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砂嘴在跟我介绍你的时候,怎么没提到你这么唧唧歪歪?”我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人在边境呆久了,总是没有安全感,我理解门钉,就如同我刚踏进这条路一样,想想当年第一次被于叔和眼镜拐到二龙山,我也对一切都产生怀疑,那样会影响团结,只是那时候太幼稚,根本没意识到事情危险的正点,但即便这样,我当时好像也不像他这样叽歪。
门钉见我来脾气了,只好硬着头皮钻了进来。
我拍拍他肩膀:“不管当年你跟我二叔混得怎么样,或是我二叔都许诺过你什么,我不是他,做人的底线也不一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是我拉你下水的,我罩你,在我最铁的兄弟赶来之前,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很感慨,如果当初在二龙山没遇上胡子,我可能今天也说不出这种话,我不相信像他这种跑马盘的老人没下过地,其实门钉这类人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人跟他们推心置腹,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他的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
“成,小关爷,有你这句话,我这心也踏实了。”门钉突然画风一转,反而走在了前面:“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根棍儿,连婆娘都没讨,更别说是后人了,第一条路是走不通,索性就跟着你折腾,现在起,五步之内,我保你周全。”说着,反手拔出匕首,在手心里打了个转。
我一看,行,小子果然是拌猪吃象,没想到我这一个推心置腹收获不小,不过这一招并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铁砂嘴说门钉是个可用的人,不是随便说说,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估计推心置腹也没用。
走了几步,身后的暗门突然传来蹦地一声,我俩一缩脖子,赶紧回头去看,就看到石门正在复位,但是被锤柄给顶住了,发出一阵让人牙根发颤的吱吱声,机关的力道非常大,把锤柄都给顶得有些胀裂,但很快闭合的压力跟锤柄的韧性就达成了某种平衡,呼哧一下,石门不动了。
门钉擦了把汗,就冲我竖起大拇指:“爷,有道!”
“马屁就不用拍了。”我指了指下面,示意继续走:“为了防盗的延续性,很多大墓的机关都是重复使用的,复原机制非常厉害,譬如流沙落石这种灾难性的防盗装置,都是在复原机制失去防盗效应之后才会被动启用,所以机关复合不得不防,有时候它要比流沙落石可怕。”
“那为什么在佛塔里你没防备?”门钉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黑着个脸,赶紧转过头去:“是不是又打脸了?”
走到火折子的位置,甬道到了尽头,那里是一个仅供三五人站立的小平台,平台的外面,是一条非常陡峭像更深处延伸的石阶,可以看出,再往下的两侧石壁没有任何人工开凿过的迹象,而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山体裂缝,这个平台,就是甬道和山体裂缝的分界点。
门钉用手电往下面照了照,深不见底,不禁咋舌:“小关爷,这怎么越看越想西游记里的无底洞?”
“你也去西天取过经?”我蹲下来,把火折子捡起来又丢了下去。
“取经没干过,送经的事没少干,不过那地方不叫西天。”门钉若有所思道:“而是叫天上人间。”
“没去过西天,你怎么知道这是无底洞?”我看着火折子一路向下翻滚,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说可别真是无底洞,这脸打得比之前力气大多了。
几分钟,火折子已经滚到了非常深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光点,突然,也不知道是燃烧尽了,还是撞到了什么,噗地一下,竟然灭了。
“怎么办?下不下?”门钉一副心里没底的表情。
我迟疑了一阵,心想返回去根本没有出去的希望,而且牛逼也吹出去了,即便没有我说的那些太阳乌,总也该会有跟外界连接的通气孔,不然这里不会有风。拿定主意,往下面一指:“走,去西天。”
门钉啧地一声:“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吉利。”
“那就去天上人间。”我呵呵一笑。
门钉叹了口气:“唉,算了,都是搭半条命的活。”说着,跨出台阶,往下走去。
走了半天,我跟门钉开始不断地擦汗,明显感到越往下走,空气里的温度越高,西藏多地热,这么一来弄得我也有些心理没底起来,可能我之前的分析偏离了主线,这条地底裂缝,似乎不能通向外界。那为何这条通道的入口要装一道暗门?而且还用那些湿尸来做掩护?一时间强烈的好奇心再次战胜了理智。
逐渐的,空气的湿度也慢慢升高,两侧的石壁,似乎比之前的也光滑了许多,看上去有人工打磨过的迹象,慢慢的,石壁上出现了壁画。
壁画的油漆脱落非常严重,但是从残存的线条上,可以看到岩石氧化后留下来的影子,基本可以看出画中的内容。
画中的背景,用线条勾勒出了很多大山的轮廓,其中有一座山的山腰上,有一座庙宇,我心头一动,又是这座喇嘛庙!
庙前的空地上,有很多人在朝一个方向跪拜,我吸了口气,以为又是那幅送葬的壁画,但是走下去一看却发现不是,他们跪拜的,是一头巨大的鸟,我一看那鸟的造型,就深吸了口冷气——太阳乌!
巨鸟的背上,驮着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球体,主观上我以为是太阳,但是细看之下,就发现那球体表面上,有很多复杂古怪的花纹,就如同人类大脑的沟壑一样,让我更是心头一震,是青铜球!
再往下看,情况发生了变化,那个巨鸟不见了,青铜球正在迅速陨落,坠入到了一座雪山之中,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仿佛天地间又回到了混沌之中,狂风肆虐,暴雪飘扬,喇嘛庙所在的雪山出现了雪崩,寺庙被掩埋了。
我看得入了神,继续往下走,就看到一切平息之后,雪山的地底出现了一条裂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铜球撞击造成的。很多人钻进了那条裂缝,估计是为了躲避外面的灾难。再往下看,又是一场雪崩,喇嘛庙从见天日,这时,躲在裂缝里的那些人,都走出了地面。看到这一幕,不禁让我心头莫名地动了一下,因为壁画的最后内容,展现的很明显是扎西讲的那个传说,只不过传说是从喇嘛庙重见天日之后开始的,而这幅壁画表达的事件,是喇嘛庙被雪崩掩埋之前发生的。
然而让我尤为不解的是,时间上的矛盾。扎西的传说里,喇嘛庙是两百多年前重见天日的,而据我在过去的几个地方总结的线索可以看出,那种青铜球至少是数千年前的产物,数千年的时间里,喇嘛庙被埋在雪中可以保存下来我没有看法,但那些钻进裂缝的人,能活这么长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