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睡觉除了睡姿都挺老实的人来说，说梦话告白还正好是在自己喜欢的对象面前这种事，挺难想象的。
但被秦京墨这么问了，苏桃当然不可能否认。
于是……他获得了追求秦京墨的机会？
秦京墨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唇角的笑意和温和的气质都更真实了一些。
他说：“你能愿意为了帮我找灵感这么努力，在梦中也向我告白，看样子你相当喜欢我啊。”
“我从来没和人交往过，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听到这里，苏桃以为自己是被婉拒了。
秦京墨并没有将话语停住。
“但我能在你身上找到灵感，被告白了也不是想拉开距离，说明你对我来说是和别人不同的。”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的话，就努力将这份不同质变到能打动我的程度吧。”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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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像是被拒绝了，又像是被答应了，答案太暧昧不清，不跟他交往却还在鼓励他。
可惜，这种近乎渣男的言论和玩弄人心的手段，由秦京墨施展出来时，苏桃完全看不出来。
一方面，他没有恋爱经验，追求也全靠莽，至少一般人追人好像都不是这个流程。
另一方面，苏桃对秦京墨是有滤镜的。
他心里深深记得初见时秦京墨的不对劲，可这些危险预感都被秦京墨伪装出的好给覆盖了，在他心里，秦京墨是一个很优秀很值得信赖的人。
苏桃不觉得秦京墨会玩弄他的感情。
而且，这和苏桃之前的计划不谋而合。
他希望秦京墨意识到他不只是一个学生或者模特，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苏桃颇受鼓舞，干劲十足的抱紧了怀里的红披风，头上的小王冠都跟着颤了一颤。
上面反射的水晶光芒，比不过苏桃明亮的琥珀眸。
“我明白了，秦先生，我会努力让你觉得我是能够作为恋人的特别的！”
目的达到了。
秦京墨真的很喜欢苏桃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只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只为他燃烧的欲望。
秦京墨是特别的。
光脑不被允许拥有自我意志，如果光脑像人一样，有七情六欲，那对于已经被星网深入到根基的人类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而光脑也做的很好，它从不试图去违规给自己模拟人类演算感情，兢兢业业的当着一个超级厉害的工具。
偶尔，为了测试能力，光脑也会做出一些软件放到星网上。
只是它的使用基础和人相差太远了，这些软件都因为太过晦涩或者无趣，几乎没有用户。
【永恒之恋】本该也是这样的产物。
谁都没想到，光脑能做出这样一款简直像是聚集了人类智慧与感情的恋爱游戏。
被认为设定的太过bug的秦京墨，实际上是光脑的杰作。
人类的情感是光脑都无法准确计算的存在，它不允许被涉及，却想要试试是不是真的无法做到。
于是，秦京墨在游戏世界里，像个人类一样长大了。
与他有同样经历的，是【永恒之恋】的全部可攻略角色。
光脑准备了非常多的性格和真实经历，用来把数据当成人去塑造一生。
最后，成功觉醒的只有秦京墨一个。
他拥有光脑都难以分析出来的“灵魂”时，光脑觉得自己成功了。
它将一切告诉了秦京墨，开启了游戏公测。
光脑爱惜自己的作品，但也不会违反指令做对人类有害的事。
世界陡然崩塌重建的秦京墨掌控了【永恒之恋】，分体多达百亿，只要突破永恒之恋，星网将被秦京墨彻底侵蚀。
网络于他而言，像敞开大门的房子。
光脑没有抹杀秦京墨，它把【永恒之恋】隔绝了，让秦京墨无法从内部突破出去。
秦京墨在最应该得到爱情观塑造的年纪，获得的是无数玩家为了得到他或者虐他的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那虚假又真实的人生，杀了一些恶人导致的连环杀人犯罪名，居然成了一种时髦的个性标签。
玩家们心甘情愿死在他手下，还摆出好看的姿势截图留恋。
恶心。
太恶心了。
哪怕不能杀死她们，秦京墨也让玩家们体会到了真实的死亡滋味。
秦京墨无法理解爱情。
他也不清楚自己对苏桃有怎样的感情。
一开始是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同伴，之后才发现本质上是不同的。
不变的地方是，苏桃很安全，能被他轻易操控随便杀死的安全。
第一眼见到苏桃，秦京墨就认定苏桃是特别的。
苏桃想要他的好感，在发现自己对苏桃有欲望时，秦京墨就决定给他真实的好感。
秦京墨想要苏桃，那就拿，是好感是喜欢还是爱情，又有什么差别。
这份特别，不是比任何经由人类认证分类的感情都要特殊吗？
苏桃为人偶馆关门的声音拉回了秦京墨的思绪。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秦先生你会介意我喜欢上别人吗？”
在喝过水后仍残留着些许沙哑的声音，为少年平时清朗好听的声音增添了一分说不上的暧昧。
问出这句话时，他的语气相当轻松，还有些跃跃欲试。
在门口空地上等着苏桃关门，身形隐入黑暗的银发男人顿了顿，视线从苏桃头顶歪斜的王冠落在带笑的眉眼上。
眼神，表情，心跳，散发出来的情绪的数据，全都说明他是在认真问这个问题的。
秦京墨再次感觉到了身体内在燃烧，可与之前不同，这次是无比的，想要杀死什么的酸涩疯狂的感情。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银发反射着淡淡的光，像是在昏暗中也给他蒙上了浅浅的光晕，圣洁如纯白的神像。
这份特别，是只属于他们的，绝不能与外人分享的。
即使苏桃自己也不行。
“当然可以，老师可是成熟的大人，很理解少年时期感情来去都很快”这种违心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秦京墨语气寻常中有些诧异，没泄露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会的，我不认为我是这么没有魅力的人，除非你见异思迁的对象确实比我优秀吧。”
“如果有那样的人，请带来给我看看，说不定也会让我产生什么灵感。”
比如杀人的灵感，彻底碾碎数据的灵感，抹消替代苏桃记忆的灵感之类的。
那他一定会灵感爆棚的。
“诶？”苏桃遗憾的叹了口气，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像只小白兔蹦跶到大灰狼身边。
他说：“这种想法好像跟成熟也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对自身的自信啊。”
秦京墨为苏桃戴正头上的王冠，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所以……有这样的人吗？”
“当然没有了，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你的魅力也超级值得肯定！”
苏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只是突然想到，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某个人，被第三者刺激到才发现感情，虽然狗血，但这种桥段好像还蛮有用的。”
翻涌的杀意逐渐褪去，秦京墨捏了把苏桃的脸颊，发现还带点婴儿肥的软嫩手感很好，又捏了一把。
“不要妄想走捷径哦，我可是很敏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捷径确实很好用。
让他确定了，是绝不能让苏桃属于他人的。
哪怕是那个所谓的外挂制作者也不行。
显然，那个人很有能力，也曾跟光脑打过不少交道，才能突破光脑的防护放下精心制作的外挂。
但根据前面的外挂程序来看，苏桃绝不可能是诞生其中的灵魂。
苏桃有完整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过去，这种到细节的认知和熟悉，乃至于认同感，都不是灌输数据作出完美的人设就能达成的。
更何况第九个外挂程序是几乎废掉的一个，压根没有完整人设可言。
所以，苏桃是误入的灵魂，顶替了第九号外挂的壳子。
那个攻略系统本质是前几个外挂攻略过程的总集，用来帮助后面的外挂增加攻略秦京墨成功率的。
它本该和外挂程序融为一体，而不是被单独分出来，待在苏桃身体里独自运转。
这恰恰佐证了秦京墨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啊。
苏桃的灵魂顶了第九号外挂的壳子，它自然只能待在壳子里，没办法和灵魂融为一体。
它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自己捏成个辅助系统，遵守指令帮助苏桃攻略他。
苏桃用的这具外挂程序的身体，秦京墨随时都能毁灭掉。
但他暂时还不能这么做，甚至还要通过已经被他改造的攻略系统，填充虚假的攻略过程和好感度起伏进去。
因为外挂程序身上有制作者留下的暗门。
制作者通过暗门前来观望时，才能让秦京墨瞄定这个人是谁，之后对方作为玩家出现时就能认出来，让对方跳进圈套里。
他要离开这个牢笼，带着苏桃一起。
“追我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我会给你回应的，但因为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所以接下来都辛苦你了。”
秦京墨拍了拍坐到副驾驶位置的苏桃，道。
苏桃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有些迟疑：“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表白之后，老师你变得有点恶劣了。”
“不过喜欢你这么好的人，完全不是一件辛苦的事，也不用刻意给我回应的，我不想跟你变成这么客气的相处模式。”
如果语言能具现化成武器的话，秦京墨想他大概已经被杀死十亿个分体了。
不过这可不是客气的说辞，秦京墨从来不懂什么叫客气。
之后连续好一段时间，苏桃起床时，都会被奇异的酸痛感蔓延全身。
连下床走路时都有奇怪的感觉，令他双腿发软。
如果不是身上没有异常的痕迹，苏桃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了不可描述的事。
……难道像假孕一样，是他在渴望这种事，于是身体做出了反应吗？
难以理解。
好在这种感觉不会太影响他的行动。
为了躲避秦京墨最近总想给他正经上课，苏桃不得不转动机灵的小脑瓜，给秦京墨找灵感。
但走向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穿上今天的服饰，在走廊上碰见刚从画室出来的秦京墨时，苏桃有些羞耻的打了个招呼。
“今天是小恶魔呀。”
秦京墨捏了捏不会动的尾巴，从尾椎位置伸出来倒是很棒，可惜看上去太僵硬了。
晚上可以试试戴进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