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也没事啊,反正想起来的也是原身的记忆,她还是她,姜晚跑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来,“想起来也不离婚,这总行了吧。”
身边的小妻子又软又香,顾北川呼吸都停滞了,往旁边坐了坐,“晚晚,既然你失忆了,我把老顾家的家庭情况重新跟你说一遍,等你听完,你再好好考虑,这婚到底是离还是不离。”
第10章
上辈子男人可从来不愿意提家里那些糟心的事,现在他主动说起来,姜晚怎么能不好奇。
姜晚连忙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听听也无妨。
顾北川抿着唇又让了让,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妻子变得又热情又可爱,看他的眼神儿也充满了喜悦,他能看的出来,媳妇儿不是装的。
他微微垂了眼眸,说道:“晚晚,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让你再等几个月的事儿吗?”
姜晚心想,她哪里能知道,“忘记了……”
顾北川,好吧,媳妇儿失忆了。
“当时让你等,等到我二十五周岁,是因为跟我母亲的身后事有关。”
男人笑的有些惨,“晚晚,你知道我那个继母是谁吗?”
“反正肯定不是好人,还贼有心机。”姜晚说道:“能哄着你爸爸这么多年儿子孙子都不管,撒泼打滚可不行,肯定是朵会撒娇会装的白莲花吧?”
顾北川挺诧异的,以前妻子很不耐烦听他家里的陈年旧事,现在的小媳妇儿听语气就跟他站一条线上。
所以,他继续讲了下去。
“我这个继母虞美琴、顾卫国的小老婆,是我妈的继妹,外面人都说虞美琴一家给人家做小老婆做习惯了,是有缘故的,虞美琴的妈差点给我外公做了填房。”
反正挺绕脑子的,好在顾北川三两句话就给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挑明白了。
顾北川的外公闻宋书在妻子死后一直没娶,他参加了一辈子的革命到老了浑身都是病,后来疗养院的一个女看护主动来家里照顾老爷子,这女人就是虞美琴的妈。
虞美琴的妈说愿意一辈子照顾老爷子,但是想要个名分,女儿有个将军的养父将来也好找个好人家。
虞老爷子觉得对不起发妻一直都没同意,那女人就没提了,在闻家一住就是十几年。
顾北川说道:“后来我妈、我几个舅舅都觉得这女人还不错,心里也都接受了这个女人做后妈,那时候我妈怀了我已经七个月了,我外公心想儿女们都不反对,就扯个证吧,将来自己死后,那个女人也有名有份能继续住在部队的家属院里,不至于老无所依。”
姜晚心道不好,闻家既然已经将虞美琴当养女照顾着了,怎么养女隔了几年嫁给了姐夫,怪膈应的,揭开来恐怕都是血坷垃。
她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咱就不说了。”
顾北川眸子里都是冷色,咬着牙说道:“我妈那时候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虞美琴就跟我爸通了几十封情书,说爱慕我爸情难自禁,那些情书被我妈给看到了,我妈当时就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我,那年是1940年,到处都是战乱,一颗流弹砸在战地医院的房顶,我妈把我压在身子底下,我活了下来,我妈没了。”
姜晚浑身颤抖,闻家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养姐还怀着孕,她就勾搭姐夫,这个死白莲,还想将娘家外甥女介绍给顾北川,看她怎么给那女人撕了!
顾北川……顾北川,这个男人从生下来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姜晚心里疼死了,原身强烈的要求离婚,恐怕顾北川心里还是不信自己是想踏实跟他过日子。
可是她重生的事情又要怎么说呢,用了失忆这个借口,男人估计还在担心她恢复记忆后又要离婚。
“闻家肯定不会放过她吧?”
顾北川嗓子都有些哑,“虞美琴的妈一根绳子吊死在闻家,她死了,虞美琴要闹,说闻家逼死她妈,顾卫国做和事老提出给我妈守五年,然后娶虞美琴,两家依旧是亲家,这事两边都算了。”
“闻家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闻家要把我们哥仨和我妈的嫁妆都要回去,顾卫国死活不同意,那个年代,顾家的人要是没死绝,闻家确实也带不走外孙,顾卫国写了保证书,我妈的嫁妆他会妥善保管,等我满了二十五周岁,就拿出来给我们哥仨分了。”
顾北川转头看着小妻子,她看上去好难过,眼泪都快出来了,咬牙切齿的在骂顾卫国和虞美琴。
他心里就升起一点点妄念,要是媳妇儿永远都想不起来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闹离婚了。
“还有一个多月我就满二十五,我现在要是离婚,顾卫国想着法子都会给我再介绍个他看中的儿媳妇,我当然不会要,但是也不想跟他们颠来复去的扯皮,所以,我当时就跟你说了,等拿回我妈的嫁妆再离。”
姜晚恨的咬牙,掐了他一把,“虞美琴现在就打算上了,就等着我跟你离婚,做媒把外甥女儿嫁给你呢,我说她一个继母这么焦急干什么,原来是惦记上我婆婆的嫁妆了。”
顾北川神色不明的看了看她,嗯,她说“我婆婆”,顾北川眼里有笑意,摸着被掐的胳膊说道:“你掐我做什么,虞美琴打什么主意我一点都不知道。”
姜晚呼出一口气,“你说,虞美琴外甥女儿你见过没有,人家有没有给你写过情书,有的话你赶紧交出来!”
顾北川:……小媳妇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凶巴巴的。
他说道:“见是见过的。”
姜晚:……好生气,果然顾北川一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顾北川看媳妇生气了,忙说道:“她们一家都在驻地,碰到过几次而已,绝对没有情书,现在可不是解放前,我已婚,不会犯这种政治思想错误的。”
再加上母亲的事,顾北川万分痛恨婚后乱搞男女关系,既然结婚了,就要一心一意互相包容才好。
姜晚这才不掐了,“你接着说。”
“啊?说完了。”
姜晚:……就没个计划什么的?“你打算怎么跟顾卫国要回婆婆的嫁妆?”
顾北川有些不解:“顾卫国写了保证书,一个多月以后我就直接过去要。”
姜晚:……这男人想的太简单了,当年闻家正是鼎盛的时候,都被小白花一家拿捏的一点脾气没有,小白花的娘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保下女儿还给女儿挣出个好前程,婆婆的嫁妆恐怕不会这么好要。
有时候女人还得女人去对付,顾北川一个在前线冲锋陷阵的战士,跟小白花正面冲突,再被小白花反咬一口,搞不好会吃亏,她可不能让男人吃一点点亏。
“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办。”
“你确定?”顾北川又被媳妇惊到了,以前妻子可是最不耐烦家长里短,在老家跟二叔一家冲突了都懒得吵架。
“对对,你今天都问两遍了。”姜晚站起来,“好了,三孩子估计醒了,给接回来吧,不然韩大娘还以为咱俩在谈判离婚呢。”
顾北川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晚晚,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一下,家属院服务社的妇女主任虞灯芯,她是虞美琴的堂妹,你刚才提到的虞美琴的外甥女,就是妇女主任虞灯芯的女儿。”
姜晚心说难怪那天去服务社拿钥匙的时候,那个妇女主任笃定她会离婚,还不愿意给她钥匙,是想把新屋留给自己女儿是吧?脸大的她。
“知道了,这点小事不用你插手,你媳妇没人能欺负的了。”
第11章
隔壁韩大娘家,姜晚给睡午觉的三个孩子喊起来,中午也不能一味的贪睡,不然晚上该闹觉。
韩大娘听了儿子的话之后,心里有些不放心,单独找姜晚关心了句,“小姜,你跟小顾不离婚吧?”
要是离了,这三孩子就可怜了,外面风言风语,说服务社的虞主任家,都已经相好了顾北川,等着招回去做女婿呢。可是在轮船上的那几天,韩老太太火眼金睛,看出来姜晚对孩子是真好。
她在秦川江边那么一跳救人,就知道这姑娘心肠坏不了。换了任何女人,也不可能有姜晚对三个孩子这么好。
姜晚说道:“大娘放心,我千里迢迢的过来,不是为着离婚的。”
韩景远下午要回部队,他知道顾北川有假,就想拉着他一道儿去后勤部,领了这个月的米面粮油让顾北川给带回来。
“顾副团长,一道儿去后勤部呗。”
顾北川看了看他,知道这家伙想打听他跟媳妇的事,大男人还这么八卦,不想理他。
“我家还有粮,过几天再去。”
“领粮不积极,脑子有问题。”韩景远二话不说,给顾北川拉走,才走出几十步远就问了,“你跟你媳妇关门聊了一个多小时,还离不离了?”
顾北川冷眼扫过去,“你盼着我离婚?”
两个人都是特别行动队的,在一起出生入死,说话也都是直来直去惯了,“瞧你说的,我当然盼着你好,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传成啥样了。”
“啥样啊?”
“还能有啥,也不知道哪个长舌妇嚼出来的舌根,说你媳妇是冲着你大哥二哥的抚恤费来的,拿到了钱就会离婚走人,你就一点不担心?”
抚恤费的标准定下来了,这次任务特殊,牺牲的烈士每户家属一千二的抚恤金,顾北川两个哥哥都没了,这就两千四。
两千四不是笔小数目,在韩景远老家,那些在大集体挣工分的亲戚老乡,一年到头挣的工分,换完粮食后能分个十几二十块就算收成好了。
顾北川沉默了一会,想到这一路遇到妻子的那些变化,她在秦川江救人,她还的那件军装上一点褶子都没有,那是打心里对军人的敬重,所以她才在晾衣服的时候给军装一点一点扯平整。
他说道:“我媳妇不是那样贪财的人,你再诋毁她我跟你翻脸。”
韩景远:……得,他不说了,他这不是担心嘛。
“许主任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姜晚刚套上手套准备铺院子里的水磨青砖,看到许岚来了忙站起来摘了手套洗了手,给她让到屋里来。
许岚端着一篮子瓜果过来,放到大桌子上,笑着说道:“都是自己家种的,给你送些过来。”黄瓜西红柿芹菜,还有几个百香果和一大把红艳艳的樱桃。
“大娘喝茶。”顾小刀不用人教就主动倒了一大杯凉茶过来,“我婶婶煮的凉茶,喝完可舒服了。”
凉茶看着黑漆漆的,其实里面是用中草药熬出来的,她前世学医,跟着祖籍梅州的师母学的熬各种凉茶,什么季节喝什么样的凉茶,功效也不同,夏天的这种清热解毒、生津止渴。
许岚接过来喝了一口,“咦,是热的呀?不是凉茶吗?”她还以为就是茶叶泡上后放凉的茶水。
姜晚笑了,“许主任,这凉茶既不凉也不是茶,这里面我放了夏枯草、桑叶、菊花,夏天喝能清火明目。”
姜晚给篮子里的蔬菜都腾出来,垫上干净的纱布,将自己早上擀出来的手工面抓了一把,用水汆熟的鱼丸装了一小碗进去,“晚上下碗鱼丸面尝尝。”
许主任就住在十几米远,以后都是邻居,这年新鲜蔬菜也难得,有来有往以后才好走动。
她又把那一大把樱桃装在洗菜盆里给顾小刀,“老大带弟弟去院子里洗樱桃吃去。”
三个孩子还从来没有吃过樱桃呢,高高兴兴跑出去洗樱桃吃。
许主任今天是过来道歉的,孩子们都出去后,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姜,那天在服务社真是对不住,一时气不过没忍住说了你家的闲话,真该打嘴。”
闲话谁都会说,可是不该当人家面说呀,哎,也是被虞灯芯气急了。
姜晚在家属区住下后,成天的就是去砖厂拉砖头,再不就是捡些废石料也不串门,她没好意思过来,今儿个顾北川回来了,看着两人也没吵架,还同进同出,她就赶忙过来走动走动。
姜晚不在意,“没事儿,您也是看不惯虞主任刁难我。”
这几天家属院的情况她也了解了一些,这许岚的丈夫是宋政委,虞美琴的丈夫只不过是后勤部的司长,来离岛的时间比许岚还晚一年。
她就有点奇怪,“许主任,怎么你来的时间长,反而让虞美琴当了主任,自己做了副主任呢?”虞美琴刻薄跋扈,许岚为人热情仗义有威望,按理说许岚该是主任才对。
许岚叹气:“还不是她有个好姐姐、好姐夫……”突然想到虞灯芯的姐姐虞美琴是姜晚的后婆婆,连忙住了嘴,不给姜晚添堵。
“也没啥,我懒的跟她争。”
姜晚知道她顾忌什么,笑着说道:“我这人心最大,许主任您就说吧,我还想打听打听,怎么全家属院都在传我跟顾北川要离婚,还说我贪俩孩子的抚恤金。”
许岚见她爽利,又主动问,就说道:“你是真不知道?”
隔壁的韩老太太说姜晚撞了头失忆了,看她这样儿确实像是失忆,不然咋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晚点头,把自己失忆的事情坐实,“来之前摔了一跤,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
许岚唏嘘了一番,把前因后果给说了,“因为我家老宋跟闻家几十年的交情,顾家那点事他知道的比顾北川还清楚,你要不嫌弃我多嘴,我就跟你说说,免得你以后对上你后婆婆吃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