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袁森制止了他的举动,道:“先别打草惊蛇,你先下去,仔细观察康巴萨有什么变化。”

艾凯拉木点头同意,袁森看他顺利滑到地底,不禁松了口气。艾凯拉木下去之后,很快就反馈信息,报告说下面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袁森留意听对讲机中艾凯拉木的话,艾凯拉木语调正常,似乎很轻松,没有任何征兆显示他出了问题。但是对讲机中那种女人微微喘息的声音却比上次更加逼真,说话的人仿佛就在艾凯拉木的身边,在跟他共用一个对讲机。她大多数时间是在喘息,但是有时候也在说话,说话的语调很急,像是在使用一种特别的语言。袁森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有一个女人在说话。

袁森听完艾凯拉木的话之后,只回复了一句小心周围的环境,我马上下来。他绑好安全扣,顺着粗麻绳一路滑下去。因为对讲机中那诡异的声音,所以他加倍小心,顺着绳子下落的过程中,他的头灯照到侧面山壁上,赤红的怪石像石笋一样倒插下来,小的如同童臂,大的一眼看不到边际,他就滑落在参差不齐的石柱之间。而且这广阔的山体空间中还有大风,袁森滑到一半的地方,那里的空气流动的特别快,把人吹得摇摇欲坠。袁森抓紧绳子,加快下滑速度,很快下到地面。艾凯拉木和康巴萨正在绳子下面等他。

袁森一下来,艾凯拉木就拍着他的肩膀,说:“袁小哥,看你紧张的,下面很正常,就是空间大了点儿,弄得咱有点晕头转向,康巴萨也很正常,那声音是对讲机的杂音,是咱们多疑了。”

袁森环顾四周,这里没有障碍物阻挡,头灯可以照到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几十米的范围都可以看清楚。地上的土石颜色比外面要浅很多,是一种褐黄色,地面上到处都是乱石,大型石台或小型石块都不少,胡乱散落在各处。

袁森对两人道:“附近都看了吗?”

康巴萨答道:“粗略看了一下,暂时还没有找到它的边界在哪里,这片地下空间应该是相当大。”

艾凯拉木道:“袁小哥,那根稀奇的长藤,我滑下来的时候就特别注意过它。那玩意虽然贼长,但是在半空中就断了,这地面上也没看到它的根,也没有发现其他的藤。就这么一根老长的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耷拉在山洞里,着实让人费解。”

那条长枯藤,袁森在滑下来的时候,早就注意到它断在半空,心里暗自诧异长藤是从哪里长出来的。经艾凯拉木这么一说,他觉得火焰山下的这座地底世界当真是非常诡异。

袁森对艾凯拉木道:“艾凯拉木,你知道的且丽人文明应该不止是对我们说的这些吧?这座地下世界,真就是你说的且丽人文明的遗迹?”

艾凯拉木见袁森又怀疑他,立刻赌誓道:“袁小哥,我做买卖,这辈子唯一能在人前吹嘘的就是说话算数,我艾凯拉木跟你们说的话,绝无半点虚假。”

袁森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三人一商量,决定先把周遭的情形调查清楚再说,至于下一步,可以再做打算。

在这个庞大的地下世界,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他们下来时看到的那面垂直山壁,其他方向都是未知,所以三人决定每人去探测一面,一有发现,就立刻用对讲机联络。

山洞所在的那个位置,是地下世界的北面墙壁,艾凯拉木去了西面方向,康巴萨则去了东方,袁森朝南方走,也就是正前方。

袁森将对讲机拿在手里,小心地朝前面走去。路上除了高低不平,被洞顶落下的巨石砸出的许多大土坑之外,并没有特别的东西,甚至连一颗人颅骨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让袁森觉得很奇怪,如果那些头颅骨真的是大唐高仙芝将军屠杀且丽人留下的,而且丽人的文明又隐藏在地下,为什么他要花费极大的工夫把那些头颅都拉到地面上去掩埋呢?

远处,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在各自的方向已经渐渐走远,头灯上的光也渐渐变淡,成为一抹雾状的红。走在这黑暗而空旷的地下空间里,袁森的心底产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地底只有他一个活物,前途如何,难以卜算。

他一边朝前走,脑子里不断地列出这几天发生的各种奇事,杨健教授的那根幽灵电话的通信电缆在这里失去踪迹,三十五名通信分队队员神秘自残,大坑里自动变化的坑底,神秘莫测的人头颅骨堆,这一切的唯一线索就是艾凯拉木从一名所谓学者那里听到的且丽人的传说,他这样盲目下到地底,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袁森正想得出神,脚下突然踢翻一个东西,那东西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下,就停住了。袁森低下头打开手电一照,是一块裹着泥土的铁器,他急忙蹲下身拿起那东西,掰掉包在上面的硬土块,露出一个铁框子来。袁森拿那东西在脚上比了比,突然醒悟过来,这玩意是古人用的马镫。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一点,这么开阔的地方,又有马镫,难道这个开阔的地下空间是且丽人跑马的地方?

袁森将马镫捡起来,放进背包,回过头朝后看,艾凯拉木和康巴萨的头灯的光影也消失不见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巨大的黑暗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孤独。

第二部 葡萄古城 第六章 阴猪

艾凯拉木道:“阴猪,没听过吗?我们回族人一些拜古老萨满教的部落,都知道这个东西。萨满教的教义就是万物的核心,就是灵魂。阴猪就是死人的灵魂,它们躲在墓穴里,昼伏夜出,撞上活人就吸食活人的阳气,活人的阳气被吸干,生命也就枯竭了。”

袁森又朝前走了一段路,在头灯所能照到的范围内,渐渐凸显出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那东西轮廓分明,气势逼人。袁森距离它很远的时候,就能看到它庞大的黑影,他急忙加快脚步,朝前走了近百米,终于来到它的身边。

那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高有七八米左右,半径至少有二十米,受头灯照射范围的限制,石台的实际半径可能比他看到的还要大。袁森将甩钩挂上石台,顺势爬了上去。他站在石台上看,石台的面积果然比他估算的大很多。石台中央架着一个高大的架子,靠近石台边缘的位置,各放置了四个大铁架,架子上架着大铁锅。袁森走到石台中央,铁锅里堆了半盆木炭,其他四个铁盆里也都如此,也就是说,这五架铁盆全都是火盆。

袁森站在石台中央,向四周望去,却看到石台之外的半空中布满了赤红色的石柱。那石柱差不多和人腿一样粗,奇怪的是,那么多石柱竟然粗细长短一致,石柱与石柱之间的间隔差不多都不到五米。头灯照到的范围有限,袁森开了军用手电,将四周的洞顶都照了一圈。石柱多不胜数,密密麻麻地长在洞顶上,巧夺天工,几乎达到了极致,而洞顶到底有多高,军用手电的光根本就没办法照到。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每根石柱的尾部都绑着一具已经朽烂得不像样子的枯骨,这么多人骨挂在半空中,手电筒的光柱一次照过去,人骨头发出森森白光,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袁森心里暗道,看来是猜错了,这里不是跑马场,多半是行刑场。看这些离奇石柱,就算高仙芝将军有通天的能耐,一时之间也搞不出这种阵势,多半是且丽人的行刑场。杀人都造出这么大的声势,且丽人也真够变态的,高仙芝大军屠城,杀遍且丽人,也未必无因。

袁森用军用手电照着附近的石柱,一个个仔细地看,希望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东西,至少能记载这座人间地狱般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么离奇的死亡方式,真是让人惊悚不已。袁森用军用手电把近处的石柱照了一圈,全是累累白骨,再远一点的地方,光距有限,就看得比较模糊,似乎白色的尸骨也没那么恐怖。在整齐排列的尸骨中间,有一具尸骨绑在赤红的石柱上,悬在半空,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袁森心里悬念顿起,周围的石柱都是很刺眼的白色,唯独那一根非常特别,一定有问题。它那独特的颜色衬托得那个位置异常的古怪。袁森滑下石台,绕过石台,往前走了几十米,到达目测的位置,用军用手电垂直向上照去,但却照不到很远的地方,只能看到石柱上似乎挂着一个灰色的东西,那垂下来的东西,特别像一双穿着鞋子的人脚。

袁森在心里暗自吃惊,那人怎么会穿着鞋子?且丽王朝覆灭早已超过千年,即使人死的时候身上穿着衣物,但是在这样大的空间里,估计早已化作飞灰,这具尸体上怎么还会有衣物?石柱上挂着这么多尸体,为何单单只有这具穿着衣物,其他的都只剩白骨?

这个答案怎么苦思冥想都难以求解,唯一的办法,就是攀上倒挂在半空的石柱,看看上面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石柱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几十米,甩钩绳根本无法触及石柱,要想爬上其中一根,只怕是难比登天。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响了,先是发出一阵“沙沙”过电流的嘈杂声,这极其突然的声音在袁森绷紧的神经上狠狠地扎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拿起对讲机,盯着显示屏上的绿色背光灯愣了一会儿。嘈杂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爆裂的声响,煞是诡异。袁森正奇怪,是谁呼叫了他,又不讲话,是不是康巴萨或艾凯拉木出事儿了。他刚准备切过去呼叫两人,对讲机里的“沙沙”声突然小了很多,接着里面传出一阵女人的叹息声。袁森听得非常清楚,这次的声音比他在洞口时听到的要清晰很多,他可以断定,这声音必定是真人发出的,不是幻觉。

一想到这个在地底下埋了一千多年的地下世界里,有一个他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用女人的声音和他沟通,而且还是通过对讲机的电波来传输信号的,袁森的心里就砰砰乱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袁森双手捏紧对讲机,盯着泛着绿光的显示屏。显示屏上的秒针在不断前进,还有一些标识性的数字在很慢地闪烁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异常。过了一分钟左右,那女人的叹息声又响了一遍,这一次的声音更为幽怨,似乎发声人的心里藏满了痛苦的心事,无法排遣,只能借声传意。

袁森环顾四周,目之所及,要么是无尽的黑暗,要么是褐红色的石头尘土,哪里有半个人影。这古怪的声音又是来自哪里?

正当袁森束手无策的时候,从他来的方向,传来人跑步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是奔他而来。袁森立刻警惕起来,掏出手枪,冲挡住他视线的石台大吼道:“后面是谁?”

后面那声音喘着粗气,道:“袁先生,是我们,康巴萨和——和——艾凯拉木——”

袁森听他们声音不对,道:“你们怎么了?”

康巴萨道:“你先别问,赶紧翻上石台,后面的东西要追上我们了,快——”

袁森不明所以,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将绳子一端的爬山钩甩上石台,挂牢之后,快速地爬了上去。他爬上石台,快速跑到对面,看到康巴萨和艾凯拉木正艰难地挂在绳子上,连头灯都关了。

艾凯拉木爬得比较慢,见袁森突然出现在上面,心里一喜,冲袁森道:“袁小哥,我们在下面撞到脏东西了,他奶奶的,我的威风全被那小胖玩意给折杀了。”

袁森看到黑暗里有个东西飞速冲过来,直取艾凯拉木。艾凯拉木反应倒也敏捷,他在空中绕着绳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躲过那东西的袭击。那东西一击不中,蹿入黑暗,袁森暗自心惊,好快的速度!

艾凯拉木得意扬扬地冲袁森笑,却没想到黑暗中的那东西又窜了出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艾凯拉木脸色惨变,一只手抓绳,另一只手就把那东西打了下去。正在艾凯拉木与那东西缠斗的时候,又有几团影子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直取艾凯拉木。康巴萨此刻已经快速攀上了石台。

袁森手里有枪,他反应也是极快,连开两枪,全都击中黑影。艾凯拉木也趁它们群体势头受挫的当儿,将咬在他肩头上的那团黑影捋了下去。袁森和康巴萨立刻拉绳子,将艾凯拉木拉上了石台。

艾凯拉木左肩上的衣服已经被那黑影撕烂,皮肉有轻微的划伤,康巴萨给他涂了消毒防感染的药,艾凯拉木连声叫骂不止。

袁森道:“你们不是方向相反吗?怎么跑到一起了?”

艾凯拉木撇了撇嘴,道:“我往前走了半公里左右,就撞到洞壁了,只得往回走,在路上撞到康巴萨正被这些阴猪追赶,我就上去助康巴萨一臂之力。那些沾死人气活下来的东西果然厉害,追得我差点丢了半条命。”

袁森一愣,道:“阴猪?”

艾凯拉木道:“阴猪,没听过吗?我们回族人一些拜古老萨满教的部落,都知道这个东西。萨满教的教义就是万物的核心,就是灵魂。阴猪就是死人的灵魂,它们躲在墓穴里,昼伏夜出,撞上活人就吸食活人的阳气,活人的阳气被吸干,生命也就枯竭了。”

康巴萨道:“没这么邪乎吧?它们刚才不是咬了你?”

艾凯拉木呸了一口,道:“我身手矫捷,这么多年挖墓寻宝都没沾上晦气,它区区阴猪,哪能吸到我的阳气。倒是阴猪碰你一下,你的阳气就被吸光了,小伙子不懂事儿嘛。这些阴猪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吞活人的心脏,它们钻到人的衣服里,用它细小但锋利的爪子,三下两下撕开活人的胸膛,掏出心脏,就塞到嘴里大嚼。活人没了心脏,自然也就死了。”

袁森问艾凯拉木道:“咱们躲在石台上,就安全了吗?”

艾凯拉木沉思片刻,道:“它们虽然行动敏捷,但是毕竟体小力弱,跳上这么高的石台,根本没戏,所以咱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担心。不过——”

康巴萨急道:“不过什么?”

艾凯拉木道:“不过这些阴猪个个都狡诈得很,别看它们没有人的样子,可那心肝啊,啧啧,比人都鬼多了。它们是死人的灵魂嘛,那狡诈跟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被它们缠上的活人,据族里说,很难逃脱的。”

康巴萨瞪大眼睛,道:“有这么邪乎吗?”

艾凯拉木“哼”了一声,道:“你也见识了?以你这么好的身手,都被几只阴猪追得只剩半条命,你说它们邪乎不邪乎?”

艾凯拉木正滔滔不绝地教训康巴萨,袁森突然用军用手电朝石台下一照,对两人道:“别说了,看下面。”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石台下面爬满了刚出生的猪仔那么大的阴猪,这些阴猪浑身灰黑,嘴尖鼻短,眼睛大而长,身体肥硕,前肢短小,后肢发达,是那种依靠后肢纵跃的动物。它们的脸有点像放大的老鼠的脸,但是身体又像是猪,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么多阴猪,粗略一估计,只怕有数百头之多。它们整齐地趴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且它们大部队追踪到石台下面,也是悄无声息。由此推断,这群离奇的动物具有相当好的组织性,它们族群里多半有一只阴猪王。

艾凯拉木站在石台上,把下面阴猪群的阵势看得仔细,他吃惊地跟袁森和康巴萨对望,道:“咱们是撞上横祸了。”

康巴萨问道:“怎么撞横祸了?”

艾凯拉木的嬉皮笑脸全被抹光,他阴着脸道:“这种东西阴险狡诈,而且数目之多完全超过我们的预料,我看我们躲在石台上不是长久的办法,必须想办法溜出去,否则被它们撕开胸膛的滋味可不好受。”

康巴萨道:“石台这么大,阴猪肯定包围不了全部,咱们找个有空隙的地方,偷偷溜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艾凯拉木斜了康巴萨一眼,道:“你看看去?”

康巴萨脾气倔,拿着手电就走到石台对面去了。两人看着他拿军用手电往石台下一照,整个人就吓得跳了起来,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跟了过去。

还没等两人看清楚情况,康巴萨就端起微型冲锋枪,朝下面打了几枪。两人赶过去一看,也大吃一惊,只见石台下已经有七八团阴猪搭起了猪梯,一只阴猪爬到另一只阴猪的头上,背依石台,搭建出了七八架猪梯,有两架猪梯已经超过了石台一半的高度。手电光照到的地上,躺了一具阴猪的尸体,它四肢张开,肚皮向上凸起,腹部有一大块血迹。

袁森指着阴猪的尸体对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道:“你们看它肚皮上——看到了没——”

康巴萨也意识到了,说:“好像是一块大斑。”

艾凯拉木盯着阴猪的尸体,看了一会儿,道:“是斑点吗?不大像。”说着话,他就端起枪,将一只爬得最高的阴猪打了下去,那只阴猪的尸体从石台的壁上跌了下去,掉在刚才那只阴猪的旁边,头朝下,腹部被压在下面。

艾凯拉木大骂一声:“晦气,白干。”

康巴萨又打掉了四只阴猪,那些阴猪掉下去之后,有两只肚皮翻了过来,但都是白的,没有那种奇怪的斑点。

袁森沉思道:“我觉得不像是斑,倒像是一幅画。”

艾凯拉木道:“这也没法子,你难道想溜下去跟这群阴猪碰碰面?这样倒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袁森道:“这么多阴猪,咱们下去肯定会被撕碎不可,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把那只阴猪给捞上来。”

康巴萨用手电把四周的情况照了又照,摇头道:“距离太远,下面风很大,很难办到。如果没这么远,还可以用钩子试一下。”

艾凯拉木道:“如今之计,只有我出马了。”说罢,他如是这般地比画了一遍,就和袁森跑到石台对面。艾凯拉木腰上捆了几道粗麻绳,他把麻绳另一端捆在石台凸起的石头上,手里操着一把工兵铲,纵身跳下石台。艾凯拉木身上捆的麻绳只有石台一半的高度,他飞身而下,犹如武林高手从天而降,双手紧握工兵铲,挥手就将已经码到五米高的阴猪墙给拍了下去,顿时地上就出现了一堆尸体。

艾凯拉木的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旋,他将一把工兵铲舞得虎虎生威,把另外几处阴猪墙连连拍断。那些阴猪一阵骚乱,发出“吱吱吱吱——”的尖叫声。袁森在上面将粗绳又放下两段,艾凯拉木又降了两米,他将工兵铲的折叠杆一拉,工兵铲立刻增长一米多,刚好可以触及地面。

地上的阴猪不减反增,艾凯拉木吊在空中,距离地面也不过三米,他的身体跟着粗麻绳不停地打旋,连连挥舞着手中的工兵铲,在地上又是铲又是杀,直杀得那群阴猪尸横遍地,“吱吱”乱叫的声音响彻整个地下空间。在阴猪的怪叫声中,几个人都有短暂的失聪。

在艾凯拉木的兵工铲下,死伤的阴猪不计其数,但是这种怪物彪悍异常,它们丝毫不顾同伴的死伤,踩着它们的尸体直往上冲,甚至有几只阴猪还爬上了兵工铲的铁掌上,艾凯拉木横竖乱甩,才把阴猪甩下去。

康巴萨听见艾凯拉木在石台对面大声嘶吼,不到片刻工夫,石台下的阴猪退潮一样散了。趁这工夫,他紧了紧腰上的麻绳,顺着石台的墙壁滑了下去,滑到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的时候,他纵身而下,顺手抓起那只斑点阴猪,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就跳了起来。他抓紧绳子,蹬着石台的墙壁,飞快地朝上爬了两米多高。

虽然他行动奇快,黑暗中还是有几只阴猪爬到他身上,康巴萨的两边肩膀剧痛不已,他很明显地感觉到阴猪的爪子刺进了自己的肉里,刺得他全身肌肉都绷紧到了极点。没来得及爬上来的阴猪,在下面胡乱纵跳,几次差点咬到他的腿。

康巴萨的左右腿和背上各爬了一只阴猪,阴猪爪子的倒钩钩进他的体内,胡乱搅动。康巴萨咬牙往上又爬了两米多,那三只阴猪不但到处乱抓,还在他身上胡乱撕咬,撕破了他身上的几处皮肉。

康巴萨在师部里一向以悍猛著称,他咬紧牙关,脚在墙壁上一点,身体就抛了出去,抛到半空又折了回来,一侧肩膀狠狠地撞在墙壁上,挂在肩上的那只阴猪当场被撞个稀巴烂。剩下两只阴猪见状,愣了片刻,果然纷纷弃了康巴萨,跳了下去。

康巴萨三下两下,奋力爬上了石台,看到对面袁森正拉艾凯拉木上来,看情形艾凯拉木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肩上脸上都挂了彩。

袁森取出止血药,简单处理了艾凯拉木和康巴萨的伤口,又给他们注射了血清。康巴萨把那只肚皮上有斑点的阴猪抛给艾凯拉木,艾凯拉木迫不及待地把它翻了过来,三人目光都盯在阴猪的肚皮上,就在那么一瞬间,三人都瞪大了眼睛,艾凯拉木吃惊道:“怎么是一幅画?”

只见阴猪的白肚皮上文着一幅灰黑色的图,那张图极端怪异,上面就只有一颗骷髅头,但是骷髅头又不正常,它的两眼之间又多了一个洞,就好像是第三只眼睛。让人觉得阴森而诡异,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又觉得它的背后肯定有离奇的秘密。

艾凯拉木对两人道:“我看不明白,阴猪肚皮上画张图就已经很怪了,更怪的是图上还有一颗有三只眼睛的骷髅头。”

袁森道:“艾凯拉木打死那么多阴猪,我能看到肚皮的,都只发现肚皮是一片白,好像只有这只阴猪肚皮上有画。”

艾凯拉木把那只阴猪翻了个遍,脑袋耳朵都不放过,没觉得跟其他的阴猪有什么差别,看得他直摇头,咂巴着嘴里道:“怪了怪了,真是奇怪。”

袁森接过艾凯拉木手里的阴猪尸,打开军用手电,对着阴猪的肚皮照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张皮不是阴猪的。”

艾凯拉木反问道:“阴猪的皮不是阴猪的,难道是人的?”

袁森严肃地说:“不错,这张皮应该就是一块人皮。”

艾凯拉木刚才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袁森还真接上了,急忙道:“袁小哥,这就离谱了,你有什么依据来证明这个说法?”

袁森指着军用手电在阴猪肚皮上形成的一块光圈,道:“你看,单单只有画这一块是亮的,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康巴萨也觉得很奇怪,道:“骷髅画这一块的肚皮上也长了灰毛,跟周围是一模一样的,贴上去的人皮肯定会遮住这一块才是。”

袁森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骷髅画背后漏光,说明后面肯定有一个间隙,是贴上去的皮,肯定没错。而且这块皮相当柔软,仔细看,跟人皮非常接近,所以我断定这一块多半就是人皮。”

艾凯拉木捻了捻骷髅画上的灰毛,扯断了几根,都是新鲜的体毛,这些灰色体毛无疑都是从阴猪身上长出来的。他道:“我明白了,皮是人皮不假,毛也是阴猪身上长出来的体毛,只是贴人皮的人耍了技巧,蒙骗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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