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顾晟十分坦然的开口道：“不过，有的时候，让一个人看似得到了一切然后再全部失去，比死更让他痛苦，所以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柳絮听到顾晟的话，一时间有些错愕。
面前的少年好像突然褪去了所有的阳光，整个人变得冷漠而又无情。
“顾晟。”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柳絮顿了顿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如此，虽然顾正恩的确害死了阮姨娘，但是如果阮姨娘活着，想必也不会愿意让你脏了自己的手替她去报仇，她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那是自然。”顾晟十分平静的说道：“我肯定会好好活着，我会夺走顾家的一切，让他一辈子活在后悔之中。”
“你……”柳絮听到顾晟这么说，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难道也不想想顾眠，她对你那么好，可不是为了让你活在仇恨之中的……”
提及顾眠，顾晟的眸中闪过一丝柔和。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至少顾家还有真正关心我的人。”顾晟从仇恨中抽离出来，低声道：“我还有妹妹要保护，大姐姐对我也很好，这顾家也不是一无是处。”
看到顾晟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理智，柳絮这才松了口气。
“你也不必谢我，当初我让你跟顾眠走得近，无非是因为我瞧着那姑娘并非池中之物，怕日后她对付顾家的时候再牵连到你。”柳絮笑着说道：“但是现在看来，我还真得感谢那时的自己，不然今日说不定都没命了。”
顾晟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杀了柳絮。
“如果你当初杀了我母亲，那可能我也不会杀了你。”顾晟看了一眼柳絮，淡淡的说道：“顶多把你自己留在这里，饿死了事。”
“那你这可就太过分了，我宁愿做个饱死鬼，让你直接一刀杀了我。”柳絮说完，突然歪着头看着顾晟问道：“顾晟，你都不怀疑我说的这些是假的吗？万一真的是我杀的你母亲，或者万一你给我松绑之后我就杀了你……”
“你若是想杀，不早就杀了？”顾晟看了一眼柳絮的袖口，毫不在意的说道：“若是你真的想解开那个绳索，袖口里的匕首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挣脱束缚，何必还跟我说那么多？”
柳絮顿时有些惊讶。
原来顾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袖中有藏着的匕首？
“你知道？”柳絮颇为意外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所以才坐在那里跟我聊这些。”
“我想，大概隐藏了那么久，你心里头也希望有人跟你分担一下。”顾晟十分平静的说道：“既然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彼此的想法，那以后就如以前那般相处，只是……纯儿那边，希望你能多些关系，理由就说……”
顿了顿，顾晟才继续说道：“就说你当年太过伤心，所以忘记了这件事。”
“顾云纯？”柳絮听到顾晟的话，这才颇为惊讶的说道：“顾云纯竟然是你的妹妹？之前竟然没有人知晓此事，可我瞧着王姨娘对她比对顾云岚还好，难不成她不知道谁是她的女儿吗？”
“许是不知情吧，这些往事我知道的也并不多。”顾晟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她自幼就离开母亲，又被人欺负了那么久，你不必告诉她真相，遇到的时候多关心些也无妨不是吗？”
顾晟看着柳絮点头，微微垂眸。
他并没有告诉柳絮其实顾云岚才是自己的妹妹，因为他并不是完全相信柳絮。
但是顾云纯欺负岚儿那么久，若是柳絮真的会动手，那就让她替妹妹受过，这才是因果循环不是吗？
……
钟辰泽带着何静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王紫嫣看到钟辰泽的那一刻，神色突然就松快了几分。
“想通了？”
最先迎着钟辰泽的王紫嫣低语了一句。
“是。”钟辰泽应了，伸出手拍了拍王紫嫣的头，笑着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挺好。”王紫嫣发现，难怪钟澈会对钟辰泽有了几分另眼相待，这个人即便是走偏了，也会很快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找回真正的自己。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
因为很多人都会一条道走到黑。
两个人的对话十分简单，可是他们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此一来，王紫嫣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
“贤王。”顾眠也迎了上来，看了一眼何静才问道：“剿匪可顺利？”
“我觉得太顺利了，都让我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就是故意想被抓起来呢？”没等钟辰泽回话，何静已经叽叽喳喳的开口了，“顾姐姐，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反抗，可我瞧着都像是练家子，总不至于就这么束手就擒吧？”
“已经交给曲周城来的那些官兵了。”钟辰泽补充道：“本王亲自看着他们全都将人关进了牢里，只是心里多少也有些觉得奇怪，所以特地提早回来跟你们商议下。”
“会不会他们就是想故意入城？”顾眠听到钟辰泽和何静的对话，不禁微微蹙眉冷声问道：“若是扮作流民入城，那自然会受到盘问，但是若是剿匪被抓……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入了曲周城？”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故意装作被抓，然后意图进入曲周城谋划什么阴谋？”王紫嫣听到顾眠这么说，一时间有些迟疑的问道：“曲周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城池，最关键的是现在还有那么多流民需要安置，他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如果是为了前后夹击呢？”顾眠眸光一冷，随后沉声道：“若是我们过了曲周城，距离蛮夷屯兵最近的襄州也不过数十日的路程，到时候若是有人从后偷袭，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刘勤现在估计应该知晓有这么多人抓到了地牢，他们若是逃了，他能不知晓？”王紫嫣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他就算是给咱们送个消息过去，那咱们也不会一无所知。”
“如果曲周城也乱了，他根本自顾不暇呢？”顾眠突然意识到，钟琳对付何静也不过是这计划中的一环，当下猛然起身问道：“若果那些人从一开始的目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抢夺粮草，而是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意图抢占曲周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