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钰从封家出来后,留下了两个暗卫在关注封家的情况,然后独身一人又回到了牛角山。
山上的火势太大了,已经蔓延了三座山峰,按着火势,顺着干燥的冬风说不定会愈演愈烈。
那火光冲天而上,映红了半边天。
江别钰还没踏进牛角山脉的地界,就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就连茂陵州县的百姓们也看到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的,许多人在这半夜里被山上的猎猎火光惊醒,出门来看,就见那城外远处的山脉山火猛烈,大家都担心这火不灭,迟早会顺着山林烧到山下来。
然而茂陵城内此时也乱了起来,一时之间根本没有人出面处理这个事。
更糟糕的是,与牛角山相近的一个县城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山匪,那些人闯入县衙,将县令给绑了,又关闭了城门,不许人进出。
那县城是离开茂陵通往京城的一个重要通道,山匪一将那县城占据,等于把住了茂陵往外的关卡,许多消息都传不出去了。
江别钰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县城被拦住的,如今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不想让这些事被传递到京城罢了。
然而茂陵出不去,他们还可以从南陵走,只是速度可能会慢一些。
这里发生的事必须要尽快传到京城,而且速度要快,要赶在对方知道这事后,作出反应之前,将这事上达天听。
江别钰来到牛角山下,江文已经在那等了好一会儿了,他受了不小的伤,浑身带血,颇为狼狈。
此时天已经亮了,江别钰一看到江文的模样,神色便严肃起来。
能让江文受这么重的伤,对方看来很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江文没有逮到人。
江文看到江别钰,非常惭愧的说:“世子爷,那人逃了。”
那个山匪头子着实不简单,刀法很不错,招式很奇特,还善用毒,江文差点就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对方显然也很急切的想要离开。
眼看着山火烧起来了,那人急于离开,把江文撇下后,便迅速离开了。
江文对江别钰说:“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
但是暗夜里看不清楚脸,否则他也能做个判断。
江别钰便道:“派人到牛角山周围查探,看是不是有码头,又或者水上驿站,对方既然在这里建立盐场,必定走的是水路。”
私盐处理起来,说容易也不容易,若是数量不大,倒是很容易在黑市中倒手,但像他们这样一个大的盐场,想要大批量的运输出去,还要换取巨额的收益,就没那么容易了。
与外族人合作是最简单安全的做法。
江文听闻后,立即便要下去安排人处理此事。
江别钰喊住他,道:“让江武去,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江文有些惭愧的说:“属下办事不利,请世子处罚。”
江别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是我低估了对方,与你无关。”
当时他要是顺着钱旻留下的线索,直接去了盐场,而不是去找封蓝柚,说不定就不会让江文一个人对上那些人。
有他在的话,抓住对方的几率就更高。
这是他的失误,又怎么能怪江文。
他又道:“去吧,让江武过来一趟。”
江文惭愧的很,点点头离开了。
江武则带着人顺着牛角山脉开始查探地势和路线。
盐场就在牛角山背面,牛角山脉背面是一片宽阔的海岸,海岸上是大片的平坦的泥质滩涂。
这里山川陡峭,地势隐蔽,又因为地势的关系,季风干燥而强劲;在以往,这里鲜少有人前来,后来被人发现后,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盐场。
牛角山原本没有山匪的,至于什么时候突然有了山匪,许多人都说不清,仿佛是三年前,又有人说,好像是六七年前,总之挺久的了。
江别钰听着下属汇报的消息,心想他就调查了三年有余,这里的山匪何止三年。
粗略估计,至少有六年。
这个盐场每年所能带来的利润是巨大的,在此背后的人如此大肆敛财,肆无忌惮,就连江别钰都被他们的做法震惊。
有海岸,要建立港口也就很简单了。
江武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原地还停泊了几条船。
江别钰听闻后,便去看那些船。
北地没有能制造如此大型运输类船只的地方,这些很可能都是东南地带的船商制作的。
要购买这些船,需要耗费许多时间和金钱。
有些船光是制作就要一两年,如今查看这些船,显然已经用了好几年了。
江别钰又立即对江武说:“派人去东南找找船商,查看一下这是哪家制造的,是否有图纸留存,售卖船只的时候是否有登记在册,查看一下购买船只的人是谁。”
江武闻言,便立即找了画师,将那几艘船画了下来,然后拿着画纸,带着人亲自往东南去了。
江别钰这边在追击逃走的山匪头子,以及私盐的流向。
那边,封轼在茂陵府衙中也乱的很。
两位长官死的莫名其妙,下面的人中,也有与盐场有关的人,这些人与一些纯臣分成了两派,争吵不休。
盐场的人主张缉拿凶手,知州和通判被刺杀,这事简直过于骇人听闻,若是不及时缉拿凶手,到时候上面的人来问可要怎么交代。
长官们死的不明不白,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
而纯臣那一派想的更多的是百姓,以及如何降低风险,他们觉得此时首当其冲的是要想办法灭了山火。
火势如此迅猛,难道要等着山火烧到他们州府衙门的大门口么?
然而众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火势如此猛烈,蔓延之势如此迅速的山火。
冬天本就干燥,山川林木枯枝败叶又多,季风强劲又少雨,这火怎么灭,谁来灭?
一帮人就知道吵架,没个能办正经事的。
这事闹的大,知情的,知道山火背后有个山匪窝,山匪窝里藏着个盐场,非法获利了好几年。
不知情的,知道这山火是人为的,知道治下有个县城被山匪占据了,猜测大概是山匪放的火,想要趁乱造反。
不管之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觉得这事很难办,谁出头谁傻,毕竟件件都是大事,一个办不好,小了是乌纱不保,大了说不定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不然他们的两位长官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