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林出教室后,看到谢煜教学楼外的角落里抽烟,而谢湄正离他很近说着什么,他沉默不语地听着,眉头紧锁。
因为隔得有些远,锦林听不见她的话,直到谢湄在久久得不到回应之后,用力推了一把谢煜,她的声音尖锐得仿佛指甲在玻璃上刮了一下。
“你什么都做不了”谢湄说完才注意到来自一旁的视线,她看了锦林一眼,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阴沉。
最后她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谢煜将烟头掐灭,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他明明已经看到了锦林,却抬起脚,闷头朝戏剧课走去。
他似乎一点要跟锦林打招呼的想法都没有,上课铃已经响了起来,路上只有他们两人,锦林和谢煜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教室差不多已经坐满,剩下的两个空位隔得有些远,锦林看出谢煜情绪变得死气沉沉,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认识他的时候。
她想问他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一个小组,如今碰面打招呼也是常事。于是趁着老师放经典话剧视频,她拿出手机,给谢煜发了消息心情不好吗
许久没有得到回音,锦林转头看向他的方向,却见谢煜手撑着下巴,幽幽的视线正朝她望来。
锦林怔了怔,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视而不见地回避,而是冲他招了招手。然而他却扭过头,趴下了身子开始睡觉。
到了晚上,锦林回到家后对着自己的笔记本发起了呆,日历上红笔标注的时间那么刺眼,就像逼近的死线,不断地提醒她要做好决定。
锦林心烦意乱,转着笔,又无意识地在本子上涂鸦,没过一会儿,她忽然收到了周沛嘉的信息。
嘿,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能让周沛嘉主动发信息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锦林立即振作精神,给她回了一个问号。
周沛嘉谢煜这货,居然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
后面跟着的是一张照片,谢煜穿着t恤和牛仔裤,戴着头盔正在路上骑车,这与他平时在学校的反差过大,不仔细看很可能认不出来。而他的车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昂贵的罕见货,也就是普通的跑车自行车,大街上随处可见。
周沛嘉还有变装,要是有人告诉我他其实在校外打工我都能相信。
周沛嘉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难得变得话痨起来。
锦林难以想象以他的性格会给别人打工,或者说有雇主愿意雇这样刺头的员工也许是把车送了人自己就没车开了
周沛嘉断言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或许是有了这一段,锦林便对谢煜更为好奇了,第二天进了教室,她还忍不住打量了谢煜几眼,他似乎每天都来的特别早,而到了教室后便开始睡觉,虽然睡得多,在学校却也不是整日无所事事,他并没有缺过作业,成绩也排在整个班级的中位数之前,不然a也不会接受一个光有家世的草包。
周沛嘉开玩笑说的那句“在校外打工”的猜测在锦林的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觉得谢煜就是因为晚上有工作,白天才会这样睡意浓厚。
但是他会去打工这种事太过不可思议了,比骑自行车上下学还要魔幻,明明在学校和外界的传言都是他作为纳通影业的公子,周围一圈妄图挤入娱乐圈上层的小明星和模特前仆后继,因此他虽然性格恶劣,但每天都生活在纸醉金迷中。
这样两种巨大反差的言论根本就不是描述一个人,锦林甚至胡乱猜测起他是不是精分,过着双重生活。
午休铃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锦林收回了思绪,周沛嘉敲了敲她的椅背“吃饭”
“我今天有事,不跟你一起了。”锦林说。
周沛嘉走了以后,锦林捏了捏微微发抖的手,背上书包,慢慢走向体育馆。
高二c班的学生刚育课,换好衣服后陆陆续续从体育馆的更衣室里出来,锦林正好与这波人潮逆行,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许芝正在女生堆里放生大笑,而季旭则努力地擦着汗,他们都不认识她。
锦林的前任圆脸前座正向着食堂一路狂奔,由于跑得过急不小心撞到了她,还双手合十且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
接着锦林就看到了顾洋和陆肖铭那群人迎面走来。
陆肖铭的打扮和上次一样,头发扎了起来,衣领没有扣好,露出了锁骨以及一片雪白的皮肤,锦林步伐一转,便想悄悄绕过这群人,谁知顾洋已经发现了她,立即大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锦林说“有事”
她的视线在他们的面孔上扫了一圈,陆肖铭还是像是之前在食堂偶遇的那样,眼神轻飘飘的,仿佛对派对那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对她生出的欲望只是他醉酒后的混账反应。
“你是来找我的”顾洋冲锦林挑了挑眉,然后对着旁边吹口哨起哄的人说,“别瞎想,这是我妹。”
立即有人一拍手道“我说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那位转校生吗谢煜的女朋友”
顾洋轻踹了对方一脚“女朋友你妹,别瞎扯淡”
此时锦林已经越过他们向着体育馆走了几步,顾洋又叫住了她“你这么急着走干啥,不是找我有事的吗”
锦林回头看他,觉得他的疑问很奇怪“我不是找你的。”
他的表情顿时僵住了,随即变成了恼羞成怒“你故意的吧”
“你真想多了。”锦林敷衍地摆了摆手,她看到了狄俊阳以及另外几男几女从人群后方出现,他们正表情轻松地说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不管顾洋的反应,直接快步向体育馆背面走去。
顾洋气得一直嚷嚷“胆子越来越大”,然而一抬头,却见陆肖铭紧紧盯着锦林渐行远去的背影,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阴鸷和复杂。
“肖铭你怎么了”顾洋问。
陆肖铭收回视线,并未回答。
锦林抵达体育馆背面的器材室时,舒望已经被锁在了里面,室外风平浪静,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锦林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抽泣声。
她几乎是立即想到了上一次的场景,舒望应该是在这里哭了很久,求救毫无用处,才如同放弃了似的睡在了垫子上。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锦林打了个喷嚏,等捂住嘴的时候已经晚了,舒望听到了声音,立即扑到了门前,开始捶门。
“有人在外面吗我被锁在了屋里,请问能不能帮忙去借钥匙开门”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强行镇定地询问着。
然而在等不到回应后,捶门声变得又重又急,舒望的声音也变得急促,带着哭腔“放我出去让我出去谁在外面,为什么不说话求你了放我出去”
锦林却倒退了两步,舒望大概是听到了远离的脚步声,更加慌张起来“别走,别走啊拜托了,快放我出去”
锦林一开始还是以正常行走速度离开,然而很快就拔足狂奔起来。
她无法顺应原先的时间点让舒望被关那么长时间,也不能自己将门撬开,只能想办法让盛安星提前回来还网球拍。
锦林一路跑到网球场,转了几圈都没在午休打球的人里找到盛安星,她用手机查询是否还有其他场地,然后在场馆预订里看到了壁球馆,位于体育馆的二楼。
锦林立即重新跑向体育馆,找到壁球馆,里面是多个并排的房间,透过房间门的窗子,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锦林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整个球馆里的人很少,她最后找到了靠近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盛安星正一个人打着壁球。
她盯着他的背影,盛安星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窥视。锦林不能贸然让他停止打球,脑子里乱糟糟的,连安静思考都做不到。
最后她给周沛嘉发了信息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壁球馆被占用吗
周沛嘉显然不能理解什么被占用
就是让里面的人出来。
你要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就现在。
那边停顿了许久,随后周沛嘉回复道下午四点壁球馆有通风口检修,我能把这边显示的预约检修的时间提前,管理员会提前清场。
锦林时间有变化他们不会怀疑吗
周沛嘉你太小看现代人对系统的依赖性了,有了电脑提醒,谁还会自己专门记时间
大约五分钟后,周沛嘉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修改成功,时间变成十五分钟后,现在应该会立即清场。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位大腹便便的体育馆管理员出现在了走廊上,开始逐个检查房间是否还有人。
锦林立即低头朝外走,那人还好心提醒了她一句“马上会有通风系统的维修工作,这里要闭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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