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军主力尽至,满洲兵全线崩溃,无数的八旗勇士就如适才小棱河的明军前锋一样,被驱赶上了小棱河河堤。
往斜刺里冲突的多铎等人,无巧不巧地撞上了,刚刚从后阵杀过来的铁人兵,看着前方那连成一片的铁甲长龙,多铎和阿济格就是头皮发麻,侧翼传来的喊杀声更令他们无比惶恐。
“快走……!”
进无可进的多铎没有丝毫犹豫,断然调转了马头,往小棱河方向疾驰而去,阿济格和吴克善也不复此前的武勇,
这刻,八旗大兵所有的血勇和骨气全部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该死的战场。
可身前的小棱河却是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断地有会水性汉军八旗的纵身下水,然后拼命的划动双臂,向对岸游去。
然而那些不会水的满蒙八旗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下水了,因为刚才下水的八旗兵到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
多铎和阿济格等人很幸运,他们的戈什哈在河边找到了五六条小船,然后就是保护着济哈席等人登船。
然而多铎等人的戈什哈足有数百人,就凭这点船只,根本无法一次将他们全部带走,那些忠心耿耿的戈什哈只得先护卫主子上船
待小船上挤满了人后,多铎就是催促着他们赶快将船划到对岸。
可是这些从辽东过来的满洲兵哪里会划什么船,那小船只在小棱河西岸不停地打着转,却再难前进一步。
有满蒙兵看到自家王爷上了小船,就是拼命地往前挤,可是船上的戈什哈们哪里肯让他们上船,红了眼的满洲兵和蒙古兵愤怒地对着那些戈什哈们操起了刀子。
后方。
靖北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满蒙大兵和忘了祖宗的汉军八旗被挤落水中,整个堤坝上乱成一团,到处多是凄厉的哭喊声和长刀入肉声,人马践踏之处死伤无数,这一刻没有人敢回头反抗那些汹涌而来的的明军。
河堤上,满蒙汉八旗在靖北军的长刀下,有如风吹麦浪般倒了一片又一片。
堤坝上的惨状令船上的多铎和阿济格等人人人丧胆,当第一面靖北军的军旗突入到江边的时候,巴思克、武拜等满洲将佐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拔出长刀砍向了那些半淌在水中死死抱着船梆的满蒙士兵。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我们就能活!”
阿济格血红着双眼,疯狂地呼喝起来,一刀砍断了一个抱着船梆的满洲兵的脖颈。
船上的戈什哈们也有样学样纷纷举刀在小船两侧疯狂砍杀,一个满州兵扒着船舷的双手被武拜直接砍断。
那满州兵哀叫一声,仰头倒入滚滚的小棱河之中,没了双手的那个满洲兵,依然不停地在河中哀嚎挣扎,最终沉入水底。
“咚、咚、咚……!”
震天的鼓炮声中,小棱河西岸,又有一支军马出现,正是金声桓所属的新一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合该咱升官发财,快去搜集船只,快去……!”
看着河面上打转的几艘小船,金声桓喜出望外,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从船上满洲兵的装束上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今天合该俺老金立功了。
小棱河上的浮桥虽然八旗兵炸断,可岸边还有一小断未炸毁的区段,浮桥本就是由船只组成,上面铺设木板而已。
数十个会水的新一镇士兵在金声桓下令后,就是手忙脚乱地脱下了身上的衣甲,一个猛子扎进了小棱河,用随身的长刀割断连接船只的绳索,招呼岸上的士兵上船。
好不容易调整好方向的清军船只还有那些游了一半的汉军,顿时乱了方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个个在水中乱嚷乱叫,向对岸的明军乞降。
“快,调整方向,往下游走。”
多铎和阿济格等满洲王公一个个骇的脸色发白,他们知道一旦被大明兵拿住的后果。
可船上的戈什哈们在水上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精疲力尽了,再加上他们不通水性,虽然尽力在调整船只,可终究快不过靖北军士兵划过来的小船。
“睿亲王,武英郡王,对不住了!”
蒙古亲王吴克善、蒙古正白旗旗主武纳格,蒙古额真库里巴和扎木苏在绝境中,终于想起自己是蒙古人,并不是和明国有血海深仇的建州女真,一个个举起手中的刀矛刺向了巴思克、苏拜、英俄尔岱等满洲重臣。
“噗呲、噗呲……。”
苏拜和巴思克等人根本没想到号称和满洲血脉相连的蒙古人会突然翻脸,猝不及防,就是被刀矛捅穿了身体。
“你们?”
多铎刚欲喝骂,吴克善的长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颈,阿济格反应快了一点,可还是被武纳格砍断了手臂。
“大将军,我们是蒙古人,我们世世代代是大明的藩属啊!我们是被满洲人逼迫的,我们若不服从他们,他们就会屠光我们的牧民,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好在燕王殿下天威神武,拨乱反正,我等才有反正归明的机会啊,大明万岁,燕王殿下万岁,大将军,这人就是奴酋多尔衮的兄弟多铎和阿济格,罪臣已经替大将军拿住他了。”
眼看靖北军的船只已经围了上来,吴克善等人一个个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满洲人的凶残,那言辞恳切的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全部拿下,稍后送燕王殿下发落。”
随船而来的新一镇镇将金声桓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这一网可当真收获不少啊!凭这份功劳,咱是不是也能封个侯?
“降了、降了……!”
看着自己主子们被靖北军生俘,河堤上的满蒙汉八旗,终于绝望,纷纷跪倒在他们以前视若猪狗的大明兵的长刀前。
“传孤口谕,把战场交给张邵谦和金声桓,让安巴立即收兵,随孤追杀多尔衮和洪承畴,告诉张邵谦他们,孤不要俘虏。”
大局已定,李兴之不想在俘虏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也为了防止多尔衮和豪格合流,再加上沈阳自七月份被豪格所部围城后已经两月有余,靖北军正该趁此大胜之威,横扫辽东,一举击溃伪清最后的重兵集团。
“啥……?大帅,您去追击多尔衮,咱怎么办?”
李邦杰懵了,去年在沈阳,李睿那狗东西,就背着自己睡了海兰珠和大玉儿,要是这次鞑子太后被他抢先了,那岂不亏大了。
“你……你怎么去?”
看着李邦杰身上厚重的铠甲,李兴之实在想不到,什么马能驼动这色胆包天的家伙。
“大帅放心,铁人兵可以交给陈文,末将穿一层棉甲就成,俺和李睿是过命的交情,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沈阳挨饿。”
李邦杰的胸脯拍的震天响,一起抗过枪,一起瓢过昌,一起睡过满洲王妃,咱和李睿不是兄弟又是什么。
“那你就去收拾一下,待安巴整军完毕,咱们就走,孤已经着辽南守将白文选北上了,咱们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多尔衮。”
李兴之是真的没想过李邦杰的花花肠子,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擒获多尔衮,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把他们全部赶紧小棱河,替陈兄弟报仇。”
张邵谦振臂高呼,惠登相长刀高举,数万靖北军步兵漫山遍野地涌上了河堤,对残余的满汉蒙八旗发出了最后的冲锋。
这一仗,小棱河的水被尸体堵塞,河面上血红血红,在落日余晖下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