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虽然说皇陵是个重地,每年都会有士兵把守着,可是冰清眼前看到的,足以令她无法回神。
整座皇陵全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绝不为过。而且马车经过皇陵门口的时候,还经过了十分严格的搜查。即便是他们奉旨而来,也没有避开,冰清被容凉扶着下了马车,看着卫兵们十分仔细的搜查了马车,确定了没有事情之后,这才放行。
这样的重重搜查,让冰清不安的心越发的浓烈。
冰清打开帘子悄悄看着马车外的情况,只见整座皇陵都有卫队不停的在巡逻,而且除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的生息,让人心生恐惧、不安。
容凉握着冰清的手,低声说道:“不用担心,帝后驻扎之地,自然是要重重防备,这是常态。”
冰清默默的点头,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但是冰清知道容凉是在宽慰她,于是轻轻颔首,“我心里都明白,你也不用为我总是忧心。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地保护自己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冰清还是嘱咐了一句,虽然说她信得过夜晚,可是皇帝她却是信不过的。尤其是世家跟皇权一直是对立状态,她父亲现在已经告病回乡……一切的一切,都不由得冰清多想一层,如今的帝都,已经不是以前她们熟悉的地方了。
两人才刚进营地没多久,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呼啦啦的跑了过来,待到走近一看,却是皇上跟前的大公公严喜。
冰清以前进宫的时候曾经次见过严喜,那时觉得严喜当真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不管是气度还是风采,都要比一般的奴才体面多了。可是如今这体面的奴才,发丝微乱,呼吸粗喘,面上带着憔悴,瞧见他们二人就先弯腰行礼,“奴才见过容大爷,容夫人,两位跟着奴才走吧,皇上正等着呢。”
一句话没多说,就要人走,容凉也不意外,笑米米的说道:“有劳严总管带路。”
“您请。”严喜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容凉就牵着冰清的手往前走,严喜跟在身边,半垂着头,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的焦虑。
一路上不停地拐弯,冰清都有些绕晕了,容凉跟严喜一句话也不说,只管往前走,她一个女眷这个时候更不能开口了,足足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抬头才看到一座大帐,帐前伫立着许多的人影,冰清打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韩普林,被一群太医围着不知道在商议什么。另一边站着的是夜宁,夜宁的身边是郦相的儿子郦熙羽,此时两人的神态都带着疲惫,眼眶红红的。
两人还未靠近,就听到马蹄声响,很快的就有人翻身下马快步靠近,打眼一看却是王子墨。
王子墨显然也看到了二人,神情一愣,在二人面前顿住脚,“你们怎么来了?”
话中带着惊讶,冰清心中一怔,看来他们来的事情王子墨是不知情的。王子墨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大帐前的人,众人齐刷刷的回过头来,无数的眼神落在他们夫妻的身上,五光十色,意味不同。
“王大人别来无恙,奉命而来。”容凉浅浅一笑,轻轻一语就带过。
王子墨竟也没有追问,只是神色间带着几分的愁苦,“你们来了也好,人多力量大,我不耽搁你们了,快进去吧。”
王子墨看着一旁的严喜,就知道慕元澈要接见他们,也就不跟他们详谈了。
容凉点点头,“回头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听着容凉这一语双关的话,王子墨只是苦笑一声,看着容凉进了大帐,然后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在大帐前十几步的地方顿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两日简直都累瘫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能歇一歇,自然是要抓紧时间的。
夜宁跟郦熙羽快步的走了过来,两人眉眼间都带着掩饰不去的焦灼,郦熙羽年岁小些,张口就问道:“王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可有头绪了?”
王子墨摇摇头,“去的时候人刚好云游去了,他家乡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找也找不到的。”
“这么不巧……”郦熙羽眼眶微红,紧抿着唇背过身去,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夜宁却是在王子墨身旁坐下,一句话也没说,怔怔的看着前方,眼中也没了昔日的风采,像极了被秋霜打过的茄子。
三人相同的沉默着,大帐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冰清简直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躺在榻上的会是夜晚,若不是鼻尖还有呼吸,她简直就以为她已经去了。
隔着屏风,慕元澈正在跟容凉说话,往昔高高在上的君王,此时俨然就像是老去了十几岁,短短数日,鬓边竟然已经有了雪白的发丝掺杂在黑发之间,触目惊心。
曾见书上写,一夜白头。她想这得是多重的打击,才能让一个人一夜白头,这种事情简直都不敢想象的。此时,慕元澈没有一夜白头,但是鬓边的发丝里的白发,还是让冰清为之一惊。
她想,皇上的心里是有阿晚的,才会这般的忧伤至白发。
冰清坐在床前的锦杌上,眼泪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伸出自己白玉般的手握着夜晚宛若树枝一般枯槁的手指,差点痛哭出声。上回相见,夜晚还是一个眉眼带笑,身体纤浓合度的娇俏女子。今日再见,仿佛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般模样,冰清真的是无法接受。
“阿晚……”冰清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你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说好有生之年一起白头,等到咱们走不动了,牙齿掉光了,还是好朋友。”
躺在床上的夜晚自然是无法应答的,冰清捂着唇双肩不停地抖动,无声的哭泣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来到皇陵居然是要见阿晚最后一面吗?
“……怎么会这样?这也实在是太离奇了,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容凉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慕元澈,在他心中狡诈腹黑又狠辣的帝王,此时就像是寻常的凡夫俗子,为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哀伤,悲戚,大有生死相随的悲壮,让他不由的一惊。
“那朱砂符咒,当年是朕亲自封上去的,却没想到会害了娃娃……”慕元澈凝神仰望着头顶,宽阔的帐顶上,五彩丝线绣着繁复瑰丽的花纹,密密实实的阳光洒在帐顶上,形成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
皇后……居然是重生的!
容凉被这个事实惊呆了,但是更令他震撼的是,皇帝居然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他!
他们本是敌对的!
容凉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就好像自己无意中闯进了别人封闭的美好庄园中,硬生生的做了那个无比尴尬又十分无奈的人。
“皇上,您何必把这样的事情跟草民说。”容凉苦笑,“您更应该告诉的是王子墨跟溯光。”
这是实话,他想不通!
“王子墨跟溯光都是跟着朕多年最忠心的臣子,可是溯光太正直,做事情从不屑于卑鄙手段。王子墨够圆滑却又不够狠辣,这万里河山无数臣民,都要交给一个能担得起这担子的人,你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生性谨慎,做事沉稳,为人虽圆融可是手段也够狠。皇子幼小如若继位,需要你这样的在身边扶持,等到朕的皇子能独立听政,以你的身体状况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刚好去地下跟朕回禀一下,简直就是完美。”
容凉气的差点吐血,就没见过慕元澈这样卑鄙阴险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居然连他的身体状况都要算计在内。没错,慕元澈算计的一点也不错,按照慕元澈的部署,溯光将会是替皇子掌管京都安全的重臣,王子墨会是为皇子准备的丞相人选,这两人现在说得难听一点不是自己的对手,因为在慕元澈的心里,自己是卑鄙无耻又阴险毒辣的。他这样的人,正面交手溯光跟王子墨未必会输给自己,而且胜利的希望很大。可是论起背后阴人,溯光跟王子墨是拍马难及,所以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就想着,这辅政大臣炙手可热的地位还是要给自己的。当然他对自己是不放心的,但是自己身体不好,如此为国劳心劳力,当然是寿限更短,再加上皇帝陛下又让冰清亲自看到了皇后现在的模样,估计这辈子他媳妇都会有心理阴影,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做一代贤臣,好好的辅佐她的好闺蜜留下的孩子,谋朝篡位神马的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慕元澈这架势是要殉情的节奏啊,什么都算计好了,什么都掌握好了,上来就把实话跟自己挑明了。
自己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看着这皇陵这么多的禁卫军,这是要被灭口的架势啊。
阴险,太阴险!
容凉这辈子没有被人这样算计的毫无反击之力,郁闷的恨不能跟慕元澈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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