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华趴在殷岩柏的背上,她没看见那小兵此时的表情,但听语气,也知道他必是震惊坏了。
她伸手在殷岩柏腰间的肉上狠掐了一把。
“嗯……”殷岩柏闷哼一声。
那小兵立时吓得魂不附体,端着瓜果扭头就跑。
大帐里彻底安静下来。
良久,魏京华无力道,“你满意了?能放我下来了吗?被你倒着扛太久,血都冲脑门上了。”
听她声音有气无力,殷岩柏吓了一跳,这才赶紧放她下来。
她腿一软,没站稳。
殷岩柏长臂一捞,将她拢在怀里。
他灼热的呼吸扑在她光洁漂亮的额头上,他一个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魏京华抬手就是一巴掌,“啪——”正打在他后脑勺上。
殷岩柏吃痛,却愈发不肯罢休,他低头顺着她的额头鼻梁,一直到压在她唇上。
两人急促的呼吸,彼此交织……片刻之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你道歉。”魏京华猛地推了下他的胸膛。
她的嘴红的妖艳,一双眼睛,璀璨生光,直看进他心底似得。
她委屈又有些生气,一张小脸儿带着情绪,却是生机勃勃。
“对不起,我错了……”殷岩柏原本怎么也不可能低头,更不会低声下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看着她明亮又委屈的眼睛,他觉得只要哄得她开心,他怎么样都好。
“不够诚意。”魏京华蹙了蹙眉,“重新说。”
殷岩柏想气,又想笑,“我错了……魏二小姐大人又大量,原谅介个?”
魏京华抿了抿嘴,忽而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
她忽然这样主动热情的动作,叫殷岩柏一愣,心跳都不由加快了,他下意识的抱住她的纤腰。
但下一刻,剧痛猛地从他肩头传来!
她居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她两排整齐的小牙,力气还真是不小。
他嘶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已经被她咬破了皮。
“我是要给他看看膝盖,他膝盖有疾,若不及时医治,日后行路是个麻烦,到西北之后,就更麻烦。”魏京华仰脸看着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殷岩柏垂了垂眼睛,好半晌,他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摁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胸前。
“我没把你想成什么人,即便知道你是在给他治病,我也很生气,非常生气……”
魏京华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但他按的太紧,她没能挣脱。
“你只能给我治病,怎么能给别人治病……”
魏京华张了张嘴,满脸郁闷,当初是谁求着她,叫她给他师妹治眼睛的?
“即便真要给人医治,也得有我在场才行。否则,不许。”殷岩柏语气霸道至极,他哪里像是道歉认错的样子,分明是觉得自己一点儿没错,低头不过全然是为了哄她。
他脾气大,力气更大,魏京华挣扎了几下,不过徒劳。
她只好认输,“那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一边儿看着?说不定还能给我打打下手?”
殷岩柏在她头顶低低的笑出声,“好。”
原本是魏京华一个人给姜翰看膝盖,这么一闹,竟是两个人都坐在他的内帐之中,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光溜溜的腿……
姜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也好过他在两人视线之下这么煎熬。
“你可以闭上眼。”殷岩柏斜睨他说道。
姜翰闻言看了殷岩柏一眼,他哪里肯示弱,非但不闭眼,还盯紧了自己的膝盖。
只见那细长的金针到了魏京华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似得,只往他皮下骨肉里钻。
明明是又细又软,看起来毫无力道的针,却能入肉很深,甚至能没入一半!
关键是这针进去了以后,他的腿、膝关节一下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疼倒是不疼了,同时也没了别的知觉,好似膝盖以下那部分,全然成了摆设。
他们习武之人,感受不到自己的肢体,感受不到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实在是极其可怕的体验……
姜翰脸上的血色都一点点褪去,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冒出来。
“别紧张。”女孩子忽然柔声说道。
他吸了口气,想硬着头皮说,他才不会紧张。
没想到吸气太猛,直接让他呛了,他咳咳不停,话都说不出来。
“扎上针的时候,会觉得不舒服,等针取了,就会好很多。”魏京华缓缓说道,“晋王爷的手也还没好,过会儿我再给王爷也扎针,王爷有扎针的经验,小四你可以请教一下。”
“魏京华!”姜翰咬牙切齿,喊她名字的气势,像是恨不得把她撕吃了。
魏京华微微一笑,下手猛地一狠。
“唔……你,你故意的!”姜翰瞪她。
“都说了,让你别紧张。”魏京华耸耸肩,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
殷岩柏抱着膀子,坐在一旁看着,越看他脸色越沉……扎针治病这事儿,日后还是少让她做!
留针一刻钟,魏京华开始依次取针。
这次姜翰倒是学精了,不等人提醒,他就紧紧的闭上了眼。
取针之时的感觉却与扎针全然不同。
太舒服了……每取一针,都觉浑身松了那么一下,一阵阵的轻松之感接来而来。
待所有的针取完,他不由自主长松了一口气,好似整个人都神清气爽,重新活过来了!
“是不是好很多?”魏京华收拾好针匣,笑眯眯看他。
姜翰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自己露在被子外头的大白腿,“咦……”
没等他说话,殷岩柏就上前,一把抓过被子,盖在他的腿上,并抬手揽住魏京华的肩,将她带出了内帐。
他片刻不停,攥着她的胳膊,连拉带拖的把她弄出了姜翰的营帐,径直把人带去他自己的大帐之中。
至于帐外守着的兵吏,夜里巡逻的兵吏是不是要看见……看见了是不是要多想,他这会儿全然不顾了。
“你……”魏京华微微凝眉。
“我手疼。”殷岩柏指着自己那只先前撇伤,韧带撕裂的手腕子。
魏京华看了眼他的手腕,果真已经微微肿起来了。
原本准备了许多说教他的话,这会儿看着他的手腕子,却是说不出口了。
“你等下,有酒吗?”魏京华问。
殷岩柏看她一眼,“你要同我饮酒?”
魏京华呵的笑了一声,“要烈酒。”
殷岩柏诧异,立时叫人拿了酒来。
他正要往酒尊里倒,魏京华却把酒倒在匣子里,把针泡了起来。
殷岩柏瞪眼看着她用酒,把每一根针都洗的干干净净,这才捏着针要给他扎手腕。
他满肚子的怨气忽然就没了。
乖的像是看到了紫麒麟的贡布一样,他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手腕子搁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把灯挑亮了,并端到两人身边。
她盯着他的手腕,全神贯注的一针针扎下去。
她速度不慢,但殷岩柏就是觉得,她给他扎针,比给姜翰扎针的时候要小心,要谨慎……
虽然都是治病,但她态度是不同的,这想法莫名安抚了殷岩柏烦躁的心。
“今夜住在这里吧,你住内帐,我躺外头。”他小声说道。
魏京华手一颤,险些把针扎歪了,“闭嘴。”
殷岩柏听话闭上嘴,却是不由自主盯着她的脸,眼看着红晕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
他也是留针一刻,待取针之后,她收拾好针匣,立即起身。
殷岩柏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目灼灼看着她。
他没说话,但意味再明显不过。
魏京华迎着他的视线,口舌发干,她觉得不妥,不论是留在他的帐中,还是回去姜翰的大帐,都不妥。
“你放手。”魏京华说。
殷岩柏皱了皱眉,“你不走?”
魏京华迟疑片刻,点点头,“不走。”
殷岩柏应声就放了手。
“天亮之前叫我。”说完,她扭头向他的内帐走去。
临进内帐,她又回头,“你不会进来吧?”
殷岩柏张了张嘴,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
魏京华也冲他一笑,阔步进了内帐。
听着她在里头悉悉索索动作了一阵子,便归于安静。
殷岩柏躺在外间的榻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里头分明已经没有动静,可他就是想去看看她是不是躺好了?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盖着被子呢?
呸……他就是想进去看看她,还找这么多的借口?
他长吁了一口气,一直竖着耳朵,惟恐错过她一丝的动静。
两人大概是第一次,整个夜里,都离得这么近,这么平静……
他听力极佳,心沉静下来之后,他便听到了女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他的营帐里,安稳睡着了……如此,似乎就叫他格外的满足。
殷岩柏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他还记得女孩子说,叫他天亮之前叫醒她。
他被大帐外头的争执声惊醒,却也不知这会儿究竟天亮了没有?
“你不能进去!”
“我不进去也可以,把我的随从还给我!”
是姜翰的声音。
殷岩柏忽得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来,他瞬间清醒,侧耳听了听,内帐里的女孩子还在安睡。
他勾了勾嘴角,阔步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