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与魏京华耳语一番,大致意思就是先答应耶律峄,取得他的信任,再借机寻找脱身的机会。
耶律峄与契丹郡王的矛盾,正是个大好的机会。
魏京华点头同意,她又给殷岩柏诊了脉,扎了针。看他面色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她不由也赞同耶律峄的那句话——以殷岩柏的身体素质,他必然会好的很快。
就比如他之前还在京都的时候韧带撕裂的手腕,她预计没有百八十天,他只怕连刀都握不住。
可殷岩柏呢?不但能用刀,还能耍起沉重的长兵器,丝毫不见他动作不便。
魏京华对他的恢复能力很放心,叫他躺着休息,她到帐外向契丹人寻些药来。
没曾想她刚一出营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人。
魏京华提步朝一旁走。
那人却忽然转过身来,冲她招了招手。
魏京华假装没看见,她身边的人却忽然伸手拦住她去路。
“姑娘若想叫里头受伤的郎君担心,尽管挣扎冲撞。”帐外的侍卫说道。
魏京华皱了皱眉头,她被带到不远处的耶律峄面前。
“世子有何吩咐?”魏京华挑眉看他。
耶律峄垂眸笑了笑,“你何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我若想对你做什么,昨日相遇之时,我直接杀了他,夺了你,岂不更好?”
魏京华皱了皱眉头,“不知世子有何用意。”
“你对我不放心,我对他,也是一样。”耶律峄抬手指着殷岩柏的大帐。
魏京华哼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我可以给晋王提供他所需的一切药材,只要你提出来,我断无不办的。”耶律峄说的信誓旦旦。
魏京华点点头,“多谢。”
“但是口头道谢,多没有诚意?”耶律峄笑眯眯的看着她,“魏姑娘不该有些实际的行动吗?”
魏京华立时倒退一步,防备的看着他。
“你放心,我是想与晋王合作的,不是想叫他恨我的。”耶律峄笑了笑,“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晋王竟也不例外,这才是真英雄呢。”
魏京华凝眸看着他,不愿与他多说。
“凭他看你的眼神,我若是碰了你,别说叫他为我打仗了,只怕他拼了命,也要与我同归于尽。你看我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耶律峄哈哈笑起来。
“我虽欣赏魏姑娘,但我不是英雄,我更爱天下,得了这西北的广阔天地,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魏京华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所以,魏姑娘可以信任我了么?”耶律峄从胸前摸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子。
他把瓶子递上前来,魏京华没接。
“毒药。”耶律峄说道。
魏京华眉梢高挑。
“给你吃的。”耶律峄又说。
魏京华眼神从他脸上转向瓶子,又从瓶子转向他,“你傻,还是我傻?”
“不,”耶律峄摇头而笑,“你我都是聪明人,知道合作一定得有代价。”
魏京华轻嗤一声。
“我控制不了他,如何敢放胆信任他?但只要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就信任他了,我的兵马,甚至我的大营,都可以任凭他自由出入。”耶律峄摊开手掌,指向四方。
魏京华摇了摇头,神色晦暗不明。
“这药不至于要你的命,但是每月十五都要服用解药,若是没有解药,你必定受苦。”耶律峄笑了笑,正常的笑容在他脸上也显得格外阴翳,“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你就是个变态。”魏京华嘀咕道。
耶律峄愣了愣,“什么东西?”
“我若不答应呢?”魏京华问。
“那也简单,”耶律峄嘎嘎怪笑,“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大夏的二皇子说,晋王已经在回京的途中,被一把火烧死了。二皇子自己也病的不轻。你说‘晋王已死’,我即便让他再死一次,又有何难?谁还会为了一个已经死过的人,再出兵讨伐我吗?”
魏京华抿着嘴唇不说话。
耶律峄提步靠近她,“我劝你好好想想,毕竟你是大夫,这药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是叫你受些苦而已。你却能救情郎的命,值不值,你自己掂量?”
他说着,把那只小瓶子塞进魏京华手中。
魏京华盯着那小瓶子,一时没说话。
“这里有我骑兵两万,你若不吃,我便容不下他。一山岂容二虎?他就算不受伤,也逃不出我两万人马的军营吧?更何况他如今负伤在身。”耶律峄低头在她面前,“一颗药丸,换一条命,你稳赚不赔!”
耶律峄说完,忽而又直起身子,他上下看她一眼,笑了笑。
“不过我也有另一个打算,他死了,你跟我,我叫你做侧妃。你仍旧是稳赚,你意下如何?”
耶律峄的话还没说完,魏京华就拔开那药瓶子,把药丸倒在掌心嗅了嗅。
“我不骗你。”耶律峄呼吸一紧,眯眼看着她。
魏京华嗅过之后,把药丸磕进嘴里,张嘴叫耶律峄看看。
他笑着点头。
魏京华咽下了药,又张嘴叫他检察。
“给魏姑娘拿水来。”耶律峄吩咐,眼中神色略有些异样。
“不必了。”魏京华轻嗤一声,“我要灵芝、鹿茸,人参,还请世子准备吧。”
耶律峄闻言一噎,抬手指了指她,“你倒不含糊。”
“世子刚说过的话,希望你不要食言而肥。”魏京华淡漠看他。
耶律峄立即转脸吩咐人去准备。
他再回过头看她,眉心不由微蹙,“为了一个男人,真的值吗?你宁可自己受苦?”
“不是世子说,我稳赚不赔的吗?”魏京华轻笑,把他的话还给他。
耶律峄点点头,冲她竖起大拇指,“如今我倒真有些嫉妒晋王爷了,一个男人一生能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也不枉在人生走着一遭啊。”
“还要谢谢你。”魏京华顺口说道。
耶律峄一愣,“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世子拿你的侧妃来对比,我还不知道吃了这药受苦更好。”魏京华说完,转身又回了营帐。
耶律峄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几变。
他的拳头不由捏紧,脸色愈发难看,“你都吃了我的穿肠散了,还在我面前横什么横?还敢讽刺我?等你疼的时候,别跪着来求我!”
他咬牙切齿,愤愤而去。
一再被同一个女孩子讽刺看不起……耶律峄的心情很不好。
他当晚一连幸了好几个小妾,喝了两大碗鹿血……仍觉不尽兴。
好似他心里缺了一块,无论如何都补不上。
他幸着自己或从族中挑选出来的,或从大夏边境买来的这些女孩子时……眼前总闪过那么一张白皙傲然的小脸儿。
闪过她讽刺的言语,“如果不是世子的侧妃来对比……还不知道吃了药受苦更好……”
“更好是吧?更好?!”他大发狠力。
被他幸的女孩子,从婉转软啼……渐渐变成哀求悲鸣……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你不是说更好?啊?告诉我什么更好?”耶律峄咬牙切齿,发狠用力。
女孩子扛不住,几乎疼晕过去。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
耶律峄的动作猛然一顿,他肌肉坚实的背上,全是汗。
他动作停下,那汗珠子却还顺着他的肌肉线条向下滚落。
“谁在叫?”耶律峄扬声问道。
帐外守卫迟疑片刻,“世子帐中的女子尖叫……”
“放屁!”耶律峄咒骂一声,从床榻上起身,披衣来到帐外,“声音明明是从外头传来的!”
他话音刚落,风里就送来一声哀嚎,“啊……”呜咽悲鸣,如同受伤的小兽。
耶律峄面色一紧,“该死!”
他骂了一声,提步就要往一旁的营房跑去。
他身边的侍卫,却忙不迭的伸手抓住他,“世子、世子!”
他顺着侍卫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他又骂了一声,回到营房中换了身衣裳,腰带扎的歪斜,他便提步向殷岩柏的帐中跑去。
他猛的掀开帐帘,利箭一般冲入。
女孩子正在地上打滚儿,头发散乱,衣裳也凌乱。
殷岩柏站在一旁,浑身冒汗的看着她。
他肋下的伤口似乎被挣裂了,殷红的血濡湿了一大片衣裳。
“你对她做了什么?”耶律峄看着殷岩柏。
殷岩柏嘴唇一抿,提步上前,一拳揍在耶律峄的下颌骨上。
砰的一声。
耶律峄生生愣住,他嘴里都冒出血腥味儿来。
他着实没想到,看起来受伤虚弱,脸色苍白的殷岩柏,竟然还有这样的速度与爆发力!
“我对她做了什么?我正要问你呢!”殷岩柏咬牙切齿,“你给她吃了什么?”
耶律峄微微一愣,冷笑起来,“我忘了告诉她,这毒不能强行驱除,若不是服用解药,而是用别的法子,只会叫她徒然痛苦!”
魏京华侧躺在地上,全身紧缩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
“畜生!”殷岩柏骂他一声,上前要把魏京华抱在怀里。
他还没碰到她,她就痛苦的哼起来,“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