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为了防止可能迟到的情况发生,桑舟比该去高考的人要更紧张，定好了三个间隔时间十五分钟的闹钟才放心去睡。事实上气定神闲的高考生有自己的生物钟，六点钟刚过准时睁开了眼睛。
余点语在床上动了下,桑舟立马就醒了，“几点了？”
“还很早,你的闹钟都没有响。”余点语想让桑舟再睡一下,但躺在对面的人徒然就清醒过来,黑眸中的迷糊一下就散了，“不睡了,你笔袋拿上了吗？”
余点语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才起来,人还在床上躺着,被子都盖在身上。哪有这么快就出门了？桑舟果然比她紧张的多，从这句话里就能看出来,应该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人已经记得要提醒自己带好考试用具。
昨晚唐芙和她说起,凤姨紧张的这十几年来第一次饭没烧好，带着全家去下馆子余点语还不以为然,今早发现,原来经历高考的考生家属通常比考生还要紧张这件事是真的。
也得亏身边有个比自己还紧张的人，余点语像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楼下的爱心送考车——她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去一场普通的模拟考。桑舟和余点语一起吃过了早餐，笔袋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放在了玄关上。
“你比我更着急。”余点语换鞋子的时候,桑舟就在客厅里走了好几圈,和做梦醒了似的过来,“我送你下去。”
清吉巷有车送考生去考点，余点语不让桑舟骑车送她，说自己挺轻松的,要是桑舟真在外面等自己考一天，她反倒一直记挂着可能就没那么好发挥。
桑舟也就随她去了。
“你不是我这种身份，不懂送考的心情。”桑舟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在余点语开门的时候随意地踩上了一双人字拖和她一块儿出门。
余点语说：“我一点也不紧张。”
“我也一点也不紧张。”桑舟说，“你要喝水吗？还是想不想再吃点什么东西，或者，要不要上厕所？”
“我不要，你看着比我紧张，
姐姐。”
下了楼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全家跟在后面的唐芙。唐小照在她屁股后面跟着，唐芙叼着个棒棒糖走的飞快，一边还在对爸妈说：“别送了，别送了，不就是在清吉初中吗？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凤姨手里拎着装满吃食的小包，肩膀上还挎着一个，反倒是唐芙什么都没拿，不知道的可能会疑惑考试的到底是谁。
“真的不再喝口水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啊？小照，你别扯着你姐姐的手啊，小照！”
走到底下，送余点语出去的桑舟和送唐芙的凤姨打了个照面，彼此都露出一个我懂你的微笑。
唐芙和余点语眼神碰到一起，无奈地叹口气，心中确定了家属们实在是太过紧张。
唐小照看到余点语，眼神亮了：“点语姐姐！”
他跑过来，一手分别牵着桑舟和余点语，小脸上的表情很幸福。在他的世界里面，能够见到喜欢的姐姐就是天大的好事，足够抵消所有的烦恼。
余点语和唐芙见了面，步伐加快，同时也让送考的家属回去。但两边都不肯依，非要送到了大巴车跟前，还站在那里挥手。巷口，来坐爱心送考车的考生基本上都跟着家属，看着桑舟站在人群中仰着头看她，余点语忽然眼眶一热，鼻子酸的差点泛起了泪花。
她已经上了车，和唐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因为眼眶发红不想让桑舟看到偏了下头。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以前的自己从来不觉得毕业这种日子有任何纪念意义一样，那是因为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去经历这些。考试也是如此，她一向不紧张，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可是桑舟站在那里的时候，她才真实的感觉到有人陪伴着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原来能拥有这么温暖的力量。
“哭，哭了？原来你很紧张吗？”唐芙低下头恰好看到余点语发红的眼眶，怔了下，“要不然我去找我妈那点水果来给你吃，听说吃东西可以缓解紧张情绪……”
“不要，不要。”余点语笑着对唐芙投去一个
感谢的眼神，“我没事。”
车快开了，阳光的温度也慢慢变得灼热起来。考生的家属却不知疲倦，大约也感觉不到日晒，站在那里满怀憧憬的看着车里的考生们。
余点语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转过头对着桑舟在的位置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挥了挥手，“姐姐，回见。”
她也不知桑舟听清楚没，但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站在那的慵懒女人回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手举起来摇了摇：“考试顺利。”
大巴车开走了，送考的家长却在巷口尚未离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唐小照还拉着桑舟的手，晃了晃，“桑舟姐姐，你担心点语姐姐吗？”
“不担心。”桑舟低下头笑了笑，“她很优秀。”
凤姨看着此时的桑舟，怔了怔。
她还记得桑舟刚来清吉巷的那会儿，浑身的戾气和冷冽，谁都怕桑舟怕到不行。事实上，那些想去靠近桑舟的人也被桑舟身上的刺给扎了回来。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从桑舟的脸上看到如此柔和的表情。
终究，还是有人能让桑舟有七情六欲了。
凤姨经营着巷子里的小卖部，对于清吉巷里发生了什么向来容易得知第一手消息。她不是不知道，最近大家都在议论着桑舟和余点语的关系。说什么是个瞎子配个痞子，迟早有一天那瞎子小姑娘要被桑舟折磨的不成人样。
不成人样吗？
她看不至于。
那小姑娘和刚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刚来的时候双眼都没有一点神采，整个人都特别的颓丧安静。现在其实还是可以看出来她有一只眼睛没有焦距，但那也是因为小姑娘的变化太大，从而才叫人看出来眼睛的缺陷。
和桑舟说话的样子，神采飞扬。
哪有别人所说会不成人样。
“小桑。”凤姨笑着问起，“和小余是认真的？”
“嗯，认真的。”桑舟的神情不变，语气柔和下来，“谢谢您这三年的照顾，等房租到期之后可以找下个租客了。”
凤姨
是由衷的为桑舟开心，也知道桑舟迟早有一天是会离开的，“要记得常回来啊！”
桑舟点头，视线飘向远方。
“会的。”她说。
虽说中午有休息时间，但七中为了方便考生，有专门的休息点，因此唐芙和余点语都没回家午睡。
桑舟上午在家开会，到了下午坐不住了，骑着机车去了考场附近的咖啡馆里坐着等。和她一样的人不少，包厢都被包满了。
她定了个包厢休息，但咖啡馆里面人多，安静不到哪里去。喝了半杯咖啡，她出来透透气，刚在街边点燃一支烟，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桑舟皱眉跟上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在清吉巷见到过姚淑心这讨人厌的模样了，还以为这人应该已经识趣搬离了清吉巷，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姚淑心身边居然还跟着那个臭小子周东星，也不知道两人想做什么，在校外徘徊着，但是也没走近，因为一直有警卫站在警戒线边上。
马上就要到下考的时间了，桑舟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只见两人转而走向了学校拐角处的小街道。
桑舟还没走近，听见姚淑心在向周东星交代着：“等下你就注意看着，看到她出来了之后，拉住她！听到没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别让她走掉，之后的事情……”
“之后你想怎么样。”
桑舟站到了姚淑心的面前。
周东星本来还在凝神听姚淑心说话，一见到桑舟的脸吓得直接往后一个趔趄，要不是姚淑心拉住他，周东星就一屁股摔到地上坐着了。
姚淑心话语一顿，脸没红，还挺理直气壮的说：“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
桑舟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姚淑心，黑眸里的冷意让周东星不由得后背发凉，紧紧抓住了姚淑心的手。
“要不是我老周现在禁不起折腾，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们。”姚淑心面容憔悴了许多，但眼中的精光不减，“你已经把余点语带回家了是吧？钱呢？！啊！钱怎么一分钱没见着给我？”
“就是，你
……你把我姐姐带走了，我妈说了，结婚、结婚都是要给娘家彩礼的。”周东星仗着有姚淑心在身边，壮着胆子也看向桑舟。
桑舟知道和这些人扯道理没用。
就好像她不可能问出“你怎么有脸找我要钱”和“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余点语的娘家人”这种话，因为没必要。
如果说这些有用，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别在这两天给她惹事。”桑舟言简意赅，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后果你们担不起。”
“你只要把我该拿到的钱给我，我自然不会再来找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们的原因，现在老周不能出去工作，甚至只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就马上要进去……”姚淑心越说越狠，气急道，“八千块，一口价给我！如果你不给我，我就去找那小丫头要，她会给我的。”
桑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姚淑心。
“八千块？”
桑舟的声音无波无澜，放在口袋里的手无声地按下录音键。
“八千块我还算少给你的了，方满当时给我多少你知道吗？定金就是五千块！给那个傻子有什么不好的？她也是半个瞎子，谁知道眼睛会不会好？”姚淑心提到这个，语气里充满着对余点语的鄙夷，“我也供了她三年，书没给她少读，现在是她回报我的时候了。”
姚淑心越说越得意，自己还觉得自己亏的不少：“就不该带着那灾星来清吉巷，去年十二月定下的时候就该带着余点语去方满那边住着，呸，现在真是晦气。”
桑舟视线一抬，语气不明：“去年十二月？”
姚淑心还未开口，下考的铃声打响了。
她顺势推了周东星一把，周东星立马灵活地跑了出去，桑舟沉着脸要走，姚淑心还想拖着她的手。
三分钟后，考生鱼贯而出——
警戒线被放开了，余点语出来的时候是被旁边的喧哗声吸引才将视线看向那边的。
谁也不知道街边怎么突然就有女人和小孩儿跑出来，那男孩正在人群里穿梭，身后
有人大喊：“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余点语听见这道声音，脸色立马惨白一片。
可是她没见着人，有负责的保安已经皱着眉：“吵什么吵？嚷嚷什么？不要在这里影响考生下考！”
保安的话音刚落，周东星的视线几乎已经与余点语对视上的那一刻——
有双修长的手从周东星的背后将人单手环胸提了起来，那劲道好像要划开空中的风，周东星身高一米六，虽然瘦，但少说也有近百斤，说被甩出去就被甩了出去。
桑舟用了巧劲，刚好将周东星甩向身后追过来的姚淑心，姚淑心发出一声惨叫。
她对着来到跟前的余点语挑挑眉，转头才向保安问了个好：
“不好意思，我来接家属下考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桑总：出场方式是暴力了一点，请大家不要介意，都是为了老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