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达克和老村长打个招呼。
对面人群里的那名骑士扯着马缰绳,驱马走了出来。
对苏尔达克十分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用手指着苏尔达克,大声说道:“你就是苏尔达克?我是查多普多骑士,我今天向你发起挑战,输的人将放弃这片北坡草场!”
那位穿着全覆式铠甲的中年骑士手里抱着头盔,另一只手扶着腰间的佩剑,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苏尔达克差点被这个没有礼貌的骑士气笑了,没想到这位查多普多骑士居然是这种爆竹脾气,一点就炸。
看到查多普多摆出一脸欠揍的模样,苏尔达克随即对他大声说:“这里原本就属于我们沃尔村的,你站在我们的牧场上向我约战,我输了就要我放弃这片牧场,可我赢了呢?难道仅仅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你什么也不会损失……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是否可以上你的庄园里向你发起挑战,输了的人放弃你的庄园?”
沃尔村里的村民们听到苏尔达克声音毫无胆怯,也都跟着笑起来,只是他们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对面是位骑士。
查多普多骑士勃然大怒,拔出骑士之剑,指着苏尔达克大声说道:“北坡草场,一直就是沃尔村和古塔村各占一半,我的赌注就是古塔村的那一半草场。”
“这么说你能代表古塔村?”苏尔达克呵呵一笑,转脸认真地对查多普多骑士问道。
“当然。”查多普多骑士傲然说道。
站在一旁的古塔村村长都要快哭了出来,自己原本只不过是想请一位骑士出面,与沃尔村明确北坡草场分界线,这样自己的村子也不会弱了气势,根本也没有想要独占北坡草场,更何况现在沃尔村有了一名骑士,就算查多普多赢了这场决斗,古塔村真的占有了整个草场又能怎么样?
等这位查多普多骑士离开以后,沃尔村随便找个理由找古塔村的麻烦,古塔村这边还能随时都凑出一份大礼,总请外来的骑士摆平麻烦吗?
说到底,这些贵族阶层无论谁都是古塔村惹不起的。
古塔村村长双手死死抓住查多普多战马的缰绳,眼睛里露出恳切的请求,朝着查多普多骑士苦苦哀求道:“不,查多普多骑士大人,您不能代表古塔村做这个决定,我们只想和沃尔村进行和解,我们愿意与沃尔村共同分享这片草场,我们只是想在您的见证下,重新划定草场的边界……”
这时候,查多普多骑士已经带上了钢铁头盔,只差将面甲放下来,见到古塔村村长一幅谨小慎微的懦弱样子,狠狠地照着他的头上抽了一鞭子,怒斥道:“我的战书都已经送出去的,现在还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你们村独享这里草场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古塔村村长脸上挨了一马鞭,顿时留下一道血痕,被抽得连连后退。
查多普多骑士放下头上的面甲,骑着马与苏尔达克拉开距离,随手抽出银光闪闪的骑士之剑,遥遥指着苏尔达克。
沃尔村的村民们一脸担忧的看着苏尔达克,他们发现苏尔达克仅仅穿了一身皮甲,就连最基本的皮头盔都没有,沃尔村村长连忙抢上前,拉住马的缰绳,对着苏尔达克劝道:“小达克,咱们打不过一定果断点认输,半条北沟草场不算什么的,千万别受什么伤,只要人没事就行。”
苏尔达克微微一笑,将腰间的罗马剑拔了出来,对着老村长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在战场上早已见过了无数次生死,这次不会有什么事的,要对我有点信心才行!”
随后踢了一下马镫,古博来马顿时向前窜了出去,与查多普多站在一条线上,苏尔达克举起手里罗马剑向查多普多骑士致敬。
两位骑士同时骑着马向前冲,苏尔达克紧绷着脸,眼睛盯着查多普多骑士的剑尖,身体里面宛如星辰一样无数节点里面,有二十个节点缓缓被点亮,这些节点里面藏着一丝丝的神圣气息,在苏尔达克的身体里汇聚成为一束金芒,透过苏尔达克手臂传到了剑尖上,剑尖散发着淡淡金芒。
与此同时,苏尔达克身后浮现出双面四臂魔神的虚影,苏尔达克释放出自己的‘势’,顿时身体的力量徒增将近一倍。
苏尔达克只觉得对面冲过来的查多普多骑士看到自己释放出‘势’,面甲里的眼光骤然一缩,随后查多普多骑士身后也浮现出了一位双手抱剑单膝跪地的剑士虚影来,只见他胯下战马的速度骤然激增,战马跑过之后,甚至带起一道残影来。
双方在骑马冲锋的时候就爆发出昂扬的士气来,让一旁观战的两村村民们都看傻了眼。
查多普多眼中的轻视早就无影无踪,他将骑士长剑高高举过了头顶,在两匹马交错的那一刻,以雷霆万钧之势砍向苏尔达克,苏尔达克看到查多普多骑士的长剑劈下来一瞬间,剑刃居然幻化出五道虚影。
如果苏尔达克上过骑士学院的话,就会知道这是学院里的骑士战技:‘白热’,可惜他没上过骑士学院,根本没有学习过骑士战技,也不知道五道剑刃的击破之法,只是凭着身体本能举盾挡了下来。
查多普多骑士只觉得这五剑几乎同时劈在一面蓝色盾牌上,盾牌发出爆豆一样的撞击声,苏尔达克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反手劈出一剑,查多普多骑士举起手里的骑士轻盾迎了上去,并将手中骑士之剑藏在盾牌后面,只等着苏尔达克一剑砍在盾牌上,自己就将藏在盾牌后面的长剑刺出去,杀他个措不及防。
查多普多骑士身后剑士虚影提升了不少的速度,让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将近一倍,这种攻速之下,查多普多骑士觉得苏尔达克一定挡不住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可没想到苏尔达克手里的罗马剑落在查多普多骑士的盾牌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透过盾牌传了过来,查多普多骑士惊骇地感受到那柄罗马剑居然劈开了骑士轻盾,他凭借着灵敏地反应,借势将藏在盾牌后面的骑士长剑刺出去,堪堪挡住了苏尔达克这一剑,只是骑士长剑发出一声脆响,居然也同时崩断。
查多普多骑士胸前空门大开,心中大骇,担心苏尔达克真是一剑刺下来,自己身上的全覆式铠甲也未必能挡得住这一剑。
却没想到就在罗马剑刚要触及自己胸口的时候,眼前一花,罗马剑厚重的剑尖忽然消失掉,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把古铜剑柄,‘咚’的一下敲击在查多普多骑士的胸口,这一记‘重击’将查多普多骑士直接锤下战马。
劈成两半的骑士轻盾和骑士之剑散落在地上,查多普多骑士狼狈的摔在充满碎石的地面上,胸口沉闷得几乎要吐血,而他那匹战马停在他的身边,不停地用马蹄踢着地面的碎石,并不断地拿着马嘴拱着查多普多骑士。
两边的村民只是见到两位骑士刚一交手,互砍了一剑之后,苏尔达克骑士就将查多普多骑士打下马来。
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三分钟……
随后苏尔达克骑士头也不回地骑着马回到沃尔村的村民之间,而古塔村的村民当中那两位骑士随从连忙冲上去,将查多普多骑士从地上扶起来,发现查多普多骑士脸色铁青,但却并不像受了多大的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尔达克获胜之后,古塔村根本没有人敢跑过来与沃尔村的老村长交涉。
等沃尔村的年轻人簇拥着苏尔达克往村子里走的时候,古塔村的村民们已经开始主动拆除北沟草场的界墙,并且将属于古塔村的那些黄羊统统往村子里赶……
……
大家返回到沃尔村已经临近中午。
老村长无论如何也不肯让苏尔达克赶去海兰萨城,说等到明天早上再走,这个时候走,也是明天才能抵达海兰萨城,而且还要在山里面过夜,虽说这片地区已经好多年没有魔兽出没,但是在深山里过夜,也绝对不是什么舒服体验。
随后村长又吩咐村民去抓一只最肥的黄羊,召集全村人晚上喝羊汤。
由于烤羊根本就烤出不了多少肉,全村人每人只能吃上一两口,远不如熬煮一大锅羊汤,每个村民来都能舀一大勺热乎乎的奶白色浓汤,在往汤碗里加上一块羊骨肉和煮得软烂的羊杂碎,配上翠绿翠绿的葱花,一口气喝下去,脑门会泌出一层细汗来,如果还能吃上一张烤麦饼,对于沃尔村的村民来说,那才是最上等的滋味。
至于烤肉之类奢侈美食,对于沃尔村的村民们来说,那是贵族老爷们能吃得上的东西。
沃尔村每年只有在丰收节,成人礼祭,冬天的第一场雪和夏天第一场雨后,才会召集全体村民举行这样的集体庆祝仪式,今天也是因为沃尔村终于收回了北沟草场的所有权,老村长才会召开这样全村人一起参加的晚宴。
吃饱了的村民们自然要围着篝火堆一起跳起丰收舞来,苏尔达克被村子里的一群年轻人围着,浑身充满了热血的年轻人向苏尔达克请教战斗技巧。
其实苏尔达克哪里会什么战斗技巧,他会的那些东西都是在战场上锤炼出来的有关于如何自保和如何杀人的技巧,这种技巧没有在战场上切身体会过,是很难学得会的。
一群老人坐在外围,看着篝火堆周围喧闹的年轻人,被场上的欢乐所感染。
老村长对希拉亲诚恳地说道:“希拉,这次还要多谢你能让小达克为村里人出头。”
“……”
老希拉坐在青石条上,娜塔莎也坐在她身边,对于村长的感谢,她们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甚至都没办法接受,丽塔在不远处带着小彼得和一群小孩子玩耍。
“以后这种战斗,能避免的话还是要尽量避免吧!”老村长一脸感慨地说道。
老希拉透过人群,看到被村里年轻人围着的苏尔达克,嘴唇微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想着,这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老村长见希拉不说话,以为她没什么见识,担心她会因为自己儿子成为骑士之后,心也跟着膨胀,看到苏尔达克不断地以身犯险而不去劝阻,一旦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没有用。
他也不管老希拉愿不愿意听,就向老希拉敲出当头一棒,想借此将她点醒,他对老希拉说:“你想没想过,如果你的儿子苏尔达克死在决斗中,那将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
老希拉心里此时忍不住想:也不知道是谁在上午的时候,派人请‘他’以身犯险的,这些权力者翻起脸来,真是就像狗一样翻脸不认人。
没等老希拉腹诽完,就听老村长又说:
“如果小达克死了的话,海兰萨城的贵族老爷会剥夺他的骑士身份,按照帝国法令,三年之内娜塔莎必须改嫁,而且丽塔也快要嫁人了,而你呢……还要努力拼命地活下去,甚至不敢生病不敢死,因为你要把彼得养大成人。”
“那样的生活才是最糟糕的。”
老村长感叹了一句,语气又缓和下来说:“而现在,苏尔达克成为了骑士,这是你们家的荣耀,也是全村人的荣耀。”
他说完就转头看向人群中的苏尔达克,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希拉已是满脸的骇然之色。
老希拉一脸慌乱地转头,看着身边的娜塔莎。
娜塔莎也是脸色苍白,小声地问老希拉:“他们会把我带走,让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彼得了,是吗?希拉。”
“……我不知道。”
老希拉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此时想起了村子里那些父亲死后又被母亲抛弃的可怜孩子,浑身都忍不住在发抖……
第218章 村子里的晚宴
全村人聚在一起,连年的位面战争,让村子里女人们至少要比男人们的数量多出两倍。
女人们聚在一起叽叽嚓嚓的聊天,几乎能把天吵破。
一群年轻人围着篝火跳舞,见苏尔达克性格安静而温和,也有年轻的姑娘跑过来,大胆地邀请苏尔达克一起跳。
年轻的姑娘将拉苏尔达克从人群里拉起来,在欢呼声中,加入到围着篝火一起转圈跳舞的集体中,大家踩着一样的节拍,简单的舞步会让人很容易就融入其中,握着身边温热而柔软的小手,那种不包含任何杂质的清澈笑容,不断地感染着苏尔达克,或许这才是乐观坚强的海兰萨人的真正生活。
夜空中中的繁星闪烁,山村的夜里难得会有这样的活动,大家都不愿早早回家。
沃尔村地处帕格洛斯山脉南麓靠近荒芜之地的边缘,这里每年的降雨量又十分稀少,因为满山遍野到处都是石灰岩,甚至整个山体就是一块巨大的石灰岩,只是由于经年累月的风化作用下,无数岩石崩裂、剥落,又在雨水冲刷下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沟壑。
这里不仅降雨量稀少,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存不住雨水,降下的雨水汇聚成小溪,最后聚集在低洼地带,但这并不是它们的终点,它们会迅速渗进岩石缝隙里,而赤裸的山脊野没有留下任何泥土,生长不出任何植被,到处都显得光秃秃,灰色的山岭几乎在视线中延绵不绝,正是这些因素导致了这一带地区非常的贫瘠。
举目远眺帕格洛斯山的主脉,本应该是连绵不绝的灰色山体沉寂于夜色之中,但是正北方的那处高山却是与其他山体不同,那道山峰在夜里亮起一道暗色的红光,看上去就像是太阳没有完全落山,而留下的一丝晚霞。
据村子里的年轻人说,那是座山被他们称作‘脓包’,那是一座活火山,常年向外喷发岩浆,有人曾经登上过那座山的山顶,据说那里有一片广阔的岩浆池,那些岩浆从无数龟裂的缝隙里喷涌出来,并产生大量的浓烟。
由于它距离沃尔村至少有几十公里远,因此只有在夜里,看到天边的那一抹红光,人们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
村民们对苏尔达克渐渐地熟悉起来,好多人主动上前与苏尔达克搭话。
苏尔达克头疼晚上要住在哪儿,如果在村子里搭个帐篷的话,村民们该怎么看待老希拉一家,倒不如直接赶夜路,哪怕是走得慢一些,只要翻过一道山岭,在搭建帐篷就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了吧。
既然与老希拉说过今天会主动离开,这时候再返回去面子上到底有些挂不住,苏尔达克就决定等到这场篝火晚会结束,然后一个人悄悄离开。
在沃尔村的村民们的眼中,羊头才是一只羊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平时只有村长才有资格享用羊头,而现在这个羊头摆在了苏尔达克面前,苏尔达克只是看了一眼羊头上的一双眼睛和黄乎乎的牙齿,就像是一颗恶鬼头颅,顿时就觉得什么肉都吃不下了。
盘子里的羊头又被人拿到汤锅里热了一遍,然后摆在自己的面前,苏尔达克只能向那位身材出众的女人微笑着点点头,以示感谢。能够将粗粝的亚麻布衣服穿出丝绸的感觉,苏尔达克忍不住向她多看了两眼。
胡德凑到苏尔达克的耳边小声地说:“是不是觉赛琳娜很美?她不仅是我们村子里面最美的寡妇,也是这一带最美的寡妇,不过你最好离她远点,有人传言她是一位不祥的女巫,她可以看到过去现在与未来,她会带给身边的人灾祸和疾病。”
“巫师?”苏尔达克问了一句。
在格林帝国,魔法工会几乎掌控着帝国里的所有魔法学术,巫师,术士,先知,占星师,萨满,德鲁伊这类法术操控者在帝国几乎没有任何生存空间,之前唯一能与魔法师分庭抗礼的是神庙里的祭司和战斗神官,但是随着神庙在位面战争爆发之后遵照神谕选择沉默,魔法师们就在格林帝国一家独大。
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背影上,乌亮的头发扎成一条辫子,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沸腾的汤锅旁边,果真没有人敢靠近她,只有一位身材瘦弱的小姑娘,缩在她的裙子底下,那个小姑娘此时正掀开长裙子的一角,偷偷向外观瞧。
胡德也是叹了一口气,满脸的遗憾,对苏尔达克小声说道:“别人都这么说……说她是个诅咒加身的女人,无论走到哪,哪里就会有灾祸。”
看胡德畏畏缩缩的样子,甚至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在议论那个女人。
苏尔达克再次看了那女人一眼,刚才没从她身上感受到魔法的气息,心里面未免有些疑惑这消息的真实性。
夜深了,渐渐地村子里的人开始散去,苏尔达克觉得自己是时候找机会离开沃尔村了。
他转头四处看看了,却没发现自己那匹古博来马。
平时那匹马是不会离开他视线的,那匹马和他是从战场上一起走回来的伙伴,很多事情上甚至不用交流,有时候往往只需要苏尔达克单纯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那匹马就会了解苏尔达克的指令。
没看到见自己的马,反而看到了那位被村里人传言为不祥的女人。
那个叫做赛琳娜的女人正在篝火堆边收拾汤锅,看到她将锅中煮得白花花的羊骨捞出来,装进亚麻布袋子里,这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靠近她,直到赛琳娜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离开,村里的女人们才将汤锅里最后一些羊杂货和汤汁瓜分掉,大铁锅由几名男人抬回村子的公共仓库里。
苏尔达克正在寻找自己的马,却见老希拉牵着小彼得的小手慢慢地走过来,苏尔达克停下脚步,小彼得挣脱开老希拉的手,朝着苏尔达克飞奔过来,苏尔达克担心他跑得太急了,连忙迎上去一把将他抱起来,小彼得双手抓着苏尔达克的头发,‘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苏尔达克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彼得发自心底的那种开心,他抬起头看了老希拉一眼。
眼前这个老女人好像比昨天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要老了好几岁,苏尔达克能够体会到她的悲伤,而且在外人面前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苏尔达克对老希拉点了点头,走上去想把小彼得还给老希拉,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安慰小彼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