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后,萧声充斥在厅中,其曲调悠扬轻快,叫闻者沉湎,心境畅快,可谓惊艳。
一曲毕,宋云熙收萧,忐忑地低下头。
四周寂静,虞枝率先反应过来,她抚掌,打破平静。
第一下的掌声总是格外清晰响亮,惹得宋云熙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虞枝在对着他笑,目光也是饱满惊喜和赞赏。
宋云熙浑身一震,在与虞枝视线交迭不到两息工夫,他便如鹌鹑似的垂首,手死死握紧玉箫,面上潮红如血,心口狂跳。
【📢作者有话说】
抱歉,晚了晚了本来还要写 但时间超了,只能先发出来了。⊙︿⊙
还有几章就进宫宫斗了。
第50章 哀求(修错字)
贺嘉是第二次拍手称好的人。
他与宋云熙不熟, 但他作为听众,的的确确被宋云熙的曲子折服。
吹得很好听。
有此二人开头,须臾之后, 满堂响起响亮的抚掌声,都在赞叹宋云熙吹得好。
相比在场众人的喜悦, 宋云弘却是冰冷着脸, 他未料宋云熙化解此次危机,还赢得旁人喝彩, 入了虞枝的眼, 宋云弘的脸色从幸灾乐祸转变成难看至极。
耳边回荡掌声,这是宋云熙第一次赢得很多人的肯定, 他很开心, 慢慢展颜,紧张不安的心松懈下来。
然后宋云熙仰首, 去看上首的宋夫人和宋尚书。
宋尚书神色肃然, 不见任何情绪, 宋夫人反应平平, 没有高兴和骄傲,连看都没看宋云熙一眼,把目光全然放在贺嘉身上。
宋云熙的面色冷下来,好在他的余光瞄到虞枝, 霎时间他的面色又好转。
表演结束,宋云熙回到自己的座位。
旁边的宋云弘嘲讽道:“宋云熙, 你倒是还藏了一手, 真有你的。”
宋云熙直接质问道:“我买的画是不是你叫人弄脏的?”
宋云弘故作装傻充愣:“什么画?你的寿礼不是奏箫吗?难道你还准备了第二份寿礼?”
见宋云弘一副轻蔑又不承认的样子, 宋云熙一口郁火堵在心口, 可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根本不能定宋云弘的罪。
“你明知故问,我本来是要送字画给母亲,可我方才拿画过来时却发现画上有大片的墨,画毁了,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你有证据吗?没有就不要随便冤枉人,不要因为我和你不睦,你就可以是非不分,构陷于我。”
“而且,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我,宋云熙,你一个丧家之犬,这宋府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也就你厚脸皮,到现在还赖在大伯这里,不过也对,如果你不赖在大伯这里,你可真就无家可归了,毕竟你的亲生父母可不认你。”宋云弘眼里满是嘲弄。
宋云弘有恃无恐,正因为清楚宋云熙拿他没办法,虽然被宋云熙掰回一句,但现在他背刺宋云熙占据上风,心里的一股恶气好歹是散了不少。
宋云熙全身气得发抖。
宋云弘的话跟无数根绣花针,一下下扎进宋云熙心口,尽管宋云熙在安慰自己不要听宋云弘的胡话,可到底还是在意,更何况宋云弘所言有理有据......
他宋云熙就是个没人要的,无论他掏出多少真心,别人都会弃之如敝履,从未在意过。
宋云熙握紧拳头,脸孔阴沉而秀丽,他望向上首的宋尚书和宋夫人,过了片刻,他转而看向虞枝和贺嘉。
宋云熙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脆弱之色。
半晌,宋云熙用右手扣住自己的左手腕,用死力去揉捏,去收紧力道。
没有人知道宋云熙在想什么。
午时后,宴会散。
接下来便是贺嘉认亲,宋尚书邀请虞枝去祠堂观礼。
礼毕后,贺嘉便正式成为宋家子弟,宋尚书和宋夫人的大儿子,而宋云熙则成为二儿子。
宋尚书并未因为认回贺嘉而弃宋云熙于不顾,宋云熙仍旧是他的儿子。
在祠堂前,宋尚书让宋云熙和贺嘉正式接触,他发话,叫宋云熙和贺嘉多亲近,从今外后他们便是手足,兄弟之间要互相扶持,相互友爱尊敬,简言之兄爱弟敬,不要闹矛盾。
宋云熙和贺嘉颔首,皆为一副听从教诲的恭顺模样。
确定宋尚书的态度,虞枝为宋云熙高兴,他无须再担惊受怕了。
因为接下来贺嘉要去认宋府上上下下的人,宋府也为贺嘉安排好房间了,贺嘉基本上以后就住在宋府,认亲很顺利。
故而虞枝没必要再和贺嘉一道回去。
和宋夫人拜别,虞枝压下烦心事,便打算回宫。
谁料刚要出宋府的门,忽而有一位侍从过来说宋云熙想见虞枝最后一面。
侍从是宋云熙的贴身小厮。
虞枝本不欲答应,可是回想宋云熙当时伤心欲绝、沮丧垂泪的模样......虞枝从未见过像宋云熙那种会哭的男子。
她回宫之后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和宋云熙再见。
思及此,虞枝动了恻隐之心,那就再见一面吧,她承诺过要帮他的。
在侍从的带领下,虞枝跟着他去往约定的花园。
岂料在到花园后,她不仅看到宋云熙,还看到宋云弘以及几个差不多大的少年郎。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讥笑连连,恶意地推搡宋云熙,像是要把宋云熙推倒他身后仅仅还有几尺远的莲池中。
宋云弘嗤笑:“宋云熙,别以为大伯还认你,你就还是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郎君,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不过一个庶子生的种,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宋云熙被逼后退,瘦削的声音如青竹,笔直倔强,又衔着摇摇欲坠的脆弱。
“宋云熙,上回你仗着有人帮你,害我吃了不少苦,这回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宋云熙:“你想干什么?”
宋云弘望向宋云熙背后的湖水,“我想干什么?呵。”
十尺开外的虞枝和侍从俱是一惊。
侍从惊呼出声:“郎君。”
虞枝问他:“他们几个都是宋府的郎君?”
“是的,夫人。”
“经常欺负你家郎君?”
侍从苦涩道:“是的,从前他们就看不惯郎君,背地里时常给郎君使绊子,嘲笑郎君面生女相,后面夫人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他们就变本加厉地欺负郎君,可惜每次奴都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郎君受苦。”
“你们就没有告诉过宋尚书和宋夫人吗?”
侍从道:“不是没有告诉过,可是郎主只是说是兄弟之间的打闹,虽然也罚过她们,可是后来他们会更加欺负郎君,所以后来郎君就不说了。”
虞枝垂眼,然后上前,拔高声音道:“你们住手。”
已经伸出手,正要把宋云熙推下去的宋云弘等人转头,就见虞枝踱步过来。
今日虞枝出现,他们这些小辈自然都被告诫过不可去招惹虞枝,要万分小心,要尊敬他,那位慧国夫人可是当今圣上的母亲。
这些人乍见虞枝,登时非常惊愕,不明白虞枝怎会出现在此地。
与此同时,宋云熙脚步一滑,只闻“噗通”一声,宋云熙掉进冰冷的湖水中。
虞枝登时大惊失色,一面跑过来,一面喊道:“宋云熙!”
话落,虞枝又对宋云弘等人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救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都脱不了干系。”
宋云弘等人看了看自己作恶的手,继而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宋云熙浮出水面,他满头淋水,弱声道:“姐姐,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会凫水。”
等虞枝跑到水面,看到宋云熙确实安然无恙后,她松了一口气,复而伸手道:“你快点上来,水里凉,小心感染风寒,我拉你上来。”
“好。”
宋云熙游至岸边,用潮湿冰冷的手握住虞枝温热的手,借着虞枝的几分力从水中出来。
“没事吧。”
“还好。”宋云熙抱住自己双臂,吸了吸鼻子。
“冷不冷?”虞枝端详宋云熙。
此时宋云熙全身湿透,嘴唇发白,额头发尾以及衣袖衣摆全都滴着水,衣裳上还有些水草和杂屑,瞧着狼狈不堪,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凉凉的雾气。
宋云熙打了一个寒战,低着眉眼道:“冷。”
虞枝招手,赶紧叫侍从把宋云熙带回屋里冲个热水澡,再换好衣,虞枝还交代侍从给宋云熙熬一碗姜汤。
侍从重重点头。
可宋云熙却不肯走,只是执拗地停在原地,“姐姐。”
虞枝道:“我马上就过来。”
“那我在那边等你。”宋云熙指了指十尺开外的假山处。
虞枝无奈点头。
等侍从扶着宋云熙离开,虞枝扭头,冷冷地扫视宋云弘等人。
她问:
“你们何故如此欺辱他?要一而再再而三找他麻烦?”
问此话时,虞枝身上散发出摄人的威仪,叫宋云弘等人冷汗直流。
宋云弘回想虞枝的声音,加上宋云熙莫名其妙叫虞枝“姐姐”,过往记忆席卷,宋云弘这才知道原来上次在他手中救下宋云熙的女子就是虞枝!
宋云弘又惊又惧,未料宋云熙竟然和虞枝攀上关系。
“夫人,我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虞枝却没有放过他们,而是道:“此事我会告诉宋尚书,就让宋尚书来定夺吧。”
“你们是主动去宋尚书面前认罪,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虞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