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了菏泽木还有丰德的尸体后,将它们的骨灰用罐子装好放到了秋名山的墓边上。孙笑书在主屋中找到了之前秋名山一直念叨着死也要带走的秋江饮,将其洒在了墓碑下。
“秋名山老先生,我也算达成了我的目的,也了了您的心愿,愿你在底下安宁。”林君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其实,比在场的其他人都要有感触。
而作为秋名山的徒弟,虽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孙笑书对其还是敬重的。三年中,当她逐步了解当年秋名山是如何忠诚于丰德,又是如何被丰德出卖,闹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能隐藏他乡,却还要为仇人养子的悲惨经历。此时面对这番场景,她也亦是说不出话来,话头哽咽在喉咙里,打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肚子中。
林君炎了解孙笑书心中的感受,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空幽谷快三日了,醒来的守卫们逐步地把被尸蛊王巨虫弄塌的药房和药架建立起来。现在,有模有样的倒像是最初的样子。
而众人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现在他们几乎全军元气大伤。加上,北漠新皇失踪,定会在北漠的范围内引起一阵骚动。若是此时贸然回京,很有可能遭遇不必要的麻烦。空幽谷这个地方,出去,进来都不容易,也算是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了。
林君炎和孙笑书用长鸽传信于飞鹰,告诉他,如何进入空幽谷。要他们现在动身来北漠这边,进到空幽谷里来。现在,他们在这个地方休养生息,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说。
韦蕴问道:“京都那边怎么办?”
林君炎说:“皇兄明知我大仇未报不会回去,但是却提前通知我说扫荡干净祸根,让我提前归京。说实话,我觉得,那封我皇兄的亲笔信有诈。很有可能......”
韦蕴接话:“很有可能,他先是给你压力让你尽快回京。然后,在京中给你设个局......”
“我皇兄不是那种人,”林君炎眯眼说道,“我皇兄虽说独善其身的本事不错,可是,还没有那么聪明。”
......
药房很快就重建好了,散落的药品以及凌乱破碎的药缸之类的也都一一归位。这段时间,又在这座主院的不远处建了一座专门给守卫住的地方。有模有样,看上去像是据山为王的土匪寨子。
不过也大概只有他们才是这么悠闲的土匪了。
除了日常必要的恢复训练之外,守卫们被叫道后园中种植粮食。之前秋名山和孙笑书二人待在这儿的时候,后园就被孙笑书种满了麦子和其他蔬菜。只是两个多月以前,孙笑书出谷了之后没人打理,现在田野上荒草丛生,不过除一除就好了。
于是,就连有些偷懒的云逸海和韦蕴都被拉倒了田当中,不顾形象的挽着裤脚和衣袖,割荒草去了。
手伤严重的林君炎反倒是因祸得福,睡在藤椅上,躲在树荫里,身边坐着两个女人,孙笑书和唐英柔,悠闲悠闲地看着田里面出着大汗的众人。
孙笑书与唐英柔二人也总算是找到了空档,终于坐下来好好的聊聊了。同为现代人,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当中,就如同异地他乡遇老乡一样,二人那是四目相望,两眼汪汪啊。
“大嫂,你是从哪个年代传过来的?”唐英柔问道。
孙笑书想了想,时间过得久了,差点都忘了她是现代人,也差点忘了是哪个年代来的。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好像是2015年还是16年穿过来的。哈哈,来这儿都快四年了,有些忘了。”
“哇,大嫂你记性还真差,”唐英柔因为和孙笑书熟起来了,也就什么玩笑都开,“我来古代都要快十年了,我可都还记得,自己是在11年穿越过来的。”
“你记得这么清楚......”孙笑书说道,“那你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而穿越过来的吗?”
唐英柔背手笑道:“我啊,是一名华裔医生,在叙利亚战争当中当军医,被一炮轰过来的。是不是很狗血啊,我穿越过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颠倒了。”
孙笑书闻言一笑,也觉得造化弄人,说:“都是这样的,穿越小说里面不都这样写的吗?我也是......”孙笑书本要顺势讲到自己,却发现,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又或者是说,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她究竟为什么会来到古代。
见孙笑书说到一半停了,等了许久的唐英柔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不会吧大嫂,你连这都忘了?啊哈,我知道了,定是大哥太疼你了,你都*了对吧?嘻嘻嘻......”唐英柔当然是在开玩笑了,可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说*是不可能的,林君炎对她再好,她再爱林君炎,也不可能会像现在一样想不起来到底为何穿越,穿越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就在以前,她还想起来过的。可是现在......
“现代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唯独,”孙笑书还是决定坦诚的说一下,“唯独,就只有为何穿越这件事我始终记不起来,就连它发生的年月我也忘了......”
唐英柔闻言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突然有些严肃地看着孙笑书。问道:“大嫂,你不是说你以前是学心理学的吗?你给你自己分析一下,是为何会忘记呢?”
犹如一道锥刺,一下次洞通了孙笑书的疑惑。难道,是因为心理学上说的那个原因?时隔三年多,关于心理学的大部分理论知识,孙笑书也还给老师了。但是,许多经典例子,她还是像记故事一样,记住它们。
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做强迫性遗忘,指遭受到巨大精神创伤的时候,因为客观的刺激存在,而不想面对,逃避这种刺激,一种心理的自我暗示。
在她上大学时,曾在教授的帮助下了解到了一起尘封的案件。关于二十多年前,一位被*番侵害的女子的精神状况调查。
本来遇到此种重大伤害性事件的当事人,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精神恍惚,甚至精神错乱等后遗症。但是,调查报告中却显示,被害人精神状态极佳,甚至记不起来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丧失掉了前后的记忆。
那起案件,若是没有监控作为证据,也许,那些犯了法的坏人后来都不会被抓起来。
心理学家们对这个即发生的事实,当事人却半点印象都没有的现象感到好奇。纷纷调查研究起来,到了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被害人因为所遭受事情对其冲击过大,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的精神伤害导致其潜意识作用下强迫自己忘记掉那段往事。
孙笑书现在想起,脊背有些发凉。自己如今没有办法响起那段事情,是因为,给自己的冲击太大,过于恐怖而导致自己潜意识遗忘掉了这段事情?不会吧,若是有,她好歹会在这漫长岁月中响起来什么,怎么好像越来越忘记掉了呢?
孙笑书又沉默不语,而在田里劳作的云逸海大叫道:“英柔,荒草都拔完了,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唐英柔应了一声,招呼着韦蕴,云逸海还有众守卫们纷纷卸下工具上来了。唐英柔转头安慰地拍了拍孙笑书的肩膀,上前给众人们倒上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解暑茶。
孙笑书愣在原地,脑子里不住的想着过去的事情,似乎想要把整件事情理清楚。她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经常出现在她记忆中,她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张脸却于事无补。
“呃!”突然,她有些痛苦地抱住了头。
“怎么了?”早就察觉孙笑书不对的林君炎起身,蹲在了孙笑书的面前问道。
孙笑书没有急着回答,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头,浓密的秀发中露出细细的汗珠。林君炎赶紧抱着她说道:“不要想了,无论什么都先别想。放松下来,娘子,听相公的话,放松下来。”
孙笑书在林君炎持续的安慰下逐渐松开了手,睁眼瞬间却看见了,隐在自己眼角的泪花。花落成线,犹如雨下。惊得林君炎赶紧撷袖为其拭泪......
午后最烈的阳光终于消散,傲娇的太阳也终于沉下它的头颅,散发的余光比起前几日的妖冶,已经剩下了温暖的昏黄。
草原的远方,一群人的身影渐渐来近。众人眼光一瞧,那不正是飞鹰带着碧玉还有云霖和一大波原来驻守玄真阁的守卫诸如穿山甲等人来了。
“娘亲!”云霖还未到达,就甩着小短腿一步一跳地冲着唐英柔跑了过来,冲到了她的怀中,给了一个结实的满堂彩。
“哎呦,臭小子,为娘想死你了!”唐英柔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现在看见云霖,巴不得将他揉进骨子里,好好疼惜他。云逸海也上前抱着母子二人,三人一派安宁和谐。
飞鹰携着碧玉便朝着林君炎孙笑书二人走来,他们行了一礼,说道:“王爷,王妃。”
孙笑书上次离开玄真阁的时候,碧玉被林轻云打晕在地,虽说她还不知道只见碧玉是中了傀儡子险些要了命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见碧玉心下还是一阵狂喜的。
她眼中泪光闪闪有些动容,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她探头前后寻找,道:“哎?辰哥儿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