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记得书里的情节,在很靠后的剧情里,仙门正宗庆贺江善音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尊被剑君打败关了起来,举办了十分盛大的庆功宴。
作为主角的荆沉玉自然出席了宴席,九华剑宗的人都知道他不喝酒,但混进来救女主的妖界四君之一兰香君故意整他,幻化成剑宗弟子,在他的杯子里做了手脚,换了很难从外观和味道分辨出来的酒。
荆沉玉举杯与同门共饮喝了一口,然后就……倒了。
华倾还以为他中了什么毒,紧张得不得了,发现是酒后才松了口气。
昭昭看书时就觉得作者不给力,你怎么就不会写呢?
这个地方就得把键盘给她让她来写,她一定让兰香君奚兰雾往荆沉玉的杯子里下毒,只换成酒怎么解恨?折磨女主那么多篇幅,她一片爱女之心,恨不得荆沉玉死一万次。
不过现在身处其中了,昭昭也能理解奚兰雾了。
真要下毒,荆沉玉那么变态的修为指不定不会晕倒,能扛着毒性把他先杀了。
就连他不喝酒是因为一杯倒的事,也还是江善音无意间透露给奚兰雾的,作为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道侣,她总会知道一些他鲜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这些就给昭昭提供了便利,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便利。
看着倒在床上的某人,昭昭摸摸他的脸,想起来,也不太起得来。
荆家真是谜之家族,给一个一杯倒的剑君送什么千日醉?
这玩意儿酒量好的喝一壶也倒了,她睡一觉起来都动弹不得,真叫人头疼。
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夺某人的第一次,在死亡线到达前逃走,现在可好,歇菜了。
荆沉玉醉得很彻底,昭昭怎么摸都没反应,他无意识的时候也有杀气外放,冷冰冰的刺人肌肤,但他的神情可没那么高贵冷艳了,长睫微微颤着,呼吸平稳,鼻尖泛着珠光,双唇微启,竟还有些细微的鼾声,真是人畜无害。
昭昭看得有些愣住,回过神来立刻收回手别开眼。
色令智魂啊色令智魂,可不能再看了。
也不知熬了多久,只记得天黑过又亮起,昭昭的手脚总算是能动了。
她赶紧爬起来,腿还有点麻,使劲揉了揉,再去仔细观察荆沉玉,她离得他极近,呼吸洒在他面颊上,他毫无反应,还是之前那副样子。
醒不了。
昭昭睁大眼睛,迟疑了三秒钟,果断开始脱他的衣服。
天灵之中,般若剑嗡嗡作响,不断变大,想把荆沉玉弄醒,但失败了。
他毫无反抗地被昭昭扒了,可昭昭发现,计划还是无法实施。
想破了他的功法,不去火拼受外伤,以免自己身为心魔被牵连,这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但前提是她能真的无伤地得到他。
她到底也是个新手,真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手的时候,发现最关键的地方,她搞不定啊!
荆沉玉他醉得一塌糊涂,他……他没反应啊!
没反应她怎么下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昭昭懵逼了,呆呆地坐在那半晌,看着自己的手想——它能行吗?
行了之后,她自己不上,继续用它,若能成功,那样算破他功法吗?
她眼睛眨得飞快,游移不定许久,狠心去拉最后一丝遮掩,拉开也没敢看,立刻捂住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
不行。
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不敢看啊!!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她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连躺着的地面都滚烫了起来。
她捂着眼拿道袍又把荆沉玉盖住,赶紧跑出太素宫深呼吸,这才算勉强平复下来。
按了按心口,刚刚心脏砰砰跳得太厉害,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心梗了。
哎。
昭昭长叹一声,坐到太素宫门口的台阶上,托腮望着千里冰封的无上峰,心想,她果然还是弱了些。
虽然已经认命了,知道必须要做,但真的要实施又是另一回事。
理智从来不能完全控制她的本能,可转念想想,这件事荆沉玉似乎可以做得很好。
他太理智了,哪怕再不情愿,再难以忍受的事情,他也能因理智而做得毫不犹豫。
一如书中,他几次因正邪对立对江善音出手,是真的不讲一丝情面,一点都不手软。
哎。
又叹了口气,昭昭撑着膝盖站起来,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昭昭转身回了殿内,回到荆沉玉身边,用法术将他弄到了床上,系上道袍的衣带,简单盖了被子。
他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醉得稀里糊涂,昭昭仔细研究,觉得他这两天估计还是醒不了。
那她就再努力说服一下自己吧,还有时间。
磨磨蹭蹭的时候,昭昭也没大意,哪儿都不去,就在他身边守着,防备因下不了决心而真的失了良机,追悔莫及。
闲着也是闲着,看荆沉玉醉得厉害,面色潮红,额头薄汗,昭昭用衣袖替他擦了汗,又解了道冠,让他散着头发躺得舒服点。
他们是敌人,她对他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毁了你修炼这么多年的功法,你那么厉害,总能渡过难关的,倒是我,不这么做就真得死在你手上了。”
昭昭一边擦一边说:“所以你以后可千万别怪我,咱们的身份注定了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我都不怪你一心要杀我,你也别怪我算计你。”
遵纪守法好公民昭昭同志花费了最后两日时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第一百天这日夜里,她决定行动了。
荆沉玉已经有醒来的迹象了,再不动手就晚了。
看着他轻动的长睫,微微蜷起的手指,昭昭掀开被子,一点点解开他道袍的系带。
荆沉玉微微扬起下巴,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他的眼皮好像被黏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昭昭这次一点都不磨蹭,直接做到最后一步,将他牢牢掌握。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加油昭昭,你可以的!youarethebest!!
般若剑可不会醉酒,哪怕因着主人醉了,它多少有点犯迷糊,可都三天了,它早好了。
它在天灵里急得团团转,要是寻常的剑,这会儿可以自由飞出去保护主人,但它不同,般若剑杀气太重,未免出什么错漏,荆沉玉在天灵设了限制,若他不省人事,它是不能出来的。
平时般若剑都很乖,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在天灵破开剑气飞出去护主。
这真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选择,哪怕出去护住了荆沉玉不被昭昭这样那样,他这天灵也要因它硬闯而受重创。
他真的好惨,真的,荆沉玉因天灵之痛猛地睁开眼时,只觉好像快死了一般。
他急促喘息着,满头是汗,手紧紧抓着身下丝被,让他如此反应的好像不仅仅是天灵的剧痛,还有……
般若剑一路朝下劈向昭昭,昭昭拿了惊寒剑去挡,因着上次让它变咸鱼的仇,惊寒剑挡得很卖力,是以哪怕它比不上般若剑强大,也随着昭昭把它给赶出了八丈远。
昭昭松了口气,一手持剑,另一手也没闲着,可很快,她发觉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心头一凛,瞪大眼睛回头望去,荆沉玉面色绯红,黑发因汗湿而粘了几丝在雪白的脸颊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寒动人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她,极具穿透力。
“你在,做什么。”
他说两个字顿一下,气息很是不稳,但没关系,还是可以表达他的意思。
昭昭有点心虚,但她之前已经磨蹭的足够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都下手这么久了,已经得到反馈了,绝不能败在这里,否则结果就两个——要么她死,要么她白白牺牲,怎么看都是血亏。
她当即布下结界,到底是荆沉玉的心魔,实力不俗,般若剑再回来竟然一时无法闯破结界。
荆沉玉刚醒,又被挟制着关键之处,天灵因般若剑的行为疼痛难忍,神魂也动荡不已,灵府崩塌了九成,他整个人可谓由内到外支离破碎,昭昭这个心魔,也感受到力量在减弱了。
“你现在很不行。”昭昭慢慢道,“我能感觉到。”
荆沉玉猛地睁大眼睛,哪怕他心如止水,这种微妙的时候,她说他不行,他也很难不误会。
男人不能说不行。
昭昭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为了打击他,她又说了一遍。
“你这里不行。”她朝他额头抬抬下巴,又加重手上的力气,“这里也不行。”
荆沉玉倏然起身,毫无保留地出手想将她弄死,昭昭感受到无尽的杀意,并不算难的就躲开了,疼的都是荆沉玉,她只是力量跟着他减弱,但不疼,单这一个优势就比他厉害了些。
“我不会错过这一刻的。”
昭昭逼近他:“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荆沉玉咬唇抬手劈向她,昭昭使劲握住他的手腕:“看来你知道,那就别怪我,我也只是为了活着,如果你能对我存哪怕一丝善意,我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荆沉玉忍无可忍:“昭昭!”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惜,她没时间细细品味了。
“别喊了。”
她低下头,在他耳畔说:“省点力气,一会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