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添曾经告诉过她,公众人物一定要注意言行,切记以身作则。
但是这两个人……揍定了。
不想开口说道理,真没那个必要,有的事就得糙着来,不兴优雅那一套……
估计这两位应该学历不低,说教什么不会起作用,小学生懂得他们未必愿意洞。
直接点吧,得让他们觉得痛,再才会开始反省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痛。
反正这里没外人,既然决定揍,那就得揍到他们不敢说出去。
不要让娇花知道就什么事情没有了。
脑子里转了一路,下了决定,夏梵看着人勾起了个笑。
对方不发难,反而温和的笑了起来,仇默然刚觉得有些奇怪接着就听见一声脆响,回过神脸就火辣辣的痛。
他看到对面的人脸上有五根手指印,有点疑惑,打在对方脸上,为什么他觉得痛。
下一秒才回过神,这人给他们一人一巴掌,刚刚是被打懵逼了。
他都没看清人是怎么出手的。
赵桐雨捂住了脸,“你这个……”
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她两边脸的五指印完美的对称了,嘴里有了血的味道,再说不出话来。
仇默然向来是同龄人的佼佼者,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
和他信奉的教义不同,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呢?
他刚刚想怎么应对,怎么和人解释,没想到对方压根儿不想听,上手就来,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知道说别人得往忍痛戳,那就一定知道打人……一定得打脸。”
夏梵转动了下手腕,一连串清脆的关节响声,两个人看着她的手,她却避重就轻的轻轻一脚,把那男的揣得后退一小步。
就一小步。
仇默然根本没弄清楚状况,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很痛,痛的浑身颤抖。
真的忍不住了,惨叫出声音。
夏梵甩了甩手,她当然知道,怎样轻轻的打人一下,就让人痛不欲生,这都是技术活儿。
脸上笑却愈发灿烂,“不用这么夸张,我没怎么用力,你们接着说啊,我听着。”话音一转,“这样……我就能接着揍。”
赵雨桐看了眼仇默然,不过是轻轻一脚竟然叫得这么惨,心里有些鄙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了主意,他们向来是被人追捧,家族同龄人里最被人重视的那一批。
这么被对待头一次。
小姐公子这会儿不在乎家教了,难道两个人打不过一个人?对这种野蛮的人自然不要讲什么道义。
噼里啪啦。
男女混合双打vs女子单打。
夏梵乐了,既然双方都动手了,又不是切磋,那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打就是,不照着脸就行,最近运动量不够舒展筋骨也好。
她能让人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却躺在床上一个月下不了地,打人也是有技巧的,一起对付那群纨绔子弟练就的。
客厅的众人见三个人出去了很久,都没进来,刚在想就听到一声惨叫……
外面晴空万里,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人都站了起来匆忙走了出去,声音的方向是二楼。
他们走完了旋转的楼梯,就看到了三个人。
赵雨桐坐在地上,仇默然……躺在地上,夏梵背手站在那里。
情况很诡异。
杜德深觉得奇怪,再凑近了看,就发现不对劲,坐着和躺着的人一脸痛楚。
他也是练家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梵这手下得也太重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夏梵做事情向来是稳重自持,一定有原因。
偏心的也是理直气壮。
杜德深确认夏梵没受伤,也就没急着生气,想要先问问情况。
“你们三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夏梵甩了甩手,“哦,我出去上厕所,就听见这两个人在这里说话,他们说是特别的喜欢我的电影,觉得我武打片里的动作老帅了,一直想和我切磋。”
“我就说‘你们不用想了,直接来吧’,然后他们还挺急不可耐,一起上来了,三个人打得有点乱,总体来说。我们切磋的很愉快,受伤难免的嘛,我也有,不过养养就好。”
夏梵说完,把手伸了出来,上面有个浅浅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指痕,得仔细的看才能发现。而且是那种有时效性的,再过五分钟就会就消失……
伸手的意思是,不是那两个人有伤,我也有啊!
另外浑身痛到只想哭的两个人:“……“
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们根本就没碰到你,而且那个指痕明明是你才按得,浅浅的一个红色印子。
众人:“……”
这演技也是只能给零分,太敷衍了。
夏梵扫了很不服气的两个人一眼,声音淡淡得又说,“友谊第一切磋第二,我当时是没有听错吧,是你们想找我切磋吧?而且既然是切磋我也手下留情了吧?”
哪里是询问,简直和威胁没两样。
众人也是服气,关键是另外两个人还……很配合,拨浪鼓似得点头。
夏梵说话的时候,背对着站在楼道口的人,面对一起‘切磋’的两个人。
其他人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仇默然和赵玉桐却看到夏梵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活物’,冰冷彻骨的寒意,顷刻间浑身都是冷汗。
哆嗦着一句话都想说不出来,只能忙不迭的点头。幸好是刚上完的厕所,不然很有可能会当场尿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像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这个人是个疯子,想要杀了他们。
很久之后,两个人想起那个眼神,依然肝胆巨寒。电视上的偶尔一撇那个人,都觉得心里发寒,只恨不得把电视都砸了。
长鎏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能止小二夜啼的恶名不是平白得来的,她坐镇战前,敌军只想为自己哭一场丧。
再凶神恶煞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何况是风调雨顺长大的公子小姐,咬着牙没哭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虚云大和尚还是有点本事,卦象很准,当年长鎏杀了太多也救了太多,功过相抵。
她这人很矛盾,这虽然手上站满了血,却又怀虚若谷,看透人性却依然相信善良。
善恶两面都磊落到不掺一点东西,寻常人难以做到,所这人虽然命中带煞,却慧根极佳,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
命格极硬,旁人只能想让不能相冲。
当初让他去收了夏梵……那还不要了和尚的命。
仇默然和赵雨桐一来是摄于夏梵的威压,二来既然对方不去提起,他们自然也不会说。
毕竟刚刚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程美琳和杜德深知道,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同行而来的程学谦,想了想开口打圆场,“既然是切磋难免受伤,不过养一周也就好了。”
毕竟这两个人和他一路,夏梵在对立面,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夏梵笑了笑,“不对,依照经验一周好不了,一个月吧,注意不要过于劳碌,待在家里别出去吧,不然我不保证有什么后遗症哦。”
众人:“……”
你这关心嘱咐的话……讲真还不如不说的好。
杜德深和程美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这三个人隐瞒了什么,如果是切磋,夏梵不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夏梵虽然个性刚强,但从来是事起有因。
两个人都不是常人,不用深思就大致猜测到了事情的原委。
夏梵的确是听到了什么,但是绝不是想切磋之类的话。
如今不说破,怕是不是估计到那两个人的脸面,而且估考虑到她们夫妻的脸面。
这孩子一向为别人着想,有一颗剔透的心,怕他们为难,只是让他们为难的话,那得是多下流的话。
前后把事情想了一遍,程美琳觉得很失望,一句话也不想多问多说。
程家的人,她的血亲,她自问没什么亏待他们的地方,夏梵,那些人眼里的外人。
她这些年一直提拔家族的小辈,没想到换来的是这个结果。
当年她推掉了父亲安排的婚姻,执意和杜德深在一起,招来了所有人的反对,她的兄妹落井下手趁机逼她卸任职务,离开公司。
连着向来偏心他的父亲也变得冷漠了起来。
就因为她不愿意嫁给他们安排的人,以往所有的付出都被抹杀。
起初她说,我不要婚姻也很为家族服务,我有能力,我想活得比较自在和幸福。
然后他们说,不,你有能力但是你更需要一个夫家来作为后盾,这样才更能游刃有余的位集团做事。
她又问,你希望我幸福还是家族的利益,他们毫不犹豫的说家族利益。
两边不欢而散,他们却说她自私自利,摆出要断绝关系的姿态。
拿走她所有的东西只为了逼她低头。
所谓的亲人口口声声的说杜德深是看重了她的钱,说那个男人不怀好心,说她被人骗了。
但是她一无所有,就只有杜德深在她身边,对方拿出拍电影赚的第一笔钱,还有七凑八拼的找别人借了些,然后把那五十万给了她。
五十万那么少,却是他的整个身家。
她笑着问他,你不怕我让你亏得血本无归。
他吸了一口便宜的烟,声音却很洪亮很有底气,亏了就亏了,以后我电影赚钱能给你更多钱,不怕亏。
然后她就笑了。
两个人从艰苦的时候走过来,后来在各自的领域里各有成就,他实现了他的抱负,她也功成身就。
她的亲人又再找了上来。
期间的十年,无论再怎么困难也无人问询,他们害怕她去抢东西吧。
很多时候只要她的父亲和兄长一句话,她只能靠自己绕了个大圈去完成。
不过她成功了,不靠家族的人只靠自己,甚至比她父亲还做的好。
程美琳很想笑,她的那些亲人一边鄙夷她们夫妇,却又想从她手里拿到东西。
他们以为她姓程,膝下又无子,所以东西自然是程家的,前面父亲还说两个人没孩子,可以从她妹妹那里过继一个。
打得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不是没有心寒,只是她想着程家的养育之恩,一直不愿意把关系弄得太僵。
程美琳看着几个人,冷笑了声,“我的东西,我就算是全给她,你们也不能干预,和程家无关,更何你们无关。”
几个人面面向觎,脸上的表情都很不好,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程美琳准备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杜德深,开口说,“你不走我可自己走了。”
杜德深走过去了一步。
他不好插手,毕竟是程家的家事。
程美琳走了两步,顿了下来回头又说,“夏梵,你还站这里啊,今天这饭我是没胃口了,你还要吃吗?”
“哦。”夏梵走了过去。
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剩下的几个人脸色更难看了。
———
回程的车上,程美琳的气也渐渐消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必要把这点事放心上,不是失望而是气氛。
是她的态度过于亲和,才让这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想到那两个人,得养一个月……她拍了拍夏梵的手背说,“你下手怎么这么狠,把人打得都起不来了。”
夏梵表情有些尴尬,开口解释说:“那个我……”
程美琳绷不住笑了,“谢谢你替我教训他们,挺好的。”
夏梵:“……”
不是问责吗?那就好。
“他们不经打。”
程美琳摇了摇头,“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赵雨桐是柔道七段,仇默然是跆拳道八段。”
程家的子女,从小都有专门的老师教防身之术,因为怕人绑架什么的。
夏梵想了下,那个刚刚两个人对视一眼,难怪刚刚有恃无恐的冲了上来,联手想揍她一顿。
不好意思了,这次踢到铁板了。
夏梵声音淡淡道:“都是些花架子吧,好看不顶用的,姿势倒是摆得好看,纯属瞎闹。”
这下连着开车的杜德深都笑了出声音,她这妹子向来不谦虚,说人不留情面,让人恨得咬牙又无可奈何。
不过嘛,刚好对他的味。
———
程美琳最近一段时间在国内休假,她经常找夏梵过来喝茶。
她沉浮商海多年,夏梵和人每次聊都有大的感触,也乐于和人接触。
这不是课本上能学得到,她毕竟在这个世界才不过几年,很多事情不如对方看得通透。
程美琳喜欢这个后辈,撇开其他不说,这人几次维护她,而且从来不会算计她东西,她很放心,她被程家的那些后辈伤的有些重。
夏梵朋友很多,她倒是一点不奇怪,和这个人相处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跨越男女和年纪的障碍。
夏梵很诚恳,虚心求教,不以不知为不耻,诚于别人诚于自己,关键还一点就透,悟性极高,聊着不累。
她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不会故意做讨人喜欢的事情,但是每个细节都让人那么舒心,真是不喜欢上都难,越看越满意。
想到这里,程美琳叹息了声,夏岳川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如果她们有这么个女儿,对方真是要什么给什么。
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惜福。
程美琳天天和夏梵在一起,有的人就看在了眼里。
把夏梵当成了眼中刺,一直猜测程美琳给人对方什么东西,价值几何,心里滴血。
程美琳常年在国外和香港,一半是因为生意的缘故,一半是因为不想和家族的人走得太近。
血浓于水,但是在这样的家族长大的人,亲情本来就少得可怜,他们做的事情,太伤她的心。
夏梵处理事情会选最直接的方式,两个助理告诉她有人想找她吃饭。
对方姓程。
她想也不想就被推了。
每个人都有交友自由,她又没有碍着谁,连着听都不想听,不服来打她啊!
夏梵最近没工作,她和杨添准备电影得酝酿一下。其实是想偷个懒。
杨添也是服气,不满却无可奈何,杜德深的电影的确是这两年最要紧的事情。
不要被代言活动的蝇头小利绊住脚,得往前看,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
夏梵自从巴黎时装周回来,在时尚圈混得如鱼得水,一般时尚圈的人都很挑剔,能得到他们青睐的艺人很少。
jensens一直想找夏梵再拍一组照片,但是他约不到人……
有些微微的蛋痛怎么回事。
从来都是别人等他的档期,他拍过不少大牌,头一个这么不买他面子。
身为一个艺术家,他很生气也很气愤,但是气氛之后……还是很想拍。
他帮夏梵拍的那一支香水广告,再次让他成为了议论的热点,提名了四项广告拍摄奖项。
不过他并不是很care,因为他之前就已经拿了无数广告奖项。
他只是单纯想拍人,对方身上那份坚决和笃定让他着迷。
那一支香水广告,如今耸立在全世界最繁华的城市的十字路口,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张东方脸孔。
那是种打破一切的美,肤色,年龄或者是男女。
很多人都问他有没有那位广告模特的联系方式,真是见了鬼,他自己这边都没搞定。
这次和对方的经纪人接洽了好久,这才终于有了拍摄的机会,他一直好奇夏梵的情人。
她形容他‘美丽又可爱’?。
就是那位美丽又可爱的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