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我开始以一天三顿饭的频率主动联系苏陌漪,特别是在晚上,每天晚上睡前都必须给她打一个电话,问问她今天发生的事,听她吐槽,陪着她一起骂董事会的老头子,尽量开解疏导她的情绪,同时也积极打听和抑郁症方面有关的专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去见了一位在业内颇有名望的心理专家。
心理专家姓赵,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长相斯文儒雅,戴了副金边眼镜,远远看去像个大学教授,跟他聊了一些和抑郁症有关的事,他给出的回应相当专业,我把苏陌漪的电话给他,他却笑着拒绝道:“按照你说的情况,你朋友的抑郁症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直接请她过来见我吧,不然我去见她也行。”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得,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她怎么想。”
当天晚上我就给苏陌漪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她果然很犹豫。
“我去见他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还是让他来见我吧。”苏陌漪说:“出诊费多少钱都行,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他来的时候必须戴口罩,不能让人认出来。”
我:“……”
“你不是说他在业内很有名吗?”苏陌漪认真的说:“那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我知道她心里的顾忌,也没反驳:“得,我跟他说说吧。”
跟心理医生沟通后,本来以为他会觉得苏陌漪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没想到他却习以为常,还笑道:“看来你这个朋友相当谨慎啊。”
约定好第二天晚上在酒店碰面,我挂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陆庭修就进了房间,我正掀开被子准备睡觉,发现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以为他是想要了,对他张开手:“来。”
陆庭修直接走过来,把我伸向他的手按下,严肃的问:“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我一顿,立刻有点心虚了,眼珠子转了转,说:“跟苏陌漪聊天呢,怎么了?”
“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在打电话……”他怀疑的看着我:“跟苏陌漪哪来那么多话聊?”
“女人间的事你不懂。”我摆摆手:“聊化妆品,聊衣服,聊珠宝首饰,聊男人……啊呸,聊她公司那些奇葩,话题多得是。”
陆庭修不满的说:“你别跟她走太近,我总感觉她会把你带坏。”
我抗议道:“苏陌漪不坏!你别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她要是不坏能对宋家做出那种事?”陆庭修翻白眼:“反正我就是不看好她。”
我气鼓鼓的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我在你和苏陌漪之间做一个选择?选你就不能跟她联系,选她就要跟你离婚?”
陆庭修:“……”
我哀哀怨怨的说:“哎,既然你都把选择题摆到我面前了,那我只能……”
陆庭修咬牙切齿的扑上来,狠狠堵住了我的嘴。
次日,我早早下了班,接了赵医生,和他一起去酒店。
我们到达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时,苏陌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见我们,她有些紧张。
赵医生示意我出去,让他和苏陌漪独处,我不放心的看了苏陌漪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在一墙之隔的客厅等着他们。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接到陆庭修的电话,他问我几点下班,我敷衍说在公司加班,晚点才能回去。
一个小时后,赵医生出来了,我立刻上前问:“怎么样?她怎么说?”
赵医生摇摇头:“她很抗拒跟我说心里话,这样不行,你是她的朋友,多开导开导她,她要绝对信任我,我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我之前在网上了解过类似的事,知道心理咨询这种东西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毕竟要把深埋在心底那些不足以为人言的东西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出来,一般人都做不到。
送赵医生下楼,我打了车让他回去,自己则回了酒店套房。
苏陌漪还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面发呆。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低声说:“不要着急,那些话你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是很正常的,多跟医生接触几次就好了。”
苏陌漪怔愣了半晌,眼圈慢慢红了,她捂着脸,无声的抽泣起来。
陪苏陌漪在酒店待到十点钟,我把她送回家,这才开车回家。
回到家里,年年已经睡了,陆庭修正在客厅,摆出“等妻夜归”的架势等着我,一看他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心虚了。
“你去哪儿了。”陆庭修沉着脸问我,在我开口解释前,他打断我的话:“别告诉我你在公司加班,我打电话去你公司问过,他们说你下午就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最近忙于开解苏陌漪,帮她找心理医生,不知不觉忽略了陆庭修,而在他眼里,我反常的举动无异于是被苏陌漪“带坏”的前兆。
看来今天想不坦白都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我去见苏陌漪了。”
“又是苏陌漪!”陆庭修有些暴躁了:“一天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就算了,现在还瞒着我跟她在一起,沈疏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抛弃我跟她在一起了。”
陆庭修这话赌气成分更多,我忍不住笑道:“什么话,我又不是同性恋。”
“谁知道你是不是!”陆庭修怒道:“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最近为什么天天跟她黏在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她那天在我们家过夜,浴室的血迹你还记得吧?”
陆庭修一愣,说:“这跟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她来大姨妈,是她自残弄的。”
陆庭修怔了怔,语气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她得了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的,最近一直四处奔波为她找医生。”我解释道:“她都这个样子了,我总不能放任她不管吧。”
我的解释成功让陆庭修的语气缓和下来,他抱怨道:“那她自己不会去找医生吗?”
“她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去找医生不方便,所以我只能代替她跑腿。”我耐着性子说:“这事儿要是换了宋延卿,你能坐视不理吗?”
陆庭修嘟囔了几句:“那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还骗我在公司加班……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