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几个人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披头散发,脸颊上有着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痕。
一身破损的甲胄,随处可见早已干涸的血污。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知道在深山老林之中藏匿了多久的悍匪一样。
唐灿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悍匪也是望着唐灿,忽然咧嘴笑了笑,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末将见过唐大人。”
唐灿微微一怔,忽然间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搞成这幅德行?”
这一回,轮到悍匪愣了。
他以为,自己这幅样子,总也不可能被唐灿认出来,倒是没有想到唐灿似乎一下子就瞧出他是谁了。
“你知道我是谁?”
“耶律春才。”唐灿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但是,心中也有些诧异。
他倒是没有想到,隆庆竟然把耶律春才收到了手下,还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看来……
因为他曾经背叛大凉的事情,隆庆对他的恨意不浅……
只不过,唐灿很清楚,耶律春才也只是一个苦命的人。
终归,只是棋子罢了。
别说是耶律春才,就连唐灿,也只是在极力的避免自己沦落为一颗棋子……
“唐大人倒是好眼力。”
沉默半晌,耶律春才怪笑了两声,打了一个招呼。
唐灿微微一笑:“隆庆没来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破空而来!
一直羽箭,直接从密林之中飞出。
唐灿面色不变,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动不动,就连眼神,似乎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不过……
高银柳却是身形一闪,从一旁闪身而出,一把将羽箭握住。
然后,唯一用力。
羽箭如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声,再次射向密林。
紧跟着。
就听到密林之中,传出一声惨叫,以及一声有些戏谑的调侃。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试探唐大人,唐大人的本事,岂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说话间,一个身穿黄袍之人,缓缓走出密林。
一见面,他就笑着说道:“唐大人,你看我新衣服好不好看?”
“隆大人。”唐灿微微一笑,倒是没有想到,隆庆居然会亲自过来接人。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隆庆微微一笑:“别误会,我只是刚好在附近,听说有人来,自然过来凑凑热闹。”
唐灿也没有纠缠这句话的真真假假,只是笑道:“看样子,隆大人在大非川里过的还不错。”
“这有什么的。”隆庆耸了耸肩,一脸轻松,自嘲的笑了笑:“就算过的不好,也总不能让老家的人瞧出什么来,你说是吧?”
后一句,隆庆是对耶律春才说的。
只不过,耶律春才似乎对他欠缺好感度,没有附和。
隆庆也不在意,目光又落在唐灿的身上:“唐大人这一次亲自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没事儿,就是出来见见世面。”唐灿随口笑道:“怎么样,大非川很好玩吗?”
“你进来玩玩就知道了。”隆庆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灿:“有些事情,总要你自己看了才知道。”
“下一次吧。”唐灿想都不想,就回绝了隆庆的提议。
来了,不代表他要进去。
隆庆也不在意。
目光一转,扫了一眼一旁的几个人,笑道:“这几个人,都是给我的?”
“除了高银柳。”唐灿直接打断了隆庆的话:“他们都给你。”
“万一死了怎么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唐灿淡淡的说道。
“真的?”隆庆嘴角忽然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如果我现在就杀一个呢?”
“全都杀了都行。”唐灿的表情很平淡。
“真的?”隆庆两步走到车原的身边,一把抽出腰刀,直接架在了车原的脖子上。
但是紧接着,唐灿的短刀瞬间出鞘,架在了隆庆的脖子上,笑道:“你杀他我杀你。”
“唐大人,你这可是有些出尔反尔了啊。”
“让他死,不代表他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隆庆冷笑道:“在大非川,什么人都信不过。”
唐灿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大非川。”隆庆面色不变,冷声说道:“若是来个人我都信,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自己人,总是信得过。”唐灿很认真的看着隆庆:“就好像耶律春才一样,他在你的身边,你总是信得过。”
“不,我信不过他。”隆庆冷笑道:“身边有人信得过,那都是一刀一枪的杀出来的。但是你带来的人,不包括在内。”
“这么说,你也信不过我了?”唐灿挑了挑眉,问道:“是吗?”
“对。”
“没有良心啊。”唐灿的表情忽然缓和了许多,调侃道:“我照顾你隆庆的部族让你可以在大非川安心做事,没想到你就这么对我?”
“人与人之间,连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隆庆望着他,忽然也笑了:“我就知道,传言有误。”
一句话说完,隆庆直接收刀归鞘。
两个人,从剑拔弩张变得一团和气,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在场诸人,不免有些愕然,很是不适应这种突然出现的变化。
两个人倒像是没事儿一样,一脸轻松的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笑过之后,唐灿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着问道:“你听到了什么传言?”
“听说你疯了。”隆庆看了他一眼,笑道:“说你见人杀人,谁惹你,马上就杀,喜怒无常。”
“当时我还有些高兴,心说终于还说疯了。”
“可惜,看你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好像还变得更冷静了。”
唐灿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人啊,总是在成长,就像你在大非川,不也是变了许多。”
听到这话,隆庆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黯然。
良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死的人多了,想不变,都不行。”
“大非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唐灿忽然开口,转移话题。
隆庆也没有过多的迟疑,直接从一旁捡了一根草棍,在地上胡噜了几下,旋即画了起来:“一直以来大非川都是这几家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