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身子被反转。

颈侧终于被放过。她得以有短暂的清明。

正想着把刚才的话给说完整,却在这时, 双唇被堵住。

灼人热烈的吻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让她无力思考。

无法呼吸。近乎窒息。

好不容易被放开, 得了片刻的喘.息, 就听他在她耳边哑声低唤:“丫头?”

君兰尚还有些混沌,下意识地软软地唤了声“九叔叔”。可话音还没落下,他便趁她不备, 瞬间侵入,攫取了她全部的呼吸。

吻得太深。

她全身发软, 察觉上衣被撩起, 也只能弱弱地去推。

有什么在抵着她。让她全部力气顿失, 几乎无法站立。

布料撕裂声起, 裙子滑落在地。君兰终是支撑不住躺倒在了床上。

闵清则覆身而至。不顾一切地扯去所有拦阻。却在指尖勾住她下裳腰带的刹那突然止住。

他伏在她的身上粗粗喘.息着。

好半晌,君兰恢复了些清明,动动身子, 想要从他身下钻出来。

“别动。”闵清则声音沙哑地低道:“别动。我怕我忍不住。”

虽未经人事,但君兰隐隐地有所察觉。全身顿时僵住分毫不敢挪移。

许久后,闵清则翻身躺在她的身侧,阖目微喘着把她搂在怀中, 紧紧抱住。

*

丁灏来到闵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幕降临,各府中都点了灯。昏沉沉的光照在四周,让人不由自主地循着灯光而去。

丁灏来时并未通报姓名,只说是要见蒋辉蒋先生。

蒋辉看到丁灏后,也并未多说什么,仅揖了一礼恭敬道了声“您来了”,便请了人入内。

是以闵家门房只晓得又有人来见九爷了,但来者是何样貌是何身份,他们都未看清,也不明了。

丁灏被请至在棘竹院的厅中稍坐。

待到仆从退下后,他开始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丁灏没料到堂堂闵九爷的宅院居然清寒至此。说起来,这儿的一桌一椅无论材质或是做工都属最佳。但是,这儿空荡荡的没甚装饰,甚至于没甚摆设。一入其中,就给人清冷孤寂之感。

认真算来的话……

旁边桌案上有个团花狮纹青花瓷梅瓶,里面插了支枝丫虬结的腊梅,瞧着倒是颇有意趣。虽只落在桌案的一角,却给这屋子里添了不少暖色。

丁灏正细看这支梅,就听沉稳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清冷的声音淡淡香气。

“丁大人喜欢这腊梅?”

丁灏闻声侧身过去,揖了一礼,答道:“满室清冷,唯有此花暖人心脾。看来九爷也是爱花之人。”

闵清则微笑着回头望了眼思明院的方向。

下午时候那小丫头羞得狠了,他好生哄了半晌,又陪她吃了饭方才好起来。

她想去他的书房里练字。

闵清则生怕他的屋子太凉,临走前又让人多拿了几个火盆过去,这才耽搁了会儿功夫,来得迟了些。

想到小丫头给他插好这瓶花时那欣喜的模样,闵清则心里喜悦,语气平淡地道:“不过是随手乱插的罢了。”

“说是乱插,其实是花了不少心思。没曾想九爷竟是爱花之人,当真好雅兴。”丁灏一板一眼地答着,又揖礼问道:“不知闵大人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闵清则乃从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而大理寺卿丁灏不过正三品。更何况闵九爷是御前大臣,身份更是不同一般。

不过,丁灏素来不畏权贵。在闵九爷面前这般恭敬,更多的是因为对九爷能力的赞叹与敬服。

闵清则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在桌案前面对面落了座。

“陶宗民,丁大人可曾听说过此人?”闵清则问道。

丁灏道:“自然是听说过的。陶家乃是当年京中豪富之一,几十年前已经搬离了京城。只还有一家书坊是他家所管。前些年的时候,那家书坊也已经易主。我问过几句,方才知晓是因了陶家家主过世。想必就是那陶宗民。”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书房的名字好似是“抷书而记”。

闵清则推了一杯茶到丁灏跟前,“那你可知晓陶宗民这些年去了何处?”

丁灏不解他为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此人之事,答道:“并不知。”

“去了青州。”闵清则道:“这几十年间,一直在青州。”

丁灏不由得眉心一跳,喃喃道:“居然是青州么。这可是有些巧了。”

“为何这样说?”

丁灏正欲答话,忽地顿住,微微笑道:“倘若闵大人告诉我为何关注这陶宗民的事情,我许是可以与大人一谈。”

闵清则莞尔,抬指轻叩桌案,“你也不必这样提防。我既是让你过来,便是已经晓得了你和当年在青州任通判的丁斌的亲属关系。”

“闵大人好手段。”丁灏眼中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你居然让人查我?”

闵清则轻笑道:“丁大人有甚值得我去查的?”

丁灏自知刚才错怪了他,思量了下此事定然是与陶家有关系,于是叹道:“其实丁通判不过是我远房一位堂叔,我与他并不甚熟悉。更何况堂叔故去多年后我才晓得了他在青州任职一事。虽说堂叔与陶家同在青州,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却并不知晓。怕是没甚可帮得上忙的。”

“并非如此。”

闵清则说着,抬手抚着自己跟前茶盏的杯沿,“我想调用丁通判这些年写过的所有卷宗。”

丁灏端茶的手顿了顿。

闵清则道:“还请丁大人帮忙通融下,帮忙从青州把它们挪调过来。”

丁灏淡笑道:“这事儿我做起来怕是有点困难。若说调用外官卷宗,闵大人做起来怕是比我要容易些。”

“虽容易,却牵连较多。我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闵清则慢慢低声道:“丁大人就不同了。您堂叔所些卷宗,随便寻个借口都能找了来。更何况大理寺如今正查青州贪墨案,拿到这些就更为容易了。”

丁灏沉默许久,“还请闵大人给我个理由。”

“为了查陶家。陶宗民当年做过一些让我厌恶的事情。我需得彻查。”

清冷的屋子里,闵清则淡淡的声音缓缓响起:“若此事能成,张筠的事情我会给他摆平。”

张筠是丁灏手下右少卿。前些日子因冲撞了赵太保而被关押于刑部。

听闻这话,丁灏最终一叹,颔首应允。

*

大理寺卿走后,闵清则在外院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卷宗。待到事情告一段落,也来不及细想,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思明院二进院的书房内。

屋里生了火盆。暖融融的空气里,少女脱去了外面披着的斗篷,挽了衣袖正执笔认真书写。

看着立在桌前的娇俏女孩儿,不知怎地,闵清则就想到了棘竹院厅里的那一支腊梅。

屋子本是单调沉闷的,有了那一支梅后,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正如他。

他的生活原本清冷孤寂。漫漫长夜,只他一个人孤单度过。

可自从有了她,他的生活开始多姿多彩起来,充满了暖意与温情。

*

大理寺卿丁灏做事效率素来极高。这一次也不例外。

年三十这天上午,他就让人带了话来,说是东西很快就能到京城。问闵大人有没有空。若闵大人得闲,他收到东西后会立刻让心腹送来。

闵清则晓得事情到了下午方才能够开始正式处理,上午的时间就全部空了出来,陪着君兰一起折腾过年的事情。

说实话,闵清则是无所谓过不过年的。对他来说,过年是一家人凑在一起欢乐团聚的时候。可他在闵家没甚好庆祝的,所以就没正儿八经把这天当做大日子来对待。

可他家小丫头显然不这么想。

一大早,小丫头就来了思明院里,开始张罗晚上吃什么。还拽了一大堆的红纸过来,说是要贴对联贴福字。

这红纸黑字的东西……

在棘竹院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今她不光是要在思明院里弄,而且还要把战火扩大燃烧到棘竹院那边去。

有两个侍卫雀跃地偷偷去问蒋辉:“蒋先生,今儿咱们是要过年了么?”

蒋辉穿着自家夫人给做的崭新衣裳,高深莫测地道:“那得看姑娘能不能把爷的字儿要来。”

“爷的字?”侍卫面面相觑,“姑娘这难道是……”

“嗯。”蒋辉的面上是无法遮掩的愉悦笑意,“姑娘说爷的字最好看,满天下的人也比不上。所以咱们这两个院子里的字都要爷来写。”

思明院书房内。

君兰拉着闵清则的衣袖,晃啊晃啊,声音软软地说道:“九叔叔最好了。你来写吧?”

闵清则不为所动,“这么多的红纸,要写到何时才好?”

分明话语里透着的意思是不答应的。

君兰勾着他的指尖好声好气地劝,“虽然时间是久了点,不过我瞧不上旁人的字,也就觉得九叔叔的字最好看。你来写吧,好不好?”

闵清则其实心里已经肯了。

小丫头让他做的事情,他哪里会拒绝?

不过是见她这样眼巴巴的模样太过好看,想要多瞧一会儿,所以忍不住逗一逗她。

如今被她接连求了好几次,他再怎么样也没法装下去了,绷不住微笑着点了点头。

君兰欢喜至极,拿过那厚厚一叠的红纸,献宝一样地捧到他跟前的桌案上,放好。

看闵清则不动,她拉了他的手一步步靠近桌案。又给他磨了墨,再把笔拿到他的跟前。

闵清则刚要落笔,看到最上面的是张四四方方的大红纸,忍俊不禁,“这笔小了些。”说着换了笔架上最粗.大的那一根,“福字需得用这个。”

君兰笑道:“九叔叔英明。”

她这夸赞的用意太明显了,分明是怕他写几个字就不肯继续,所以可着劲儿地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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