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

卢公公和王府管家雷厉风行,处置了玲珑和两个美人,又把王府下人梳理了一遍,清理掉几个下人,整个三皇子府终于暂时干净了。

发生了玲珑和两个美人的事情,北宫千宁的心情并未受到影响,她照样努力吃饭,努力恢复身体。

百里和治亲眼目睹北宫千宁处理后院之事,除了佩服她的冷静头脑和直击人心外,也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个奇怪的念头就是,他似乎觉得北宫千宁不是十分在意他,不是非他不嫁。

想起过分关心的温鸿,百里和治下令,不许温鸿踏进王府大门。

百里和治不允许温鸿进府,偏偏北宫千宁决定,要在中秋节这天吃过早饭后,去礼部尚书府答谢温鸿的救命之恩。

百里和治知道,感谢温鸿是理所应当,如果没有温鸿及时跳下山崖救下他的宁儿,他的宁儿还不知能不能还活着呢。

可是百里和治就是不乐意看到北宫千宁亲自前往,于是他想出各种法子阻止她:“宁儿,你身子尚未好利索,咱们还是让管家送去礼物便可。”

百里和治很坚持:“救命之恩何其深重,若不是亲自去答谢,怎能安心呢?如今我虽尚未好利索,去礼部尚书府的精神还是有的。”

“既然如此,本王陪你去。”百里和治无奈,只得吩咐人做准备。

北宫千宁高兴道:“有殿下陪伴,宁儿觉得再好不过了。”

“真的假的?”百里和治心道,却不敢说出口。

看她说得十分自然,难道她对温鸿没有一点儿心思?温鸿可是皇都有名的贵公子,他身份清贵年轻有为,为人沉稳老练。

最重要的是温鸿尚未婚配,也不曾传出任何乱糟糟的男女关系,不知有多少皇都女子想嫁给他为妻为妾。

“宁儿,穿这件衣裳合适。”生怕北宫千宁太美,被温鸿欣赏了去,百里和治站在那一排衣橱里,帮北宫千宁挑选出一件天青色襦裙。

彩蝶心直口快,压根就没多想:“殿下,郡主脸色还有些苍白,还是穿这件妃红色的比较合适吧?郡主若穿天青色,人会显得病气更重。”

“本王说这件就是这件。”百里和治冷飕飕地看着彩蝶。

锦姑看出了问题,赶紧救场:“这些衣裳都是殿下亲自给郡主挑选的,不论质地和款式,都比铺子里顶好的衣裳要好上许多。”

彩蝶虽不服气,却也只能作罢,她想,衣衫颜色不行,那她就把郡主的妆容整得好一些也行。

最后,当北宫千宁准备妥当,出现在王府大门时,百里和治便后悔了,因为北宫千宁妆容十分精致,而伤势未愈的她,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

身着天青色衣衫的她,杏眼桃腮眉如远黛,犹如夏日娇艳欲滴的荷花,娇嫩翠绿华盖之上,点缀着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玉立的婀娜多姿的荷花。

这等千娇百媚的美色,还不便宜了温鸿!看着被下人们搀扶着的、犹如没有骨头的北宫千宁,百里和治恨不得把她拉进门去,给她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裳。

“郡主,郡主,凤女,凤女。”突然,王府大门涌过来许多人,他们炽热地看着北宫千宁,嘴里热烈的喊着。

“宁儿,快上马车。”百里和治迅速走上前,一把横抱起北宫千宁,把她往马车里塞,然后沉脸问陆宏:“不是说把这些人赶走吗?怎的还有这么多人在这?”

等马车行使起来,北宫千宁便问百里和治:“那些,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想做什么?”

“无关之人,无聊之人,扰民之人。”百里和治脸色臭臭的样子,他从未觉得天青色这么碍眼。

北宫千宁噗嗤一笑:“如此多罪责,不知殿下被他们伤着了哪处?”

“他们敢!”百里和治气呼呼的。

“既然没伤着,殿下也不必如何气恼,刚刚宁儿看到其中一人是学子,这些学子是大夏国将来的栋梁,是对殿下有助益之人,他们之前就跟我提议过,要宁儿组织一场学业交流会,宁儿觉得,殿下可趁此机会笼络他们。”经历了被媏怡公主推下悬崖,北宫千宁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百里和治听了北宫千宁的话,看到她尚在病中,却还在为他着想,觉得她心中是很在意自己的,自己应该比那个温鸿要幸福一些,心情顿时好转起来。

等到了礼部尚书府,当他把北宫千宁从马车上抱下来时,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和谐。

然而,就是这一金童玉女般的美好场景,差点灼伤了温鸿的双眸。

当温鸿知道北宫千宁要来府上做客时,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为了给北宫千宁留下绝好印象,他除了收拾好自己,还亲自督促管家,下令下人们都府里里里外外整饬好,并多番想象和设计跟北宫千宁见面的场景。

可是温鸿千算万算,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北宫千宁一到他礼部尚书府大门,便由三皇子把她抱下车。

两人恩爱的样子已经够令人眼红,偏偏北宫千宁还一身天青色衣衫,令他立即就想起铺满了书房桌案的那句“荷花娇不语,愁杀荡舟人”。

芝兰宫宴后,北宫千宁那些千回百转、荡气回肠的诗句,是慰藉温鸿孤寂心灵的最好良药,那些诗句,陪伴着温鸿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之夜。

对温鸿来说,“荷花娇不语,愁杀荡舟人”是最具杀伤力的,不知多少时候,他躲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写着这两句诗,想象着北宫千宁在芝兰宫宴上的迷人风采,沉醉在北宫千宁灿若星辰的光芒。

可温鸿却不曾想到过,中秋节的这个晌午,北宫千宁会穿着天青色衣裙,像一朵微风中摇曳的娇艳欲滴的荷花,袅袅娜娜地朝他走过来。

“郡主。”温鸿如痴如醉的看着北宫千宁,忘记了迎接贵客该有的礼数。

温晴也在大门处恭候着,听到哥哥出了岔子,她立即悄悄扯了一下哥哥的衣袖,同时热情说道:“温晴见过三殿下,见过青阳郡主,三殿下和郡主驾临尚书府,温家诚惶诚恐。”

北宫千宁一听就觉得头疼,这等繁杂的礼仪,还真有些累人,忽略掉温鸿的失态,她拉住温晴的手,温和笑道:“自天目峰下来,本应第一时间前来府上答谢温公子,无奈我昏昏沉沉多日,到了今日才勉强能走出家门。”

在温鸿到王府探病时候,锦姑她们已经看出,温鸿对自己有意,所以现在北宫千宁特意说是走出家门,而不是走出王府,她觉得,以温鸿的聪明,应该体会得到她的用意。

温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快速调整自己,变回了那个沉沉稳优雅、气宇轩昂、双眸深邃的贵公子:“三殿下、青阳郡主,里边请。”

礼部尚书府虽然也是高门显赫之家,往日来往的也多是王公大臣,可是三皇子和青阳郡主突然造访,还是让尚书府全府动了起来。

礼部尚书温永亮夫妇、温鸿的父母、温家其他嫡出之人,都在垂花门恭候,百里和治和北宫千宁到的时候,又是一阵行礼问安,温家贵为礼部尚书府,礼节礼数更是被他们展示得无可挑剔。

因为北宫千宁是来答谢天目峰救命之恩的,尚书温永亮夫妇和温鸿的父母都一起到花厅,温晴因为到过三皇子府,也一起到花厅说话。

等众人都落座,北宫千宁郑重道谢:“承蒙温公子舍命相救,本郡主这条命,是温公子给的,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是尚书府和温公子有所求,本郡主定当一报还一报。”

能有机会英雄救美,而且是舍命相救,对温鸿来说是一种幸福,他怎能还让美人言谢呢?只见他匆匆站起来,躬身说道:“郡主乃凤命之女,温鸿能有机会搭救,是温鸿的福分和造化,郡主不必挂在心上。”

温鸿这么说着,他的母亲韩氏已经抹起了眼泪。

北宫千宁赶紧自责道:“韩夫人,都是本郡主连累的温公子,如今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若是三殿下和哥哥没有及时搭救,只怕本郡主和您儿子都会遭逢大难了。”

听到北宫千宁自责,温永亮立即谴责韩氏:“儿媳莫要给郡主添堵,鸿哥儿这不还是好好的吗?其实咱们也得感谢三殿下呢,若不是三殿下抓住鸿哥儿的脚脖子,鸿哥儿跟郡主也上不来啊,你若是再执着,郡主定会比你还难受。”

温鸿也及时安慰自己母亲:“母亲莫再担心,儿子若没有一定的信心,是不会贸然就郡主的,否则就是添乱,儿子不是莽撞之人,母亲莫让三殿下和郡主笑话了。”

苏氏这才堪堪止住了眼泪:“三殿下,青阳郡主,是臣妇无状了。”

“无妨,慈母之心,本王能理解。”百里和治从进门起,就冷着一张脸,若不是知道他素日如此,只怕礼部尚书府都要认为他不高兴了。

但其实百里和治也是不高兴,本来就不愿意看到北宫千宁前来尚书府,在大门看到温鸿失魂落魄的样子,百里和治真是想拉着北宫千宁转身离开。

进入温家花厅后,听到北宫千宁和温鸿你来我往的答谢言辞,百里和治就更加郁闷了,就了他家宁儿的,又不是温鸿一个人,若说是温鸿救了他的宁儿,还是他救了温鸿呢,苏氏怎么就好意思哭哇哭的?

好在温永亮清醒,没有独霸救人之恩,百里和治这才回应了苏氏,说出大度的话。

场面上的话说完,北宫千宁也不再客气,而是找了其他话题聊起来。

温永亮是学富五车的鸿儒之辈,他满腹经纶一身正气,他的儿子、温鸿的父亲子承父业,遗传了温尚书的学识,可惜父子两代人都是耿直的文官,温永亮虽是大夏国的文人标杆,他也只是做了不甚重要的礼部尚书。

温家真正水涨船高的,是温鸿考取了上一届科考状元、并进入翰林院任编修。

翰林院编修虽无多大实权,确实将来阁老的不二人选,因此温鸿的出仕,令许多人瞩目,不少朝中官员都想拉拢他,无奈温鸿不站队、储君也未定,他们对他也就保持着友好关系。

但是今日百里和治和北宫千宁的造访,无形中已经让礼部尚书府高人一等的,此时他俩还没有离开礼部尚书府,坊间已经爆出最新的消息。

坊间是这样评价的,一来,在芝兰宫宴上,温公子支持了青阳郡主;二来,青阳郡主在三皇子府第一次接待客人时,就第三个接待了温氏兄妹;三来,温公子在天目峰舍命相救青阳郡主。

从今往后,温家是要红红火火步步高升了,放眼整个大夏国,除了晋阳侯府,还有谁家对凤女有过这样密切的关系呢?

而有温鸿在,青阳郡主又是凤女,礼部尚书府一定会选择站队三皇子,而礼部尚书温永亮和温鸿两人的人脉很广。

温尚书无多大实权,可朝中多数人都得益于他的学识指点,便是北宫千宁自己,也是在选妃大考中得了他的关照。

温鸿更是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年轻有为充满活力的人才。

中秋晌午走一趟礼部尚书府,北宫千宁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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