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始终是商户,谢家是官户,她见着他自然是需行礼数的。

姬承舟扬唇浅笑,“沈姑娘也打算回了吗?”

沈骊杳点点头,“身体不太舒适,所以打算早些回去。”

“沈姑娘面色苍白,还请保重。”姬承舟言语依旧很温和。“沈姑娘快些回吧。”

“好。”沈骊杳轻声细语道:”谢公子,再会。”

姬承舟颔首,沈骊杳与她错身而过,回去自己马车旁,车夫取个小杌子,她踩着小杌子上了马车,先回去沈府。

一路上她都是昏昏沉沉,也无暇多想姬承舟的事情,前面做的错事已结仇,现在言语道歉根本打消不了姬承舟对她的厌恶,所以她想先寻到祁神医再说,姬承舟用的是谢固棠的身份留在益州,谢固棠这些年根本不回益州,谢母还有谢家老太太都陪着谢固棠住在外地,一是求学,二是益州风气,益州风气喜赌石,不管老幼都是如此,若没些定性的很难忍住,她们怕谢固堂沉迷相玉,荒废学业,并不允许他待在益州。

所以姬承舟才能借由谢固堂的身份留在益州修养,就连益州谢家奴仆们都不认识他。

就算姬承舟以后再如何的绝情,只要她予他有恩情,日后他应该就不会如同文中那样弄死她的。

这也是沈骊杳想出来的法子,想保命就想办法让他承她的情。

也就必须找到祁神医。

沈骊杳不再多想,闭着眼睛小寐起来。

很快到沈家门前,沈家是商户,没有太多规矩,沈家主子们进门都是走的正门,侧门后门都是留给家中奴仆们进出的。

车夫下了马车去开门,沈骊杳靠在大迎枕上睡的迷迷糊糊,听见外面响起个冷淡不耐烦的男声,“你们家大姑娘可在马车上?”

车夫喊道,“奴才见过世子爷,我家大姑娘的确是在马车上的。”

世子爷?姬无忧?

沈骊杳清醒了些,她微微蹙眉,姬无忧寻她做何?还把人堵在门口了。

不容沈骊杳多想,马车帘子忽然被人拉开,沈骊杳瞧见姬无忧怒气冲冲站在马车外,对上她的视线上,他忽然楞了下。

姬无忧的确是来寻沈骊杳的,他想知道她到底跟芸芸说了些什么,让芸芸如此绝情,自那日两人争吵过后他说了些狠话甩袖离开,次日消了气再去找芸芸,芸芸却不肯见她,一连半月,芸芸都给他吃闭门羹,他实在担忧,退而其次来寻沈骊杳问清楚。

只是掀开马车帘子,他见到里面半倚着位姑娘,姑娘穿着身粉紫缠枝牡丹花丝缎襦裙,身段柔软,没上妆,只涂了层淡淡的口脂,肌肤却嫩白似雪,眼瞳黑亮,容貌娇嫩,再仔细一瞧,竟是沈骊杳。

这短短一个月,沈骊杳身上发生了何事?容貌身段如此大的改变。

他记得之前沈骊杳皮肤不好,总是上着很浓的妆容,身上堆满首饰,哪是眼前清丽的模样。

沈骊杳皱眉道:“姬世子这是作何?王府真真是好教养,让个世子爷青天白日去堵个姑娘家的马车。”

姬无忧冷笑道:“你倒是牙尖嘴利,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在芸芸面前说了我什么话,以致我同芸芸闹成这幅模样,沈骊杳我不妨同你说得清清楚楚,你在如何挑拨离间,变得再好看,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承蒙姬世子夸奖。”沈骊杳还是半倚在迎枕上,看着懒散散的,声音却极冷,“就算姬世子夸我,我也得说句,姬世子莫不是异想天开,不然说什么胡话?我为何要看上你?再者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所以还请姬世子慎言,莫要整日口无遮拦,我瞧着便是你整日这样口无遮拦说混话,所以才惹得我二妹妹生气不愿搭理你。”

姬无忧真是被眼前少女无赖的模样惊住,明明前些日子她还整日追在他的身后,质问他为何不喜她,她有哪点比不上芸芸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些话,姬无忧也没脸皮翻出来说,只冷笑声,“好,你可记住今日你说的这些话,还请以后沈大姑娘还能如此。”

“自然。”沈骊杳挑眉,“所以也请姬世子莫要拦在我马车面前,我还要回府呢。”

姬无忧冷着脸,“你当我愿意,我来问你,你与芸芸到底说过什么话,让她再也不肯理睬我。”

“你们吵架与我有何关系?”沈骊杳满脸不耐,“别什么事情都来找我,我没兴趣知晓你们的事儿,更没兴趣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儿,所以还请姬世子以后莫要再为这种小事来烦扰我。”

她说完,也不愿搭理姬无忧,又见车夫毫无眼色呆愣愣站在一旁,她也懒得继续坐马车上,提着裙角从马车上轻轻跳下来,无视身旁的高大男子,直接从他身边过去进了沈家大门。

沈无忧只感觉一股清香从面前飘过,他眸色幽深了些,转过身子看着少女踏进沈家大门,再也未曾回头过。

沈骊杳进了大门,走了小半刻才回金禧院,她本就没甚精神,走到金禧院时额上渗出些细细的密汗。

她让丫鬟备热水,梳洗后睡下。

醒来已经是申时,她晌午就没吃,晌午回来时让小厨房炖了燕窝,睡了两个时辰,她精神好了许多。

刚把一盏燕窝莲子羹吃完,碧儿进来小声道:“姑娘,老太爷让您过来他院中一趟。”

沈骊杳知晓应该是金老爷子寿宴上的事儿,大哥会实话实说,是她执意让大兄拍下那块料子的,她连续两次都赌出上等翡翠来,祖父肯定会问她话的。

换了身衣裳,沈骊杳过去沈老太爷的院子。

不仅沈焕在,沈家几个孩子们都在,沈有福看见嫡长孙女过来,神情有些复杂,原以为嫡长孙女只会惹祸哭哭啼啼,哪里想到竟两次赌出上等翡翠来,是靠着运气赌出来?还是真的有几分相玉的天赋?

“杳杳来了。”沈有福开口,指了指下首的靠背椅,“杳杳先坐,祖父今日喊你过来是想问问今日金家时你为何非让你大哥拍那块灰褐色料子?”

沈骊杳自然不能说真话,只道:“祖父,其实我也说不清为何非要哥哥拍这块料子,只是觉得它会出好东西,上次在三等毛料里面赌出那块冰种飘花也只是凭着感觉的。”

竟真是如此?还真有人凭着气运能赌出上等翡翠吗?

可若不是气运,难道还是能够看到里面的翡翠吗?这自然是万万不能的,又不是神仙,沈家能出个芸芸这样的已是很厉害,就算是芸芸也仅仅是可以在正午和午夜透过光线瞧见一丝丝的光雾。

大家伙都沉默着,只有沈焕一脸笑意,他就是觉得妹妹真是太厉害,完全忘记他以前也特喜欢跟妹妹斗嘴,嫌气她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礼拜五的就v啦,v的时候日九千字

昨天没更,小孩网课然后考试什么的,自己大姨妈又来了,就没法码,顺便调了个作息,小可爱们也早点睡吧,这章发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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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气运这种事情的确说不好,沈有福就见过许多表现极好的毛料切垮,也见过很普通的毛料切出极品翡翠来。

所以气运是真的存在,杳杳两次赌出极品翡翠算不得什么。

沈有福正思忖着怎么解决今日事情,突然听见沈骊姣哼了声说,“怎么可能凭着运气就赌出三彩翡翠来?大姐姐骗人,大姐姐肯定是知晓二姐姐看中这块料子才让大哥拍的。”她实在不愿意相信沈骊杳的运气如此好。

“姣姣!不可胡言!”沈有福训斥。

金家宴会上的事情,沈有福从头到尾都已清楚,包括沈骊芸让陆沁帮着同自己兄长竞拍料子的的事儿。

沈骊芸听闻沈骊姣的话语,脸色更白了些,她喃喃道:“大哥,对不起。”她清楚金家的事情无法辩解,陆沁和三妹妹的话语都让她无法替自己狡辩,她亦不想狡辩,做错事情就是做错事情。

沈焕道:“你该同杳杳道歉才是。”

沈骊芸转向沈骊杳,轻声道:“大姐姐,对不起,今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沈骊杳挑眉,未言语。

沈有福沉声道:“今日之事,芸芸做错,该罚,姣姣更是是非不分,偏袒芸芸,也该跟着一起罚,你们两人去祠堂跪一个时辰,往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便不止是一个时辰了,你们两人可知晓?”

今日的事情是沈骊芸做错,该罚,沈骊姣任性妄为,不顾姐妹情分偏袒沈骊芸,也该罚。

沈骊姣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沈有福平日对儿孙辈的教育都是棍棒,谁犯错就责罚谁,从无偏袒。

沈骊芸垂首轻声说,“祖父,我知道错了,愿意接受责罚,是我一念之差太想得到祖父的认可,才会做出这等事情,以后我定不会再如此。”

沈有福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祖父,姣姣也知道错了。”沈骊姣这才不情不愿跟着道歉。

沈骊杳不想看她们姐妹情深,望着沈骊芸轻声问,“二妹妹,我今日倒还有另外个事情想问问你,今日哥哥竞拍那块开窗料子时,你是不是知晓里面表现不好?为何还不阻止哥哥竞拍?”

“这个是大姐姐误会我。”沈骊芸万不敢承认这件事情,“今日我并没有看出那块料子内部裂成那样,只是那块料子价格太高,才没想过竞拍,毕竟赌石都是有风险的,神仙难断寸玉,无人知晓赌涨还是赌垮。”

旁边的沈骊姣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大概又怕说错话,生生忍住。

“没有就好。”沈骊杳轻笑了声,“也是我太过多疑,都是兄弟姐妹,我相信二妹妹怎么都不会做这种置家族而不顾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也挺恶毒的。”可不就是恶毒,明知会赌垮,却任由沈焕竞拍,只为让他在祖父面前彻底失去信任。

沈骊芸心颤了下。

沈有福道:“好了,我相信芸芸应该不知道那块料子里面都是裂,不管如何,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也多亏杳杳和阿焕才能得那块三彩翡翠,按照我们沈家的规矩,谁相出来的翡翠,等切出来后,便能得到其中一样饰品,等三彩翡翠切割后做出首饰,阿焕想要件什么首饰?”

“给杳杳吧。”沈焕对翡翠饰品不是很在意,何况这还算是杳杳赌出来的,“本来也是杳杳的功劳。”

沈有福问沈骊杳,“那杳杳想要件什么首饰?”

沈骊杳思忖片刻说,“祖父,给我个平安扣便可。”她倒不是自个要带,是有别的打算,她请白瑜潮帮忙寻祁神医,若能寻到,就该是她欠白瑜潮一个人情,到时候可用平安扣作为谢礼。

沈有福点点头,“成,我记下了,你们都回吧。”

离开祖父的院子,沈家几个孩子都回去自个儿院子。

沈焕和沈骊杳回金禧院时,沈骊杳忍不住软声交代,“哥哥,往后你莫要瞎赌石了,你想想这次,你若真是把那块开窗料子拍下后会是什么后果。”

沈焕仔细想了下,惊出身冷汗。

这次要不是杳杳拦着,祖父会被他气个半死,以后他在沈家再无半点话语权,只怕连大房都会被他给连累。

“杳杳放心,哥哥省得。”沈焕说道,忽地想起什么,忍不住问,“杳杳真能感觉那料子会出好东西?难不成那块开窗的料子杳杳也感觉到它不好,所以才阻止我竞拍的?”真有这么玄乎的事儿?

沈骊杳斟酌片刻才说,“也不算是,就是哥哥拍那块料子时我特别不舒服,不止是身体上,心里也很难过,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阻止哥哥竞拍的。”她以后赌石也不敢次次都赌涨,挑选毛料时也该赌垮几次了。

两人就这样聊着回到金禧院,有了这次,沈焕也是真的收敛不少,再不敢胡乱赌石,但他自此总喜欢喊沈骊杳一块出门去赌石了。

头两日,沈骊杳一直歇着在,后来她精神好上许多,每日就被沈焕拉着出门赌石。

沈骊杳正好也需每日多练练,她这个神奇的能力都是日复一日的积累,才能够识更多的玉石。

所以她没有拒绝兄长每日的邀请,每日都会跟着兄长一起出门买毛料。

当然是小打小闹,大房每月一千两的月例,只是随意看两块二等毛料就用的差不多,两人都不敢大手大脚,实际沈焕是想大手大脚的挑一二等毛料,被沈骊杳拦了下来,两人挑选的都是三等毛料,这种毛料特别便宜,偶尔还能捡个漏,但都不是特别好的种水,豆种芙蓉种的比较多些。

沈骊杳也刻意着不只是挑选里面有东西的,平均五块里面有一块能够赌涨。

而且两人玩得都是三等毛料,价格便宜,半个月下来竟还小赚几百两银子,喜的沈焕乐滋滋的,他这半月忙着跟杳杳赌石,都无心留恋清馆里的姑娘们。

这会儿已经到六月底,来益州避暑的客人越来越多,沈骊杳每日出门都能撞见很多外地口音扎堆在售卖毛料的铺子面前。

半个月她频繁的识玉,现在每日都可以识七八块的料子,她还抽空又积攒了些玉灵液起来。

到了七月初一的早晨,沈骊杳刚睡醒就有书信递进来,是白瑜潮给她递的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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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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