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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县,这几日格外的平静。
此刻,就连此处的县令心里也是直打鼓。
这新来的巡检是个什么路子?袁湖作为钱塘县令,是一点都摸不透。
主要是这巡检来了之后,除了将几人关进大牢之外,就没任何动静了。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静,这些时日,杨石就派人去了驿站,打点了一番。
杨石这种奇怪的举动,是让袁湖怎么想,都没想明白的。
那几人,袁湖也调查过,知道这几人是人贩子,还干起了采生折枝的勾当,结果正好被来此上任的杨石撞见了!
也是活该这群人倒霉,撞谁手里不好,偏偏撞在正好管这件事的杨石手里。
只能说,自求多福吧!
杨石此刻在房内,伏在案头上,将最后一本卷宗放下。
这几日,杨石也是熬了几个大夜,将钱塘县这最近几年来的人口匿失的案子都看了一遍。
说实话,还真不少。
钱塘县,目前在杨石看来,属于重灾区。
这地方上,不少的村子,乡里都存在买卖人口的情况。
之前天下大乱之时是没人管,可后来,虽说有了朝廷,可朝廷有着其他的要紧事,地方官吏又缺乏动力,自然是愈演愈烈。
“就拿此事开刀吧!”杨石看了看手中刚刚送来的那一份文书,不仅轻笑一声。
“黄老哥,即刻通告本县县令和全县百姓,今日午时,我要将那些人犯明正典刑。”
黄全脸色毫无波动,甚至来说,有些高兴,这群畜生,还活着,就让人念头不通达。
至少,黄全想起那些被打断手脚的孩子,心中就恨不得将那几人撕成碎片。
不多时,袁湖就气急败坏的拿着一封文书找到了杨石,当即就道:“杨巡检,你处置人犯,为何不事先告知于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县令在么?”
按照级别,县令自是高于巡检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巡检还要听从县令的调遣。
可是,在经过刻意的改革之后,虽然名义上县令仍是巡检的上司,但是,巡检的自主性大大增加,而且,县令的一部分职权,已经被剥离放在了巡检这个位置上。
巡检司真正的上司,是上面的巡检州司,巡检府司,而不是眼前的这位县令。
杨石此刻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这袁湖,还以为是以前呢!
“县尊,巡检司处置人犯,如今乃是巡检司分内职责,为何要事先告知县尊?本官方才已经通禀县尊,已然是履行了份内职责,县尊可是逾越了呢!”
“你……”袁湖有些气急。
他算是知道,这个毛头小子,不太好对付。
主要是目前还不清楚这小子有什么背景,毕竟是从京城来的,和朝中一些官员有没有勾连。
等摸清了这些,袁湖已然是打算要这小子好看。
“送客。”杨石端起茶杯,命人恭恭敬敬的将袁湖送了出去。
而此时,一连十几名犯人都被捆在架子上,由马匹拉着,杨石负手来到囚车最前方,一身官袍,极具威严。
黄全他们,此刻捯饬的也非常漂亮,清一色的官差服饰穿在身上,再加上本就有军人的底子,不怒自威。
“先将这些人游街三圈,沿途宣告文书,务必要百姓知晓,官府为何要处置这些人犯。”
“明白。”黄全等人应诺。
这杀人,也是要给你杀的明明白白。
杨石带着这些犯人绕了一圈之后,就不再去管,让黄全带着继续,他则是率先来到了法场等候。
法场外围,也是围着众多的百姓,这其中多数是来看热闹的。
毕竟官府杀人,这样的热闹可不好凑。
等候了些许时辰,杨石就看到了黄全押着犯人过来,此刻这些犯人身上,有着不少的烂菜叶子,显然是被人一路砸着过来的。
见着这一幕,杨石心中不由叫好。
这说明此地的百姓还是是非观念,能明辨是非,这就是好的。
见黄全将犯人都困在了刑场上,杨石拿过一卷文书,来到百姓面前,摊开朗声宣读道:
“犯人张五四,买卖孩童妇孺,断二十二名孩童手足,令其乞讨,依大明律,采生折枝者,判凌迟。”
“好!”人群之中听着这话,不由的有人发出欢呼声。
这其中有些人家可是有着斑斑血泪,孩子转眼之间就被人掳走了,要么终其一生,都找不到了,要么,就算找到了,也已经被人砍断手足,或者成为了一个傻子,连吃喝拉撒都无法正常进行。
“犯人陈初九,买卖孩童妇孺,断二十五名孩童手足,令其乞讨,依照大明律,采生折枝者,判处凌迟。”
“犯人王三贵……”
长长的人犯名单,所犯何等罪行,判处何等刑罚,杨石一字一句念诵出来,反复向百姓宣读了三遍,才算完毕。
此时,杨石回到了案桌上,喝了一口茶水,冷声道;“行刑。”
顿时几人上前,将犯人身上的衣服尽数褪去,然后又拿着一张细密的渔网上前,套在这些犯人的身上。
随着渔网缩进,顿时犯人身上的皮肉一块块都被勒了出来,行刑的陈二,不过三四十岁上下,长的极为粗大,满脸横肉,一脸煞气,据说早先是做过屠夫的,后来才改行,做了刽子手。此刻他拿着一把剔骨尖刀就上来。
陈二狞笑一声,就道:“黄大哥,你先这犯人的下巴卸了,免得待会儿他熬刑不过,咬舌自尽……”
“好咧!”黄全听着这话,当即笑着走上去,也不客气,一拳挥过去,便将那人下巴打的脱臼。
力道,准度控制的完美无瑕。
陈二见状,也不耽搁,当即用手中尖刀,先割下这人的眼皮,这也是凌迟的规矩,动刀,先割眼皮,就是要这犯人,眼睁睁的看着,这自身的皮肉,被人一道道给剐去。
割下眼皮之后,陈二当即一掌朝那人胸口猛击,随后手中尖刀飞快,便将那人有右胸一块皮肉割下来。
伤口隐隐有些血迹,却是出血不多。
而一旁站着的一人也是立即报数,刽子手割了几刀,都会由他高声唱诺出来。
陈二见状,则是笑道:“好些年不做这银生了,手艺略微有些生疏,今年拿你祭刀,原谅则个……”
说话间,陈二又剜下那人一块皮肉……
而犯人被接连割下两块皮肉,也是连连哀嚎,只是下巴被打的脱臼,这哀嚎之声,都有些变形。
杨石坐在主位上,有些无所谓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落得如此下场,杨石一点都不可怜,现在,他想的是,救出的那些个孤儿还不知道还怎么办呢!
其中绝大多数,都被断手断脚,有些已经直接痴傻了,毫无疑问,将这些孩童抚养成年,困难不少。
就算是抚养成年了,这些孩童,比之常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的一时作恶,却是祸害了这些孩童的一生,凌迟,便是对这类人最好的回应。
杨石这般想着,刑场之上,陈二已经将面前之人胸前的皮肉都割干净了,此刻陈二仿佛也找到了感觉,道:“看来爷这手艺还没落下太多,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刀。”
此时,陈二又看了一旁的徒弟一眼,道:“乖徒弟,接下来你可要看清楚了,咱接下来下刀子的可是要害之处,这地方,弄不好就把人犯整死了!”
说话间,陈二就开始示范,朝着那人裆中那物摸索过去,摸到之后也是并未心慈手软,直接粗暴的拽了出来。
与此同时,手中的尖刀快若闪电,一下子就将在上面割了一刀,然后稍稍用力一挤,那人痛苦的哀嚎一声,一颗蛋蛋便被剜了下来。
整个过程,极为迅速,连出血,都是不多。
刑场上的行刑继续着,日头渐渐偏西,不少围观的百姓从起先的看热闹,渐渐的脸色发白,干呕起来……
实在是太血腥了!
这场面,实在是太劲爆了!
若是活剐一个人,已然算是大新闻了,而现如今,是十几个大活人被一同剐了,如今在刑场之上,都没个人样了!
这等场面,钱塘县自立县以来,只怕都少有。
太阳渐渐落入山下,西方,只剩下些许落日的余晖,而刑场,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看见眼前这人,陈二笑了两声道:“来世若是投胎做人,还是做个好人罢,若是再为恶,少不得再受这番苦楚……”
话音落下,陈二手中尖刀钉在了那人心脏上,结果了那人性命。
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尖刀,流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杨石见行刑的差不多了,正打算打道回府,一名四五十岁的老汉冲出人群,跪在地上哭喊道:“求巡检大人替我做主,替我做主……”
杨石听着这话,亦是有些惶恐。
“大人”这个词汇一直以来都是尊称,乃是对于父母长辈之间才有这等词汇表示敬意。
但也正因为如此,让杨石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杨石迅速镇定下来,道:“即刻带回县衙,容我慢慢询问。”
不知道事情大小,在这等场合之下,杨石自然不愿老汉立即就说出来,若是事情太大,超出了他的权限,办不了,今日用这伙人在全县立威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是的,杨石除了愤恨这些畜生残害孩童之外,如此重重惩治,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行刑,所要的就是在全县立威,在全县竖立他巡检司的威严。
让百姓们知道,头上有青天,朝廷有律法。
有不平事,朝廷会管,官府会去追究。
今后有冤申冤,谁若是敢坏法,自会受到惩处。
县衙之中,杨石给老汉到了一杯水,道:“老汉姓什?有何事要我为你做主?”
老汉见状,当即就道:“我姓王,人都唤我王阿六。”
“我有一女,今年二八年华,今岁七月,她去给我和浑家送饭,不想这半路被人掳走。”
“老汉我是老来得女,与浑家好不容易有了这一女儿,平日里格外疼爱,自从出了这事以后,我那浑家便病了!”
“为此,我苦查探访,终于查到了我那可怜的女儿下落,原来是被卖到了这里的一处名叫李家村的地方。”
“我与那买主好生商量,愿意多出银两,只要他放还我女儿,要多少钱都行。”
“可那人不答应,还拒不承认,联合十几人赶老汉我出村……”
“老汉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请巡检大人替老汉我做主啊!”
“只要能救出我女儿,我做什么都愿意……”说着话,王阿六又跪了下来,不住的恳求杨石。
杨石心中则是一动,这件事,准确来说,他知道一些。
到了钱塘县任上的这些时间,杨石可不是真如袁湖想的那般,啥都不干。
至少,那些人贩子嘴里的许多情报,都被杨石用各种手段给撬出来了。这李家庄,就在其中。
毕竟这人贩子也要找买家,掌握买家的需求,也是必备的功课。
而这些,统统落入了杨石手中。
说实话,也就是杨石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以及足够的把握,这才没有动手。
而现如今,齐活了!
“老汉稍安勿躁,此事官府一定会管,明日我就亲自陪你去李家村走一遭,定叫那人放你女儿……”
“谢谢巡检大人了!老汉这就给你磕头了……”说着话,王阿六又要跪,让杨石颇有些哭笑不得。
王阿六起身,又小声道:“巡检,我只求我女儿平安,老汉家中也攒了一些家当,有几亩田,若是能让我女儿平安回来,多舍一些钱财,老汉也是愿意的……”
“放心,此事官府自有计较,今晚好生歇息,明日就烦劳老汉为我等引路了!”
王阿六还想再说话,杨石便示意旁人带着老汉去别处歇息。
“石头,这事儿看起来没那么轻松啊!”黄全皱了皱眉,他看着杨石方才如此信心十足的答应下来,不由得提醒一句。
眼下,这件事的深浅仅凭王阿六说的,可还判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