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点头,苏慢摸摸她的脑袋:“去洗自己的衣服,中午有肉吃。”

糖包蹦跳着去洗衣服,苏慢也处理好了各种食材,把切块猪肉放进锅里煸炒。

煸炒出好多猪油来。先把土豆和茄子过了一遍油,保证不会炖烂在锅里,然后放入热水炖煮,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褐色的浓汤在锅里沸腾,大肉块上下翻滚。炖差不多再依次放入木耳、土豆、豆角等食材。

这是真正的农家炖菜,浓郁的香气弥散开来,正巧苏向南吸着鼻子进院:“姐,真香啊,你手艺比以前好了啊,是不是挨了一棍子开窍了,要是我学习能开窍,我也愿意挨一棍子。”

他把书包吊在胸前,看着吊郎当的模样。苏慢皱眉看他一眼:“熊孩崽子,胡乱说些什么。”

另一个锅里的玉米饼子也熟了,苏慢招呼他:“快去旧庙那儿把你二哥跟大家伙叫过来吃饭。”

修葺破庙的人陆续拿着饭盒或者大碗赶来,本来有点疲累,闻着香味疲倦一扫而空,香味飘进鼻端,仿佛五脏六腑都在叫嚣。

苏慢笑着给大家盛了菜,每人给拿了两个玉米饼子,又说吃完了还有。

这个炖菜是在太好吃了,滋味浓郁,不光是肉好吃,每一样蔬菜都吸足了猪油,香得要命。

大伙吃得欢畅,看到苏远山在远离人群的树荫下蹲着吃饭,苏慢端着自己的碗走了过去。

“大伯,”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找了块小石头坐下。

苏远山见附近没外人,便说:“咱们家那老房子住的人多,一屋里住好几个人,其实不如这旧庙好,要不是你们四个,生产队也不会特意修这庙给人住,这里宽敞又清净,比住家里好多了。”

这旧庙破损并不严重,苏慢愿意住这样的地方,确实宽敞清净,只是她们是被从老宅赶出来的,没有选择只能住在这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只笑笑,不答话。扒拉几口饭,转移了话题,她问:“大伯,我爸当时在部队表现咋样?按理说应该专业分配工作,为啥他没工作?”

这是苏慢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是当个几年兵回来都会分配工作,更何况苏寒山是个营长。

苏向东也端碗走了过来,他听到了苏慢的问话,好像是专心吃饭,其实也竖起小耳朵再听。

苏远山想了想说:“你爸可能是当兵太累,回来也不想上班,只想瞎混日子。”

苏慢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说:“那大伯知道我爸为啥到处借钱吗?”

苏远山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干脆利落地说:“他就是不学好,他连工作都不愿意要还能指望他好好做人?”

看来大伯对她爸的印象不太好。苏慢不语,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她朝苏向东看了一眼,见对方正朝她看过来,眼中同样有质疑的神情。

本来想着从苏远山的话里推断一些可能性,现在看来不可能。这对话再继续下去也没必要,苏慢客气地说:“大伯你慢慢吃,我去给大家盛菜。”

晚上睡觉之前,确认门窗都关好,苏向东问苏慢:“你不会是认为爸借的钱给大伯了吧。”白天苏慢跟苏远山的两次对话他都听见,他爸借钱,他大伯有钱,所以他有了这样的推论。

苏慢认真想了想说:“爸又不是个愚孝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大伯有点奇怪,他想尽力表现出很关心我们四个的样子,可实际上,对我们几个非常忌惮。至于原因,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

苏向南插嘴:“其实,大伯对我们挺好的,比爷、奶三叔强多了。”

苏慢屈指弹他的脑袋:“行了,你就别插嘴了,也别到外面说,知道不?”

苏向南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了。”

这些疑问只能暂且搁置。下午的时候,苏慢发现店铺里的蔬菜又全部卖掉,赶紧发货,账户里多了四十五块钱。之后看地里芹菜、黄瓜、油菜长势不错,又上架了这几样蔬菜。

第二天苏慢用剩下的咸肉做了乱炖管大伙吃饭,两天时间下来,旧庙已经修葺好,可以入住了。

第三天五点多钟天刚亮苏慢就把几个弟妹叫起来去旧庙打扫。

旧庙在山脚下,跟生产队的其它人家离得比较远,所有建筑、围墙都已经修好,他们要住的这部分本来就是三间禅房,有玻璃窗,太阳能照进来,并不像苏慢原来想得那样潮湿阴寒,反而明亮干燥。

禅房前面有个自成一体的小院,有口水井,打上来的水干净清澈,没有漂浮的藻类和微生物。苏慢对这个地方满意极了。

他们先把禅房能用的桌椅留下,其它杂物搬到别处,接着做了分工,苏向东清理房顶的蛛网,苏向南打扫院子,苏慢清理灶房,糖包用抹布擦桌子擦玻璃。

等到六点多钟,不大的院子窗明几净,他们四个马上返回搬东西。东西不多,一个立柜,一个橱柜,两个藤箱,比较重的是水缸。

正搬着,他们久不照面的堂兄□□来帮忙,跟苏向东一起把水缸放在推车上,用绳子绑好,往旧庙的方向运。

再把柜子运完,苏慢说:“行了,大哥,你去忙吧,剩下的零碎东西我们自己收拾就行。”她藏了面粉和大米,虽然不多,但要是让外人看到真不好解释。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也没啥东西,就说:“咱们是一家人,以后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

苏慢点点头说:“嗯,我们不会客气,谢谢大哥。”话虽这样说,还是觉得□□也很奇怪,这话说得刻意一点都不自然。

第17章 看家护院

把东西都搬到旧庙,哥俩把水缸里打满水,就一个去上工一个去上学,苏慢带着糖包收拾东西。

三间房,两兄弟一人一间,苏慢跟糖包住一间,每个屋外都有灶间可以烧火,这样她们冬天就不会冷。最右边那个屋炕看起来有整面墙那么宽,其实半截炕是空的,正好可以把粮食藏进去。苏慢决定就带着糖包住这间屋。

等把东西都收拾完,苏慢对这里非常满意,不过只有一点不太好,离生产队的其它人家远,她打算养几只鹅再养条狗看家护院。

今天正好是公社大集,苏慢想去大集看看有没有鹅卖。要是没有,就在淘宝上买小鹅崽慢慢养大。

出发之前,苏慢想能带点什么东西去卖,想了想,她下单了四斤爆裂玉米,花了十六块钱。

马上收到货,苏慢锅里放油,放进白糖炒糖色,等糖浆熬好,放进玉米粒,用铲子翻炒,看玉米粒均匀挂上糖稀,盖锅盖,小火,没一会儿,听到锅里噼里啪啦爆开的声音,诱人的香气也从锅里蹿了出来。

等爆裂的声音停止,揭开锅,白白的爆米花表面包裹着一层浅褐色的糖,散发着甜香的气息。

糖包吸了两下鼻子,睁大眼睛朝锅里看着,张大嘴巴,贪婪地吸着甜香气息。

苏慢拣起还烫手的爆米花尝了尝,又香又甜还脆。她留了一份给糖包,放在笸箩里,对她说:“趁热吃吧。”

糖包眼睛亮晶晶的,小心地舔着上面的糖浆,小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苏慢把四斤玉米粒全做成爆米花,晾凉,装进白布口袋拎在手里,带着糖包去了大集。

到了大集上,苏慢找到摊位,敞开白布口袋,她打算按份卖,一份一毛钱,用一两玉米粒爆出来,看着特别多。

大多数人没见过这样的爆米花,觉得特别新鲜,她笑盈盈的让犹豫不决的顾客试吃:“嫂子,爆米花特甜,买点回去给孩子吃吧。”

跟着来赶集的小孩子闻到爆米花的香味,再看糖包津津有味的吃着玉米花,死活赖着不走,让妈妈给买爆米花。

大家的接受程度比她想象得要高,好几个人要两份、三份。

试吃一份,一共三十八份,很快就卖完了,苏慢拿到三块八毛钱。她并不嫌少,之后带着糖包在大集上转悠。

还真有个大婶卖鹅,两只,个头很大,挤在大婶的挎篮里伸着长脖子直叫唤,看上去特别凶。

除了苏慢,还有别人来问价,问了价格之后都摇摇头走了。两只鹅要三块钱一只,大家都嫌贵。苏慢倒觉得不算贵,就那鹅的体型得有十斤重,就是杀了吃肉除去毛和骨头也得有四斤肉吧,现在猪肉还得一块二一斤呢。

让她犹豫的是鹅认主人,这么大的鹅换了主人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认下一个主人。

“婶子,你这鹅养了多久?”苏慢问。不想站在大鹅面前,拉着糖包站在大婶右前方。

“八九个月了,都下蛋了。要不是给孩子买笔本我舍不得卖。”大婶说。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孩站到大鹅面前,不知畏惧地想要去摸鹅头。那鹅跟小孩对上了眼,伸长脖子就去啄小孩的脸。小孩的下巴被鹅狠狠拧了一下,立刻变得红肿,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那鹅被激发斗志,腾地一下从篮子里跳出来,想要继续去啄小孩。那孩子反应倒也快,拔腿就跑,大鹅不肯放弃,追着孩子就跑。另一只鹅见状,也凑份子,撒开腿,伸长脖子,突突跑得飞快朝另外一只鹅奔去,在大集上的摊位和人群中蹿来蹿去。

苏慢赶紧把糖包揽在身边,安抚她不要怕。

大婶急得跺脚,尖声叫:“快拦住那两只鹅,我家的。”

不少人加入抓鹅队伍,大集上一片混乱,吆喝声,孩子的哭声,鹅叫声交织成一片。

有人大喊:“给鹅喂点菜,喂点粮食。”

有人赶紧冲两只横冲直撞的鹅扔了菜叶子,有的扔了玉米粒,都没有吸引鹅的注意。眼看两只鹅转了一大圈,又朝这边转过来,苏慢对糖包说:“你就站在这儿别动,等着姐姐。”

苏慢迎着鹅跑过去,见旁边没什么人,把准备在手里的东西撒在两只鹅面前。

一股从来没闻到过的奇特香味蹿进鹅的鼻孔,那两只兴奋得不得了的鹅居然停了下来,高昂的头垂下来,扁平的嘴不住啄着地上的吃食。

很快吃的东西被它们捡了个干净,依旧眼巴巴地看着苏慢,想要苏慢投喂它们。

别人都不敢靠近,只有卖鹅的大婶气喘着跑过来,边拍胸口边说:“哎呀,这俩祖宗,可累死我了,对了,你给它们喂的什么?”

“麦子。”苏慢说。

大婶恍然大悟:“它们哪吃过这么精贵的东西,怪不得爱吃呢。”

苏慢警惕地看着鹅,生怕它们又突然暴起,对峙了好一会儿,她发现鹅只是想要点吃的,并没有想要再进攻的意思。连叫声都变了要食吃的调子。

她喂得根本不是麦子,是从淘宝上卖的鹅饲料,外观像麦子的黄色颗粒,闻着还挺香。

估计有了鹅饲料做诱饵,鹅很快会认新主人,苏慢决定把鹅买下来,她说:“大婶,这两只鹅我买了。”

“诶,好。”大婶脸上笑开了花。

苏慢带着两只鹅回了家,她手里拿了根木棍,对两只鹅还是存了防备之心,好在只要不时喂点鹅饲料,两只鹅就乖乖跟她回家。苏慢感叹这个金手指真方便,要不她根本搞不定两只大鹅。

到旧庙已经中午,苏向东正在搭鸡窝,苏向南正把玉米面打湿,准备做玉米面饼。

苏慢把大鹅暂时撒到旧庙的前院,刚撒过去,这两只鹅就去啄原本撒在那里的小鸡。苏慢赶紧又喂了鹅饲料,把小鸡赶回他们住的后院。

她对苏向东说:“搭个鸡圈,再搭个鹅圈。咱这个地方再偏,有鹅看家就不怕了。”

午饭是玉米面饼,她做了红烧茄子、干煸豆角,没肉但放的油多,菜也很好吃。

吃完午饭,苏慢带着糖包午休后准备上山转转,走过一块地头,看一群人围在那里说话,偶尔还能听到她的名字。

第18章 收回一张欠条

原来是有人问大燕:“听说你婆家把婚给退了,你弟没钱给彩礼,婚事也要黄了?跟嫂子说说,咋回事啊?”

附近干活的嫂子、婶子八卦之心大起,立刻都围了过来,准备探听消息。

大燕皱了皱眉说:“你们这是听谁说的?”

“你妈说的呗,还能有谁?”一个嫂子说。

大燕眉头皱得更紧,她妈就不能说点好话?她大声说:“谁说要退亲来着,根本没这回事,我婆家对我好着呢,咋可能退?谁在传说我退亲的事儿,我撕烂她的嘴。”

正说着,大燕对象拎着一包糕点顺着小路走了过来,大燕立刻得意起来,她对象来得真是时候,不是传说她退亲吗,正好给他们看看。

大燕跟对象肩并肩站着,她对象朝众人憨厚地笑,说:“我来看看丈母娘。”

本来因为大燕最后一句话气氛有点尴尬,众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始打趣大雁对象:“这女婿还没当上,就叫上丈母娘了”。

眼看着又热闹起来。有嫂子质疑:“不是说你脸上长了疙瘩,会传染,你婆家嫌弃你,听说你把二燕都传染了。”

大燕拍着自己的脸:“你看到我疙瘩了?苏慢给我配了点药膏,我涂上没多长时间就好了。二燕那脸也好了。”

大燕脸上的红色疙瘩果然全部消退,脸光滑了许多。众人一阵惊奇,有人说:“大夫开的药不都不管用吗,苏慢配的药就好使?”

大燕挺得意:“那可不,这不就好了吗?这叫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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