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深深一叹:“我娘说得对,婆家果然嫌弃,我为了嫁给他,再也没有那样玩过,反而努力地学起我最讨厌的礼仪规距来。”
“那年,我还顽皮的时候,他带我去苍南山打猎,却遇到那时的永安王对宸王府的报复,为逃命,他抱着我跳进了急流,幸得命大活了过来。”
“你可知道,当时他身受重伤,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你可知我们两个躲在山洞里,外面都是狼群,是我拿着火把守在洞口,寸步不离。你可知杀手追来,是我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刀?那一年,我十三岁!你,今年也十三岁了吧?我为了他,连舍两次命!你为他做过什么?跟他撒娇?闹小脾气?跟他呕气?”
宁卿心都在颤抖,静静地听着程玉华似是呢喃的絮语。
宁卿甚至能够勾勒出那生死相依,同生共死的荡气回肠的画面。
她拿着火把站在洞口为他守狼群,他重伤在后默默地看着,一定是震撼和无比感动的吧。
她为他挡剑,二人重伤下联手反杀对手,那种生死之间的拼杀、默契的配合、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喜悦。
两人双双倒下,互相照顾的脉脉温情……
宁卿又想起去年他生辰那天,她为他梳头,可她却连梳头也做不好。他拉着她的手说:“卿卿不必会任何东西,只要很乖地呆在表哥身边,就胜过所有惊才绝艳。”
她到现在还为那句话感动,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需要,而是,已经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他惊才绝艳!无人能替代的!
她一直以为,他不娶她,放不下,是受礼教约束,是他的世界观还接受不了,一时扭转不过来。要是这些,她还可以给他机会,还可以努力,可以争取。
但是,要是他的心里还住着另一个女子……
宁卿深深地垂下了眼,紧握着的拳头,再也无力紧握。
程玉华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已经败了!
她原本潋滟出彩的双眸一下子黯淡无光,像是突然熄灭了的最璀璨的星火,一片漆黑!
她已经认输!已经彻底放弃!
与其说宁卿败在她手里,不如说,是败在自己的尊严和傲气手里!
一个低贱之人,没资格拥有尊严和傲气!拥有了傲气,那就是一败涂地!
宁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工庆元宫的,一定是很狼狈的吧。
回到马车,慧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宁卿快要崩溃的样子,心疼得哭了:“姑娘,你怎样了……”
宁卿再也忍不住,哭得肝肠寸断,却哽咽道:“没什么……失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谁没失过恋!谁没失过恋……”
慧苹更担心了,前些日子,纵然被伤得再深,宁卿都是沉默以对的,默默地忍受着,承受着,虽然压抑,身上却带着一股子韧劲,哪像今天这样,似是最后一根弦绷断,彻底抽身而去一般发泄地痛哭。
“姑娘……你不要吓奴婢……可不能做傻事……”慧苹急道。
宁卿摇了摇头。
她不会那么落魄狼狈,像个惨败者一样自栽在他们面前,她还想走得有尊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