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只怪兽其他的身体部位仍然深深的埋在岩浪中,搅起漫天的飞沙。星光反射出它鳞片的骇人可怖,似乎在鳞片之下,每一条肌肉都在不断的抽动。
老舅与穆南迪越爬越快,并同时进行着交谈。
只听见穆南迪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文武。你真的看清楚了,那岩浪中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老舅咬牙切齿的答道:这东西我化成灰也能认得。没想到在地底深处也有这沙怪的行踪。
看着老舅与穆南迪渐行渐远,我渐渐地已经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值得庆幸的是,那只沙怪随着泥灰岩浪的表面降低,以及我们越攀越高,远离了我们,危险似乎有了解除的迹象。
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双臂的触觉已经从麻木变成抽痛,随时有可能脱离石柱的表面。
好在石柱的上方已经渐渐变细,让我能够用怀抱的力量,兜住下降的趋势。
抬头望向上空,黑色的穹顶与银色的闪光更加的靠近,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视线中也失去了老舅等人的影踪。
正当我力气用尽的时候,眼前一花,一道光华从天而降,落在我身边附近的时候,忽然凌空刹车。
我使劲的眨眨眼睛,看见了一件非常熟悉的东西,便是老舅曾经用过的钢爪。
心中不敢犹豫,赶忙腾出一只手臂,将半空中悬挂的钢爪拉住,顺势在手腕上缠绕了几圈。
钢爪上方传来的力道非常之足,让我顿时信心大增。
借着这钢爪上传来的巨大拉力,我再次开始攀爬。
再次竖直向上行进了大约十几米的高度,我看见了在一片银色的“星光”之下,有一道陡峭的岩壁,几乎与我怀中的石柱高度平行。
而老舅等三人,都已经跃上了这座峭壁。此刻便是他们将绳索和钢爪抛下,并让命悬一线的我死里逃生。
我目测了一下眼前的距离,大概有六七米的样子。对我而已,无论如何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手中的绳索这么纤细,不知能否承受我的体重?
老舅却高声叫道:外甥,你不要自己发力,只要确定不会松手,荡过来就可以了。
我答应了一声,将钢爪和绳索攥的更紧了,终于松开了手脚。
刹那之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像只断线的风筝一样,直接朝着前方岩壁的方向飘去。
眼看就要撞上,我迅速的旋转身形,让后背上肌肉更加结实的部位接触岩石。
猛烈地撞击之后,我又被岩壁弹了起来。
手上的绳索一下子勒的更紧了,只觉得自己在空中的位置又升高了不少。
反复碰撞了几次岩壁,我的高度不断升高,终于双手能够扒住岩壁的边缘。
几只手掌迅速的向我伸来,将我拉了上去。
我像是一只死狗一样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紧接着,身边传来另外的两声震动。原来,老舅与穆南迪为了将我拉上来,也是脱力。此刻终于大功告成,才将身体完全的放松下来。
一时之间,这岩壁顶上除了接连不断的喘息声音,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动。
过了好久,我才将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扭头看着旁边的两位。
老舅也正向我看来,二穆南迪则双目紧闭,似乎在用特殊的呼吸方式进行调整。
此刻方才提出心中的疑问:这些涌动的泥灰岩浪是哪里来的?
老舅想了想后答道:恐怕和刚才那几位守卫相互交流的内容有关。正是那些蓝皮肤的怪人跳下石林谷内,之后不久,岩浪就汹涌的袭来了。
我不禁哑然:难不成这些守卫能够将地下涌动的岩石碎屑控制起来,收放自如?
老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些咱们就无从知晓了,毕竟谁也不会想那些怪人们一样,能够在石林中如履平地,下到深谷内部一探究竟。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在为刚才的经历感慨。接着问道:那些长着四条腿的黑色怪鱼,又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可以将这些岩浪当做是水域一般存活?
一个微微有些虚弱的女子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算是说对了。刚才咱们见到的那些四脚怪鱼,其实便是地下泥灰层生长的一种动物,叫做“火岩熔蜥”。这些小东西专门靠吞噬泥岩中的矿物生存,数目极多,危险异常。
它们随着泥灰岩浪四处迁徙,并在途中繁衍生息,种群数量之大,甚至可以和陆地上的蚂蚁,仓鼠之类的动物相提并论。
几十年前,这些怪蜥曾经在河南的一处条件非常恶劣的煤矿深处被发现,当时那些工人们误以为是有毒的动物,纷纷用铁铲等工具,将这些“火岩熔蜥”斩成数段。
谁知这些黑色的小东西的尸体刚刚接触道挖出来的煤矿石,便发生了燃烧事件,所有没来得及运出矿坑的矿石全部烧得通红,生生的将这些工人烫死,化为灰烬。
老舅突然问道:曼小姐可是说的一九七八年河南平顶山煤矿发生的特大矿难?
小曼姑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当时因为这件事情死亡的矿工人数超过了五十人,被认定为了重大矿难。相关的领导都受到了处分。然而,毕竟当时没有现在这么便捷的媒体渠道,才让事情的真相被掩盖了起来。其实,这样的事实,即是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的。
我问道:这么说来,刚才在躲避岩浪的时候,小曼姑娘你跟我说,要将“火岩熔蜥”的血肉涂抹在石柱上,便是早就知道了这种动物有特殊的功效?
小曼姑娘答道:据说这小东西的血肉之中含有一种剧烈的强酸,一旦遇到某些成分的矿石,就会产生极高的温度,甚至燃烧起来。我行动比你快一点,但也在岩浪中见到了这样的跃出的熔蜥。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空出手脚捉了两只。发现果然名副其实。擦到其皮肉的岩石均发生了严重的腐蚀。否则的话,我们也很难爬上这些光溜溜的石柱。
我吃了一惊。原来这些小怪物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威力,甚至能让岩石燃烧起来。而我这肉体凡胎,还能在它们的口中保全下来一条左腿,当真算是奇迹了。
老舅知道我心中所想,安慰道:情急之中,小曼姑娘也是好意,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救你。而且,现在细细想来,也许它们的血液仅仅对岩石之类的东西有这样的效果,我们的皮肉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也说不定。
我看了看老舅,又看了看眼前冷如冰霜的小曼姑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尽力不去想刚才如果发生意外之后的结果。
耳畔再次传来小曼姑娘冰冷的声音:反正你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够本了。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要更豁得出去。那边我找到了一处水源,要不要跟我同去,你们自己决定。
我们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均筋疲力尽,最需要补充的便是饮水和食物。
听到小曼姑娘说那边又可以饮用的水源,就算身子散架,也是要爬起来的。
此刻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穆南迪也张开了双眼,与我们同时站起身形,但看起来,他的恢复要比我们快上许多。
我跟在三人身后,不断地用手指按摩自己酸胀的肌肉,却听见穆南迪的神极其严峻,正在和老舅低声交谈。
只听他低声问道:刚才的沙怪,文武兄你可看得清楚?
老舅恨恨的答道:这沙怪的那张大嘴,我怎么也忘不掉。当年我们在沙漠中便是遭到了它们的袭击,这才损失了大量的人手。你们晋南家族,也有不少人员丧命于沙怪之口。
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些沙怪几乎没有弱点,而且喜欢攻击高温高热的区域。在沙粒中移动快如闪电,每一次出现在地面,便能够带走一位兄弟的性命。可以说,这沙怪便是沙漠汪洋中最恐怖的侩子手。
穆南迪双目紧缩,点了点头:怪不得沙怪会袭击那些“火岩熔蜥”,原来是由于温度所至。只是不知道,原本在西部大漠才会出现的神秘沙怪,怎么会来到地下深处栖身?
老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当年的我们少数人从沙怪的口中突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这些大漠的杀手来去无踪影,就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今天我们见到的,也是如此。在泥灰岩浪中,窥得了它的影踪,然而却只有逃命的份。
走在最前面的小曼姑娘扭过头来,不耐烦道:这里只有四个人,连命都快保不住了,你们还有心思说着悄悄话。沙怪我以前可没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们要有本事,就从石林深谷原路返回。不然的话,就等会喝足了水寻找接下来的出路。
我们均默不作声,快步的跟上了小曼姑娘。
果然如她所说,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岩石缝隙,里面正汩汩的渗出水流。虽然很小,但已经足够我们饮用。
老舅示意大家稍等片刻,让小曼姑娘拿出银色鱼肠剑,先行放在水中。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我们才分别上前,洗净双手,捧着喝下这些缝隙中的水。
水流中有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道,但水温适中,非常解渴。我们此刻没有食物充饥,便完全让腹中充满了这宝贵的水源。
片刻之后,我们都觉得已经足够,可以再行上路。
小曼姑娘却眉头紧锁,示意大家迅速找地方隐藏起来。
我们深知此刻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连忙就近寻找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