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华这才有心思打量周遭的环境,“这是什么花?”
昨夜一整夜都呆在这里,但如今阳光普照之下,这个美轮美奂的地方,对她来说,则是陌生而新奇。
这是一个不高的山坡,漫山遍野都开满了一种粉色的花。
花朵并不很大,却开的密集,遍地都是。
且这花很香,清风一来,花朵都摇着硕大的脑袋,芬芳馥郁扑面而来。
那温泉池子并不在山顶,就在山坡一处地势较平缓的地方,三面都围着硕大的斧凿出的岩石。
岩石当中,聚了一池的温水,此时还在冒着袅袅白烟。
“这地方真美。”魏京华忍不住感慨。
“你的人生第一次,自然要选个美的地方。”殷岩柏嘴角含笑,语气暧昧。
魏京华脸上一红,羞涩别开脸。
但片刻之后,她就猛地转回视线,凝眸看他,“什么叫我的人生第一次?”
殷岩柏愣愣看着她。
“你不是?”魏京华下巴微抬,神色严肃至极。
习武之人的敏锐感,第一时间提醒殷岩柏——有危险临近。
他只怕点一下头,下一瞬就会被灭了。
“我自然也是了!”殷岩柏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一团红晕,“这种事情,怎么能叫男人承认……”
“为什么不能承认?是你撒谎?”魏京华冷眸逼视。
“会、会显得经验不足!”殷岩柏竟然也会有这么窘迫到无地自容的时候。
只怕整个大夏,也没有第二个人,见过他这副面红耳赤的“小媳妇”样儿了。
魏京华盯着他越来越涨红的脸,忍不住喷笑出声。
殷岩柏终于忍不住“羞愤”,猛然起身,一把拽过她摁在怀里,好好“修理”一番。
惹得魏京华在他怀中喘气不断,嬌声求饶,“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不笑你了,再也不笑你了……”
“记住了?”他眯眼威胁。
魏京华忍笑,“记住了!”
他这才放开她。
殷岩柏吹了声呼哨,过不多久,便有马蹄声嘚嘚而来。
魏京华又望了一眼这地方,阳光明媚,遍地野花,幽香阵阵,温泉吐着白色水汽,在阳光的映照下,竟能看见七色的彩虹。
“真美……”她忍不住轻叹一声,想要把这个地方牢牢的刻在自己心里。
“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住在这里吧?”殷岩柏翻身上马,伸手向她。
魏京华仰着脸,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他,她表情狐疑,“住在这里?”怎么可能呢?
“你不喜欢?”他问。
“我当然喜欢!”魏京华不假思索的回答。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乃是晋王呀,是皇帝的亲弟弟,手握几十万大军,数万铁骑。
皇帝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还未必能放心呢,怎么可能叫他手握着重兵,驻扎在这里?
殷岩柏冲她笑了笑,“来,上马。”
他宽厚有力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
魏京华怔了片刻,她在盯着他的手看。
阳光落在他掌心上,把他手掌手指上的茧子都照的异常明亮清晰。
堂堂王爷的,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他手中的茧子却比平常干农活儿的人,还要厚上几倍。
单看这一只手,就不难猜测他平日里的训练有多么刻苦奋进。
人人都说晋王爷是天生的武学奇才,是天生的将星……哪有什么天才,天才若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刻苦勤练,也只能成为庸才。
“被本王迷住了?”殷岩柏见她一直呆呆的看着他的手,却一动不动,不由出声取笑。
魏京华揶揄的看他一眼,“过于自信,就会变成自负,还请王爷戒骄戒躁!”
她拍开他的手,想要自己拉着缰绳“帅气潇洒”的跳上马背。
结果……她太过于高估自己的体力,昨晚一夜的“奋战”,即便不是“大战三百回合”,她却也是腰膝酸软,早已经透支了体力。
更可况她毕竟初尝这事儿……迈步跨上马时,腿软的直打颤。
姿势算不上帅气潇洒不说,还差点“柔弱”的跌下马背。
她不由惊呼。
殷岩柏长手一捞,揽着她的腰,把她搂上了马背,叫她安坐在自己前头。
她的脊背,正贴着他的胸膛。
他胸膛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魏京华刚说他“自负”,结果不小心立即打了自己的脸。
她脸面窘迫,他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在笑。
魏京华立时抬起手肘,猛地向后一撞。
正撞在殷岩柏的胸口上,他不防备,被她撞的轻咳起来。
“你要谋杀亲夫?”他捂着胸口,闷声在她耳畔问。
魏京华的脸立时红透,“你再没有正形,我也不介意试试……”
“最毒妇人心……”殷岩柏夸张的哀声感叹。
魏京华又羞又臊,她拽紧了缰绳,“驾——”猛夹马腹。
殷岩柏险些被她甩下马背,但他反应多快,立时伸手——抱紧了她的纤腰。
他大手温热有力,搂在她肚腹之上……叫她整个核心肌群都绷的紧紧的。
她的心跳更是快到不行,“放、放手……”
“本王又不傻,放手就被你甩下去了。”他故意把脑袋搁在她肩头上,对着她的耳朵呵气。
这下可完蛋了!
魏京华不单单是核心紧绷,整个人,连同脑仁都绷紧了。
纵然已经“亲密无间”,但男人脸皮的厚度简直不可想象,青天白日的……
“我不甩你下去,你放手,坐好!”她的声音已经紧张到发抖。
殷岩柏人高马大,即便是坐在马背上,也比她高出一头来,他却毫无心理负担的抱着女孩子的腰,枕着女孩子的肩……
那女孩子快被他逼疯了!
“要不,我坐你后头?”魏京华要崩溃了,他一直朝她的耳畔呵气不绝。
殷岩柏低笑一声,“不逗你了。”
他接过她的缰绳,猛地挺直了身子,完全是把她护在怀中的姿势。
纵然前头风大,他的怀中却犹如避风的港湾,他的双臂将她保护的牢牢的,任凭风吹,马背颠簸,在他怀里,却稳如泰山。
两人疾驰良久,终于看到了连绵数里的营地。
“停下,我们走回去。”魏京华脸皮薄,不想叫人看见他们共乘一匹这暧昧的姿势。
尽管她穿得是一身男装,也、不、行。
殷岩柏却轻笑,“无妨,如今他们还看不见,临近营地再说……”
魏京华不服,还要辩驳。
“昨夜你辛苦,现在的体力走不了这么远。”他一句话就把她堵死了。
她脸上又红又烫,无语凝噎。
临近营地,魏京华正要下马。
没想到殷岩柏倒是比她更快,他翻身下来,猛拍了一下马背,竟叫魏京华一个人骑着他的坐骑,入了营地。
“魏先生!”
“魏先生回来了!”
营地里头本来就气氛高涨,昨日的胜仗,叫他们带回了不少战利品,且所杀人物的人数,也已经记录在案,上报与朝廷请赏。
从上到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瞧见魏京华,一些兵吏们立时更为激动,他们一面行礼,一面向中间的营地跑去。
魏京华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饲马之人。
她阔步往营地里头走,还没走到殷岩柏的大帐前头,就看见了被人搀扶出来的常武。
常武一脸病容,嘴唇还泛着苍白。
但他已经醒了,眼睛里有些许神采。
“常将军!”魏京华笑着与他打招呼,“恭喜你醒了,精神也……”
她话还没说完,常武竟要屈膝给她跪下。
“快起来!”魏京华立时上前一步,搀扶住他,“心领即可,心领就成了。”
常武却不肯起,执意要跪。
“你们快扶他起来!”魏京华一面搀着他,一面吩咐两边的兵吏。
“常将军还不能说话,他刚醒过来,听说乃是被魏先生所救,就比划着要见魏先生。”
“又听说魏先生乃是为了给他寻药,而被月氏的骑兵抓去,他急的恨不得当即就从病榻上跳起来!”
常武不能说,他身边的两个兵吏急忙替他说道。
魏京华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心情我能理解,咱们多熟悉了,不用讲究这个,快起来,见外就不好了。”
她说的诚挚。
他若再跪行大礼,只怕依她的性子,是要生气。
常武这才顺从的起身,没有执意跪下去。
但他望向魏京华的目光却满满都是感激之意,激动的情绪溢出眼眶。
“如今我不是也平安归来么?且还因祸得福呢……”
她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元帅好!”“见过元帅!”
原本她说的因祸得福——指的是团灭了一支月氏骑兵。
可偏偏殷岩柏一声轻笑……叫这话似乎有了歧义!魏京华立时想到昨夜里在温泉水里的事儿,她不由的再次红了脸颊。
“常将军好好养伤!日后大战再立功勋!”她急匆匆说完,一头钻进主帅营帐。
再不“逃避”,她只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殷岩柏也跟进了大帐,他正要取笑她。
却忽闻探子来报,“元帅,发现月氏主力,十万余骑兵,正向我军营地进发奔袭!”
探子的声音还算稳,但事情的紧急,已经从他语气中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