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萧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墙壁上的时间了。
楼下依然没有动静,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回家。
皱着眉,很久,他眸光沉沉的望一眼窗外,黑洞洞的夜,连月色都那般凄凉。
忘不了,她那个主动的吻里透出来的绝望……
忘不了,她控诉他残忍时凄厉的模样……
更忘不了,她像个惊弓之鸟一般,弹跳开退离她的惊慌样……
心阵阵紧抽,掐灭了烟头,烟灰烫到了手,他却丝毫不觉得痛。
拿起电话,翻到仓木的号码。
夜很深,很静,只有电话里嘟嘟嘟的声响,好一会,那端终于被接起,仓木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噪杂声从电波传来,“哥。”
乙萧敛了敛眉,“你们在酒吧?”
“嗯!”仓木几乎要用叫的,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在噪杂的环境中凸显出来,“哥,小丫头喝醉了。”
“你们在哪?”
“魔根酒吧。”
“我马上过来。”压抑过后,暗沉的嗓音依然有几分焦虑。
断了电话,乙萧开车直奔魔根酒吧。
…………
亦舒觉得自己真的醉了。
因为,她睁开眼时,竟然看到了他——乙萧……
他默默的站在人群里,默默的凝着她。酒吧即使这么喧闹,噪杂,可是,却一点也影响不了他浑身透出来的一种极致安静的气质。
酒吧内五彩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明明该是缤纷的颜色,可是,为什么却把他衬得如此灰暗。灰暗到,让她心疼……
鼻头发酸,为什么连醉了都要看到他?
“哥,你先把她带回去吧。”仓木步到乙萧身边,两个人,四只眼,都凝着同样一个人。
“嗯。麻烦你了。”乙萧淡淡的点头,朝亦舒走过去。才靠近她,一颗清泪毫无预警的顺着亦舒的眼角,落了出来。“叔叔,我又梦到你了……”迷醉的喃喃,那种哀伤是一种极致的心碎。
他心房猛然抽痛,疼惜的喃了一句,“傻丫头……”打横,轻柔的将她抱起,不似白天那般冷淡和疏离。
仓木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张唇却终是欲言又止。
胸口,有些涩然。
怔愣的坐下,一口饮尽一杯威士忌,莫名其妙的被呛到。
又苦又涩的味道,蔓延了整个胸腔。
不爽的低咒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却只觉得自己下身突然被什么东西压制住。
狐疑的低头看去,竟然是一只变色龙匍匐在那,紧接着,一幕危险的情况,惊得他顿时冒了一身冷汗。
那只可恶的变色龙竟然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眼见着就要咬住他的命根子……
“shit!”暗咒一声,惊跳起来,大手一挥,直接把它甩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你……你怎么这么暴力!!”一个女孩,抱起被甩得晕乎乎的变色龙,站在一米开外,怒瞪着她。即使在噪杂的酒吧里,嗓音也很清脆。
仓木皱了皱眉,定睛看去,女孩,有几分眼熟。
“是你?”女孩大眼一闪,晶亮晶亮的。
真的认识?仓木不禁又看了两眼。
“你是……上次在酒会上……”那个穿着很古怪的丫头。
“想起来啦?”女孩笑容甜得能腻出糖来,下一秒看到自己手上晕厥的宠物,笑容渐渐收敛,小嘴一扁,“暴力狂!”
仓木喊冤,“暴力的是它!而且,还很黄!”不然,干嘛专门罩着他某个地方咬?
女孩古怪精灵的看了他一眼,咧嘴坏笑,弯身迅速的拿起一旁他的车钥匙,放在手上抛了几下,“木头,借你车一用。改天能再遇到你就还你。”
说着,更是不等他答应,她一步跳开,潇洒的转身就钻进人群。
“喂……”仓木下意识追了出去。他今天开的车子可不能乱借,是他费尽心思新改装的跑车,明天就要去比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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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惊心动魄的呕吐声,还在继续,至少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以上。
他静静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也很久很久……
呕吐变成了干呕,她仿佛,连同肝脏都要一齐吐出来。
他皱眉,眼神暗了暗。小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何必……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亦舒,开门,让我进去。”终于忍耐不住,他敲门。
呕吐声,渐渐的轻了……水哗啦啦冲着马桶的声音……以及,漱口的水响声……
“叔叔,我……好难受……”里面,传来亦舒破碎而哽咽的呢喃。
他心一窒,拍门的手,紧握成拳。
“亦舒……”低沉的嗓音,透着暗哑。“出来喝点醒酒茶,好不好?会……好受点。”
话音才落,门从里面被拉开……
她终于出来了。细瘦的身子,微微蜷曲着,脚步虚浮。她整个人虚弱到不行,苍白,虚脱,无力……仿佛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回一般……
“叔叔……”她空洞的抬起头来看他,迈步,想要靠近他,脚一软,却硬生生跌倒。
他浑身颤抖了下,一个跨步上前,紧紧、紧紧的搂住了她,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血骨。
只是……现在,他的血骨里,已经没办法融入她……
“傻瓜,以后不要喝酒……”他来回,轻柔的抚着她的头顶,那么温柔,那么温柔……仿佛,回到了之前……
她窝在他怀里,贪恋着他的温度。“叔叔,我难受……”迷醉的嘤咛了一声,果然,他紧张起来。
打横把她抱起,一手掀开床单,轻柔的把她放进去。他起身,却被一双小手颤抖着,拽住衣角。
“叔叔……不要丢下我……不要……”眼泪,从她的眼角飙了出来,她像个受伤的小猫一般,蜷缩进他的怀里。
他心一颤,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到毫无温度,吓到了他,下意识紧了紧,“我去拿醒酒茶,不会……丢下你……乖……”他试着安抚她,手臂环过她的后背,宽厚的手掌在她手臂上来回轻抚着。
亦舒轻闭眼,睫毛都在颤抖。
叔叔,变得好温柔……好温柔……和从前,一模一样……
所以,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