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寄心绪不停动摇之时,两个人眼前的黑雾已经散去,显然是已经离开了长寮黑鸦的聚集地。
徐南柯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要过去把那株断玉钩拔下来,这段凶残的剧情就可以过去了。
沈寄长时间御剑,真气耗费得非常快,也有些吃不消,脸色越来越苍白。
徐南柯见了,索性把他剑收了,两个人落回地面,在一颗大树下稍作歇息。
此时周围视野一片开阔,似乎是进入了一片盆地,那个悬崖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徐南柯观察着周围情况之时,沈寄也忍不住去打量他,这是沈寄知道他便是那个人后,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
徐真面若冠玉,鼻尖微微翘起,长得颇有几分风流的样子。可他的那一双眼睛,与这副面容却有几分不和谐。徐真顽劣却带了几分天真,而那双眼睛似乎已经阅过了天底下许多美景和血腥。
沈寄眼中光华流转,突然伸手抿着嘴唇从身上撕下布条,给徐南柯把肩膀上的伤口绑好。
徐南柯怔了怔,其实他被砍啊杀啊的都习惯了,上一世身上也经常流血受伤,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沈寄像个小游魂似的,一直紧蹙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此时突然有股冲动,想问问他为何那时没有遵守约定,但是话到了嘴边,脱口而出地却是:“以师兄你的修为,明明可以避开为什么要救我”
事到如今,沈寄是真的搞不清徐真的想法了。他像被什么针扎了一下似的,这根针大部分时候很硬很冷漠,软下来的时候,又令心头一软,但无论是痛觉还是什么,都已经扎进去了,深深地。
徐南柯本来就失血过多,没了力气,听见这话更无力了。他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寮黑鸦咬伤沈寄吗,别说是咬伤了,就算是咬掉一片衣服,系统都要给他扣积分好吗。他还想不想复活啦
只能语气冷硬地,选了个委婉的说法:“救你就是救我自己。”
等到积分足够,沈寄逆袭成男主角之日,就是他回归之时。
殊不知沈寄听见他这话,却呆呆地愣住了。他刺中了徐真,要是徐真愤怒地在他身上砍一剑,或是更加残忍地报复回来,他还觉得合理一些,毕竟从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性命,但偏偏徐真这样说,叫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这时,徐南柯脸色蓦然一变。
他们身后的树林昏沉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气流,飞快朝两人这边涌过来,紧接着千万只妖兽从远处隐隐约约出现,吼叫嘶鸣,大地颤动。
怎么回事
原剧情主角也是走这条路,没有这幺蛾子啊
徐南柯忙敲开系统,这系统平时除了像个裁判似的计分,就没什么卵用,此时被敲开了,才出来道:“李若烽也朝这边过来了,在路上他想加快速度,于是找了匹马,谁知那马是一头野猪王的食物,食物被抢,野猪王就率着一群低阶妖兽冲过来了。”
徐南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妖野猪王虽然不是从万妖谷出来的,阶层也比较低,但是你能受得了千万头猪朝你冲过来吗不是把你拱飞,就是把你踏进土里。
沈寄也觉察了身后的异动,两个人不再废话,颇有默契地继续逃命。
眼看着还有几百米就要冲到那悬崖边上,后面的妖野猪王忽然感觉到了前方的人的气息,变故发生在刹那之间后方破空数声,几百根羽刺飞来,犹如天罗地网,许多其他同样仓惶奔逃的妖兽应声而倒,羽箭扎进它们皮肉里,流出黑色的浓稠的血,这羽刺竟然带剧毒
徐南柯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冒牌货这么蠢,居然把野猪王招来了,此时即便是到了悬崖边上,也没时间去找那什么断玉钩了。
当机立断,他迅速跳上树,伸出一只手来,将沈寄提起掀上树,一气呵成。
此时顾不上暴露身份,徐南柯将手掌笼于嘴旁,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响破长天,后方妖野猪王的躁动居然稍稍平息。只是徐南柯这样做需要耗费大量真气,他面色苍白,浑身发虚地靠在树杈上。
沈寄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想到清元派掌门之子居然会降御妖兽这种歪门邪道的魔道功法,只是此时已经没有机会去想这事了
那羽刺还是不停旋转射来,毕竟妖野猪群有千万匹,徐南柯此时的修为根本无法完全压制住。
徐南柯真是要在心里骂娘了,这时,忽然听见系统问:“察觉玩家陷入困境,是否耗费五积分,开启“霸道师兄爱上我”支线完成后能够获得两百积分。”
这是什么鬼能够获得两百积分有这种支线为什么不早说徐南柯一听就兴奋了,他进来这么久,吭吭哧哧忙活那么久,才勉强攒到九十几分这可是一次性两百分啊绝逼要开徐南柯迅速开开开。
系统又提示道:“这是根据男二此时的心境研发出来的最新支线,不过你要受点皮肉苦。”
徐南柯活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皮肉苦,潇洒一挥手,开开开。
就在他选择了支线后,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枚羽刺突然朝着沈寄射来,几乎已经无法闪避这什么鬼支线就是杀死沈寄徐南柯震惊至极,不可思议,不可理解。
而沈寄感觉到后方空气剧烈破开,瞳孔顿时猛缩,下意识地就偏身闪躲,可是已经躲无可躲就在这时,只见身旁人突然一跃而起,足尖在落于他身后。
那枚羽箭不偏不倚,正中徐南柯背心,沈寄被巨大的冲力推得向前,差点掉下树去,又被身后人一手按住胸口,捞了回去。
“徐师兄”沈寄顿时失色道,伸手拉住已经失去力气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徐南柯,寒风凛冽,将他单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却又听徐南柯再次发出一声长啸,后头奔涌的妖野猪群竟然就这么从树下冲了过去,沙尘万丈起,竹叶如雨落下,混杂了一声惊叫。
树林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两人登时从树上跌下,滚至一处,摔起积雪沙尘飞扬,身上鲜血混着,分不清谁是谁的。
徐南柯摔在地上,听见耳畔系统提示男二爽度提升,积分增长两百,只想说一句妈卖批敢情他受伤了,要死不活,沈寄就爽了。
他意识昏迷之前,模糊看见沈寄吐了口血,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扑过来摸自己的脉搏,脉搏当然还在,这对他可以算得上轻伤了好吗
所以小兔崽子至于眼眶含泪,是为了什么。
沈寄拖着徐南柯,躲进附近山洞,地上一行血,迅速被漫天无际的大雪掩埋。
他脸上大汗淌下来,又很快结成了冰,将徐南柯弄进山洞,靠着岩壁放好,身上白衣早已染成了红色。他却顾不上自己,爬起来给徐南柯翻了个身,见徐南柯背后破了个大洞,银羽箭扎进内脏,淙淙黑血流出。
见状,沈寄脸色惨白,抹了把眼泪,他此时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时手足无措,咬了咬牙就要低头去给徐南柯把毒吸出来
他刚低下头去,脑袋就被一巴掌呼开了。
“干什么呢,徐真怎么了”玄六皱眉探下身来查看,片刻后松了口气道:“不过是野猪刺毒罢了,我派弟子先前服过丹药,这种毒不需要解。”
跟在玄六后头的还有徐灵和玄清众人,弟子已经伤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他们倒是没有遇见野猪群,只是一路躲避长寮黑鸦,来到了这里。
众人又齐聚到一起,玄清道:“我带几个弟子出去找其他弟子,你们暂时待在这里,等徐师弟醒来后,再做打算。”
虽然说要再做打算,可此时除了原地返回,也别无它法了,这次试炼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已经是不能够再进行下去的。
沈寄匆忙将哭过的眼睛掩藏起来,低头去看徐真师兄,他的内心此时天人交战,复杂极了。
徐灵走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沈寄一眼,道:“为他哭了我弟弟这种人居然还有这么忠心的弟子为他哭。”
她素日说话就这样冷冰冰不近人情,却话音刚落,就见沈寄冷冷瞪过来,只是通红的双眼让他失去了几分杀气。徐灵不由得一愣。
玄六抱着手臂在旁边笑嘻嘻道:“遇见了野猪群居然还能够全身而退,徐真的修为涨了不少啊,看来试炼峰是个好地方,下次我也让掌门罚我进去关两年。”
他全然不经意,并不知道一不小心抖出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后面的话沈寄全没听见,他只听见了“被罚闭关”四个字,瞬间浑身僵硬。
此时海浪呼啸、山崩地裂、千树俱毁、沙尘走石也无法描绘出他心中的震惊一二,他悲喜交集,指尖发抖,好半晌才失魂落魄地,低声问:“你说徐真师兄,什么时候闭关的”
“闭关两年,前段日子门派大比前才出关,一出关不知道为什么功力大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寄要问这个,但玄六还是回答了。
他啧啧啧地看向徐南柯,后者还面容苍白地睡着。
沈寄则已经全部都听不见了,他面色惨白,呆呆地看着徐真,脸上做不出表情,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随后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脚步发软地走到山洞外,又听到溪边上正在洗脸的明忍和明矾低声在说什么。
其中夹杂着“师兄”两个字,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沈寄下意识地就放出追银凤,两只追银凤盘旋在明忍和明矾身后。
他听见他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为什么徐真师兄会和沈寄那臭小子一起出现在山洞大家不都失散了吗,怎么他俩刚好一起”
“徐真师兄真是鬼迷心窍。”恨铁不成钢的明忍。
“对啊,要是我,还不如喜欢山脚下那个卖茶水的小姑娘呢,沈寄那小子除了脸不错,脾气像块臭石头,有什么好三番两次出手相助的。”捶胸顿足的明矾。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寄什么也无法去想,什么也无法去做,一波冲击未平,一波冲击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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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怦怦怦怦跳得想要跳出来,血液冲上了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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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徐真
天呐。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天呐。
沈寄拔足狂奔,冲回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