凤吾没有在路凡的手腕上看到她的珠子,叹了口气:“我明白的凡凡,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那些事情……你都可以不用管。”

“谢谢凤吾!”路凡冲着凤吾开心地龇牙笑,有人愿意理解她真的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两人吃了顿早饭,临走前凤吾突然跟路凡说:“对了凡凡,其实你想看你跟言玉南有没有联系,不如去替他的姻缘种子浇水。”

路凡在门边停住脚步:“咦?为什么?”

凤吾无奈道:“我只是算出来你们将来有牵扯,而且可能走不到头,所以想让你避开这条线,但是你既然自己有主意的话,去给姻缘种子浇水比较准确。”

“就是,如果我让他的姻缘种子发芽开花的话我就是他的姻缘是吗?”路凡回想起言玉南那个泡了许久都不动一下的种子,“真的假的?那种子不是桃衡炒熟的吗?”

“……”凤吾哭笑不得,“桃衡不是江湖骗子,那不是炒熟的,万一你们往后的命运都牵扯在一起的话,你去浇水或许比他自己浇水快。”

思忖一会儿,路凡扬起下巴:“我不!他既然不能让种子开花,凭什么让我跟他牵扯在一起?我就不信我跟他真有姻缘!”

作者都没做到的事,路凡一点都不信。

昂首挺胸离开树屋,回到药不死的医馆,路凡继续给药不死看医馆,这里也安静,可以静下心画画。

画了一会儿路凡突然发现她画的东西是陆拾贰的同人图,那时候陆拾贰还是有一些粉丝的,路凡是当中绘画技术最好的,她还给言玉南和陆拾贰设计了婚服。

可是随着剧情的修改,陆拾贰的图不能在原来的超话里发了,她就发在自己微博。

后续剧情越来越气人,路凡才逐渐沉迷扔板砖而不是画图。

现在寥寥几笔画出了陆拾贰的轮廓,倒是让路凡想起来了那些事。

凤吾说,她替陆拾贰走了所有不合理的剧情,而且……她跟言玉南曾经走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言玉南送给她一块镂空的玉石熏香球,里面有言玉南一缕神魂,还有一枚散发凝神静气香味的灵果;路凡则是找了一株情花树养出果子,将果子放在自己绣的香囊里送给言玉南。

情花树要结果需要两个人的爱情滋养,而果子可以护佩戴的人一次性命。

他们曾走到这一步了。

路凡是后来看评论发现的,说是言玉南跟陆拾贰在一起的剧情太垃圾了,如果陆拾贰这个白莲花才是作者亲女儿的话,干嘛要写言玉南一开始是苏白音舔狗啊?

这算什么大女主剧情?

那作者本就是个摇摆不定的人,除了女主的剧情,其他人被改了无数次,有些实在改不了的就折中。

应该就是她忙的时候,剧情走到了言玉南和陆拾贰互换信物在一起吧?

不过就是几天时间,所有的剧情推翻重来,言玉南和陆拾贰再也没有爱情,她来了之后也没能改变这个事实。

路凡一点点描摹记忆中的婚服,给陆拾贰点上朱砂胭脂,这一次,她在陆拾贰的手中多加了一颗镂空鸳鸯蝴蝶纹香薰球,浮现着言玉南当时还是冰蓝色的神魂。

勾完最后一笔,路凡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一跳。

“这是谁呀?”

路凡猛地回头,见是言玉南,反手就要将自己做的调色板扣他头上:“你出点声会死啊!吓死老子了!”

言玉南举起双手讨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见你画得入迷没好意思打扰,我就来换套书,你这……画得谁?”

因为是复刻当时的同人图,跟陆拾贰真实模样还是有差距的,所以言玉南认不出来这是陆拾贰,跟路凡现在的模样更是不像。

路凡白他一眼,放好调色板和笔,拿起扇子给画扇风:“我喜欢的人,难得我灵感来了,就给他画一副顶稿子。”

闻言,言玉南瞳孔地震,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神了,还说得磕磕巴巴:“你、你……你?喜、喜欢……的、的人?”

“对啊,”路凡用诡异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言玉南,“我喜欢女子,最喜欢那种温婉可人还漂亮的女子。”

言玉南有些反应不过来:“那、那你吃幻颜花……也是因为她?”

提起幻颜花,路凡心中那口逗言玉南的气又没了,转过身继续给画扇风:“不是。”

听出来路凡心情不好,言玉南拍拍自己的嘴巴,后悔怎么一下子就问了这种问题,明知道路凡现在没有感情而且似乎很讨厌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还问不就是找打吗?

言玉南放下手里的书,走到路凡身边,轻声问:“那个……那你现在是想念她吗?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见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吧?”

路凡垂下手,凝视画中巧笑嫣然的女子:“不如不见,我只希望她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幸福地活着。”

即使稍微不同,言玉南还是能感受到路凡的意思,就像他对于苏白音,他现在也只希望两人各自安好,有些人有些事,不放在心上,是为了放过对方,亦放过自己。

画送走的时候海东青感慨了几句路凡画得好,突然问一句:“对了,怎么就新娘啊?没有新郎吗?”

路凡一愣:“啊……忘记画了,下次吧,下次我画个双人的。”

海东青得到答复,这才满意地离开。

倒是言玉南晚上在两极阴阳楼里帮路凡调墨水的时候忍不住问她:“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老板娘你也算是个好人了,你努努力,不至于到现在还孤家寡人啊。”

路凡画笔一顿:“我逗你玩的,我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爱人?”

言玉南:“……你又骗人……”

“谁让你每次都信?”路凡扑哧笑出声。

第44章 日常

言玉南瞪她,却不能怪路凡,毕竟是他自己相信的,明明知道路凡满嘴跑舌头没一句真话。

都怪路凡那时候的表情太认真,不然他也不至于被路凡一吓就信了。

遇人不淑啊……

路凡嘴角噙着笑,一笔一画勾勒记忆中她设计的那个言玉南,其实见到真人之前,她一直以为言玉南是那种一看就是斯文败类的长相。

就是即使长得很好看但一看就是道貌岸然的正道败类那种脸。

实际上呢,言玉南长了一张欺骗性很强的脸,她不知道言玉南入魔后跟着剧情走时脸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至少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普通而漂亮的青年。

这蛮荒之地长得好看的人可多,言玉南在其中并不算是最好看的,但他绝对是看起来最像青年人的,那种邻家温柔大哥哥的感觉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有。

若说精致,应该是凤吾,路凡想着凤吾那张脸,纠结了一下,蹲下来问言玉南:“那个……你觉得凤吾好看吗?”

言玉南磨墨的手一顿,脸皱成一团:“你说的什么鬼?你让一个男人评价另外一个男人好不好看?”

路凡眼珠子一转:“是这样的哦,我突然想起来我当时因为不喜欢女子那对象,所以故意把她道侣画得丑了一些,我怕到时候发到蛮荒日报上会被骂。”

这么一说言玉南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你不喜欢这个女子,那她是你朋友的话,你不就是帮他们画的贺礼吗?你还把人家新郎画得那么丑?”

“我是看她那丈夫不顺眼,我觉得她值得更好的人不行吗?”路凡理直气壮地反问。

言玉南一直觉得路凡的过去奇奇怪怪的,好像哪里都断了一截又好像说得通,实在想不明白,他只好说:“你这么光让我说我也说不好啊,不如你就先画,然后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丑,要是不丑,你干脆那么用得了,你要是借用凤吾的脸,那凤吾应该不会觉得高兴吧?”

“谁说借用啊?我是借鉴,我控笔准,不会像的,就是怕你们更会喜欢那样的脸,如果我画出来不好看的画,会影响销量的!”路凡说完,自己捏着笔纠结了一会儿。

最后决定先勾轮廓出来给言玉南看一下,反正这种世界其实更看惯工笔画,能看明白的。

路凡的手很稳,只花了半炷香时间就勾好了线稿,这时言玉南刚兑到黄色的颜料,被路凡拍拍肩膀,便抬起头看。

“怎么样?当时我就画的这样,是不是很丑?”路凡充满恶意地问。

言玉南从小马扎上站起来,端详一会儿,摇头:“不会啊,这不是很仙风道骨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吗?跟新娘挺配的。”

“……”路凡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对啊,你看人要求那么高吗?这还不好看?”言玉南诧异地看看画又看看路凡。

路凡不死心:“你不觉得他道貌岸然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吗?”

闻言,言玉南无奈:“谁穿上这身衣服脸都会柔和一些的,你就算真的觉得他是个衣冠禽兽,你也应该给他换一身道袍吧?”

大哥,你在diss你的本家你知道吗?

路凡忍不住腹诽,不过言玉南说得也有道理,路凡在设计书中陆拾贰和言玉南形象的时候用的是他们一开始出场的衣服,这身婚服是后来她另外画的。

出于第一印象,路凡下意识觉得这张脸不好看,可正如言玉南所说,是人是鬼穿上婚服都会好看一些的。

“那就这张吧,我想给他们配个故事……”路凡最后还是稍稍修改了画中新郎的五官,稍微偏向了言玉南那副温和漂亮的样子。

只是骨架没变,所以行外人看不出来到底像谁的。

这一次因为是两个人的画,路凡花了三天才画完,每天指使言玉南帮她搬东西,白天搬到医馆在医馆画,顺便看病,晚上就从医馆回到两极阴阳楼。

医馆太冷了,路凡画久了手一个劲疼,自从她在现代有钱买空调之后手再也没疼过,这一次倒是她几十年来第一次因为在冬天画画被冻得指骨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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