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去了二个月,六月天天气明媚,徐灏和金达坐车打城外看病回来,刚刚进了城,途经水龙宫。!
这水龙宫听说被一群光棍泼皮占着,其中有一个光棍吴三,最近患了疟疾,正在街上烤着火盆。
车走得急了,不慎把火盆给碾翻,弄得满地都是火炭。
吴三大喝道:“你个直娘贼,把我的火盆踏翻了,你老子发病冷的要死,你这狗娘养的,还想跑?”
上去一把揪住了车夫,忽然车里的徐灏一脚飞出来,把人给踹倒在了路边。
金达忙下了车,说道:“你二位都不要动气,你生了什么病,我送一个方子给你,包吃一两副就好了。”
趴在地上的吴三刚准备喊人来揍他们,闻言转怒为喜,说道:“你是郎中那就好说,不过我吴老三没钱买药。”
“无妨,我再给你药钱。”金达含笑上去扶起了他,吴三悻悻的瞪了徐灏一眼。
当下金达随着他进了水龙宫,问明了病情又看了脉象,开了柴胡八分、黄芩一钱半、桂枝五分、白芍一钱半、草果仁六分、知母一钱半、花槟榔一钱半、生姜两片、红枣二枚,以及香玉研制出的特效药三丸。
疟疾分很多种,徐灏不太明白,记得香玉说过治疗日日疟、闲日疟,这方子乃百发百中的妙方。若服在疟发前一个时辰,或不用柴胡,用青蒿一钱半也可以。
重量不可加减,至于伏暑转成的症,宜服竹叶石膏汤,暑疟加入香蕾一味,温疟但热无寒的,用桂枝白虎汤。
金达开了方子,又给了吴三二两银子。吴三欢喜道:“多谢先生了,怎么敢当呢?”
“好说。”金达起身笑道:“医者父母心,理应治病救人。”
对这样的光棍,就得给钱叫他自己去买药,徐灏心说金达果然经验丰富。
那吴三拿着方子,跑到了附近的药铺,大咧咧的说要赊两副药,等病好了再结账,店里的人知道他是个无赖,只得消财免灾了。
吴三回到住处。当晚将药煮了一大锅,分三大碗都给喝了,夜里出了一身的大汗,疟疾霍然好了。
又养了两日,自觉没什么大碍后,吴三寻思我前几日把钱都输光了,正准备等死呢,亏得人家那位先生,如此仗义慷慨。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等我今天赢了钱,买些礼物去谢谢人家,于是乎吴三去了城外的赌场,运气不错。赢了七八两银子。
次日,吴三买了些糕饼之类,放在四个礼盒中,拎着打听道路寻到了医馆。
金达正在坐诊。笑着收下了,又回赏了一两银子,吴三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自此以后。吴三时常买些酒肉等小礼物,送来医馆,赚些金达的赏钱。病人太多时,他会带着兄弟们过来帮着维持秩序,一叫就到。
万英埋怨道:“你这不是傻吗?”
金达和徐灏皆笑而不语,这样的事在大户人家太常见了,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再说大多数人都是有良心的,看似做了冤大头,实则人情往来就是这样,往往能为自家种下善因。
果然没白给吴三小恩小惠,他和那帮兄弟们,逢人就说金郎中仁义,很快金忠的名声更加响亮了,全城百姓人人都说他好。
有个官员生了病,金达和徐灏去了,见官员舌苔焦黄,腹部鼓胀,身上壮热,认为是中了暑。
金达就给开出了解暑的药方,谁知煎服了一帖药,没什么效果,晚上又服了一剂,脉象变得更硬了,舌苔也变黑了,不时躺着胡言乱语。
过了两日,病情越发沉重,官员家急了,请来几个同行,金达也急了。
那几个大夫看过病情一个劲的摇头,有人讥讽道:“盛名之下不过尔尔,竟是个杀人庸医。这病已经无药可医了,告辞。”
家里人大惊失色,儿子眼睛都红了,马上就要翻脸与金达拼命。
徐灏见状冷笑道:“尔等小人分明是在妒忌我家先生,竟然不惜坑死大人性命。公子请不要中了他们的毒计,不但恩将仇报打伤能救你父亲之命的我家先生,也耽误了治疗大人的病。”
一句话,即令火冒三丈的儿子醒悟过来,毕竟眼下第一要务是救父亲的命,没治好再与对方拼命也不迟。
那几个大夫冷笑着拱手离去,徐灏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转而对六神无主的金达说道:“用心想想该怎么治,不要着急。”
又对着儿子说道:“公子请先避一避,让我家先生好生诊治,咱们什么话也别说,总以救人为上。”
“嗯。”儿子倒也明白事理,咬着牙转身出去了。
金达郑重点点头,徐灏的镇定让他心情恢复平稳,将病情仔细看了一遍,冥思苦想起来。过了半天,他低头分析了下脉象,觉得弦硬非常,忽然伸手揭开了锦被,用手在胸腹间按了按,又按了下小腹,问道:“是不是二十余天没有更衣了?”
丫鬟说道;“是,没有夫人的允许,谁也不敢做什么。”
“这就是了。”金达露出了笑容,对徐灏说道:“此病得先调理胃气,你想二十多天不曾出恭呢。”
徐灏恍然大悟,肚子里都是东西,吃什么药也白搭。
金达即刻开了大黄一两、芒硝六钱、甘草二钱、青竹叶三十片。
当晚病人先是频频放出一阵臭屁,又拉了已经结成黑色的粪球二十多枚,第二天继续服药,又拉了宿便无数,整个人逐渐神清热退,已经能吃稀粥了。
全家上下大喜,公子千恩万谢,金达又开了枳实、山杳、麦芽、青蒿、省头草、竹叶、六一散、花粉之类的方子,几天后人能起床了,亲自感谢金达一番,送来一块金匾,四个大字,“妙手圣医”。
镇江知府慕其名,派人来请他去出诊。到了知府家,徐灏见到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大夫,皱眉站在院子里低声讨论着病情,徐灏眼珠一转打起了坏心眼。
现在金达的名声可不一般了,铁打的事实摆在那儿,说话自然倍儿有分量。
屋子里,金达反复查看知府大人的病情,摇头道:“非是外感而是内伤。”
不等他把话说完,徐灏叫道:“这不是胡来嘛?连外伤内伤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庸医,不怪来一个瞎治一次,把老爷的元气生生给消磨殆尽了。难怪百姓都说镇江城里,没几个好医生,大多是些刽子手呢。”
几个郎中一听脸都绿了,有心想辩解吧,谁让知府大人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治越糟。
而且不能他们开口,知府大人的公子可不像那官员的儿子懂事,瞬间就暴走了,挥拳照着一个郎中打去,骂道:“老子打死你做个死要钱的刽子手。”
“哎呦!”郎中捂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灏乐了,正是那个开口的家伙,笑说活该。
家人一见少爷动了手,纷纷嗷嗷叫着冲上去揍人,等知府大人呵斥一声后,几个郎中已经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知府大人免不了也有怒气,沉声道:“送他们去县衙,若有庸医治死百姓之事,从重法办。”
坐在一边的金达无奈看了眼徐灏,暗自腹诽这还是堂堂徐三爷么?怎么像个年轻人一样的睚眦必报?
事实上徐灏真没说错,镇江和金陵近在咫尺,有真才实学的医生都去京城发展了,剩下的这些郎中不过是学了几天医术,就敢自称名医到处治病。
短短才来了几天,徐灏就听到不少百姓咒骂本地的医生,所以借机替冤死之人出口气。
金达简简单单只用了一剂伤药,治好了知府的内伤,然后开了几副补药补充元气,知府大好了。
这位知府大人也有意思,不但对活命之恩的金达十分礼遇,也逢人就说镇江城内只有一个医生,其余都是庸医。如此金达的名声,如日中天。
更匪夷所思又在情理之中的,这位知府今年升了官,因病还没去赴任,一定要带着金达一起去,保证先从官吏做起,然后一步步举荐做官。
金达也算是受了知遇之恩,不好拒绝,徐灏不禁为之啼笑皆非,走举荐做官的路,在京城不一样吗?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么固执,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然这也是好事,毕竟金达是凭借自己的医术获得官员的提携,其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徐灏替他开心,第二天一早,也不告别,只身飘然远去,回家去也。
问题是金达舍不得丢下在镇江的偌大名声,对万英说道:“我此去一时半会的转不了正途,兼且孝期未满,不如我随着大人去,你留下守着医馆,万一事不谐,咱们也有个退路。”
万英点头道:“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金达笑道:“你的医术也不错,咱俩长得像,到此不久,本地人也不太认识。我再嘱咐吴三帮着照应,应该辨认不出来。何况我此去四川路途遥远,音信难通,你留下还能时常替我寄封家信回去,让家里人安心。”
“行!”万英答应了,也是他不愿去四川的缘故,凭借闯出来的金字招牌,把诊金的价格一提高,不愁不金钱滚滚,相比之下好基友算什么?何况是他做官也不是自己做官,跟着去了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