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何妈妈故意磨磨蹭蹭在主卧里梳洗收拾,硬生生的让何珍珠他们夫妻俩等了半个多小时。而这半个小时里,木雪已经给自己煮了汤圆,香喷喷地吃起来。由于何珍珠和郑利一进门的大吼彻底坏了木雪心情,木雪直接只煮了自己的份。
馋嘴的郑利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他虽然吃了早饭的,但是看到别人吃东西他就会觉得饿,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何珍珠想着今天来的目的,也没有多注意郑利,结果郑利自己跑厨房去拿碗盛汤圆,却发现锅里只有白汤。郁闷的郑利大声招呼木雪,“侄女儿啊,给姨夫我也煮点啊。”
“想吃自己下。”木雪毫不动弹。
于是郑利只要自己下汤圆了,一口气下了十几个,煮好发现吃不完,于是给何珍珠也盛了一晚。何珍珠虽然吃饱了,但是看着汤圆觉得不吃很亏,于是俩夫妻努力地吃撑了。
何妈妈终于磨磨蹭蹭出来了,木雪重新给她煮了面。慢腾腾吃了面,何妈妈才开口说话。
“你们来找我,是拜年,还是有啥事儿?”
汤碗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浅金色的窗帘映得客厅无比温馨,可气氛却跟屋外的飞雪一般,冷得掉渣。
何珍珠讪讪地开口,“大姐……”
以前的何晓丽,对自己的姐弟好的不得了,仿佛上辈子亏欠了他们一样,每次见到他们都笑得谄媚,有求必应。而何爱国和何珍珠两兄妹,更是早习惯了对大姐颐气指使,指东喝西。
可是,今年真的是大变样,光听乡亲们说木家大闹的那一场,就够何家人吃惊了。何珍珠没想到自己和老公来了大姐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郑义虽然好吃懒做,但是不笨,这一听就知道何晓丽多半是猜到他们来干嘛的,于是嘿嘿笑道,“拜年啊,当然是来拜年的。”
狐疑地打量两手空空的两人,何妈妈哦了一声,“光着两只手拜年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下何晓丽和郑义更尴尬了,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相互责怪对方不提醒自己。
收拾碗筷去洗了的木雪回到客厅,开门见山地戳穿何珍珠两人的目的,“是外公外婆派你们来当说客的?想劝我妈什么,说吧。”
既然木雪都直说了,何珍珠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姐啊,虽然大过年的说这事儿不太好,可是,咱县的人都知道你大过年的跟夫家打起来了,还把姑爷打得头破血流的,这事儿传的可真不好听。”
何妈妈点头,“嗯,所以?”
“所以,大姐,去跟木家磕头道个歉呗,你都嫁个何家那么多年了,木雪都十几岁了,早就是木家的人,这闹也闹不出什么来,何必让亲戚朋友们看闹剧呢。”郑义给媳妇添嘴,两人一唱一和分外合拍。
何妈妈没说话,她在思考,为什么小妹和小妹夫连问都不问问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就这么软弱可欺?
“就这个?”何妈妈难得笑得如此嘲讽。
“呃……”郑义没辙,推何珍珠。
何珍珠挠头蹭脚,“那啥,也没有啥,爸妈都很生气,说要教训你呢……”
哦了一声,何妈妈站起来,“如果只有这个,你们可以走了。”
啥???何珍珠和郑义呆滞了,大姐这是在赶人?明目张胆地赶人?
眼睛咕噜一转,何珍珠赶紧站起来把何晓丽拉住,“大姐啊,你这是闹什么呢,跟木家闹完了又要跟自己家人闹吗?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我可是你亲妹子,郑义是你妹夫,有你这大过年的赶人么,有话好好说嘛,我们肯定是站你这边的啊,对不老义?”
郑义也上来劝何晓丽,“是啊大姐啊,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啊,我们这也不了解情况啊,别生气啊大姐。”
何晓丽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中升腾起的厌烦,坐了回去,“珍珠,你是我亲妹妹,那你一来就让我去何家道歉,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真的站我这边,怎么都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差点被赶,心里很不舒服的何珍珠这下更不舒服了,大姐是吃错药还是真的鬼迷心窍了,这样挥刀弄枪的那话责怨自己,什么意思嘛?
所以何珍珠脸色也不太压得住,虽然还是在笑,可是口气愈发的冲了,“大姐啊,当初是你寻死觅活的药嫁到木家去的,我们还不是为了你才劝和不劝离的,那是你的夫家,你让我们说什么好?难道支持你和木家闹?你们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的,到时候还不是搞的我们两面不是人?”
其实何家人都有伶牙俐齿的天赋,特别是这个小妹,一张嘴说遍村里无敌手,讲价杀价更是一把好手。不想跟何珍珠多扯什么,何晓丽摇头,“总之,我是不会去跟木家道歉什么的,他们一直就嫌弃我。珍珠,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以前啊,这镜子上有层雾,我舍不得擦,就这么迷迷蒙蒙的过了几十年。现在,这雾气散了,我也不想当傻子了,你懂?”
闻言何珍珠脸色有些发红,她听得出来大姐这意思,木家不喜欢大姐,其实何家也不喜欢大姐,明明白白的随便哪个人都看的出来。大姐不想当傻子了……
咬了咬牙,何珍珠收回脸上的不耐,“懂。大姐,那我就直说吧。爸妈还有二哥,打算在城里买房子和门面,钱不够,本来是打算找大姐夫借钱的,年前跟大姐夫提过,他答应了过年的时候谈。现在你这根木家一闹,我们哪儿还敢去跟大姐夫借钱啊。”
心里本来还有的一点点温度缓缓消散。没有显露自己的失望,何晓丽拉过女儿的手握着,回答道,“嗯,然后?”
“大姐,我这个当小妹的只能给你提建议,反正你们都是木家的,闹来闹去真没意思,你就当为了咱们何家,去服个软呗。不然咱们去哪里借贷这二三十万啊。”何珍珠放缓了声调,柔声劝道,“我是没什么想法的,可是二哥的脾气你知道,还有爹妈,到时候要是他们来了,吃苦的还是大姐你啊。”
这算是什么?先礼后兵?木雪在一旁听的发笑,于是,她就笑出来了。
本来以为会看到大姐犹豫挣扎什么的,没想到却听到木雪一阵爆笑,何珍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郑义也是不解得很,两人一起扭头看木雪。
木雪手里拿着一把纯银的小星星月亮,这都是从她空间里收集的,光泽耀眼的银子让何珍珠和郑义眼睛都直了。
“小姨妈,小姨夫,说白了,你们就是想借钱是吧?”木雪把手里的星星月亮撒到地上,仿佛撒下去的是一把灰一般。
仿若一条看到香肠的狗,郑义就差没有汪汪叫一声,直接就扑地上捡银子去了。何珍珠也很想捡,可是她又不想掉面子,很明显,木雪这是在奚落他们。
“妈,我记得舅舅还有爷爷奶奶,这些年从你这里或借或拿带走的,少说也有二十万了吧?在那个小县城里买套房子足够的。“木雪捏了捏何妈妈的手掌,“可我,连一分钱的压岁钱都没有收到过呢。”
何妈妈叹口气,“珍珠,借钱这事儿,你们别想着靠我了。每年我都要给家里汇过去两三万的钱,那些都是我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连小雪我都没给。我也不说那是借你们的,给了就给了。但是,我绝对不会为了你们借钱,就去给木家低头的。”
蹲在地上捡银子的郑义闻言抬头,“没关系啊大姐,要不你借给我们也行啊,你不是开了个花店吗,十来万的肯定是有的吧。”
“是啊是啊,姐,你看木雪都能拿银子当玩具玩,你肯定是有私房钱的,借点呗。”何珍珠赶紧打蛇随棍上,让大姐给钱更好,反正借了还不用还。虽然当时跟木前程借钱也没有打算还,不过这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也看何妈妈要犹豫,木雪站到何妈妈面前,挡住何珍珠和郑义的视线,“没钱,明年我就初三,补课什么的花钱的地方多了。十来万,你以为十来万是后院的白菜啊,随便掐掐了叶子还能长是不?”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小辈顶,郑义不乐意了,“小雪,这要是你舅舅,两巴掌就给你挥上来了。”
“挥啊,敢挥我一脚踹断他鼻梁。”木雪冷哼,“少拿什么长辈身份压我,我不认这一套。”
被乡亲们传的走形的事件还在脑海里回荡,郑义缩了缩肩膀,眼前这个纤弱的小女娃子,是个功夫高手?
眼看今天讨不到什么便宜了,并且郑义也把那把银月亮星星揣进了自己衣兜里,何珍珠迅速分析形势,撤退!
接下来还是交给二哥吧,大姐啊,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何珍珠和郑义一走,何妈妈就开始犯愁了,她二弟的性格跟木前程有得一拼,执拗不听劝,暴躁易怒,自我好面子。这钱要是不借,估计以后花店都开不下去了。
听何妈妈的抱怨,木雪心里思索了半分钟,“别担心,他之所以敢这么横,不过是仗着你是他姐,不能对他怎么样。如果他敢捣乱,我有办法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