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净尘心中,他就是个妖怪。
哪怕他说过于萱不是他杀的,净尘依旧不信。
这时候脑子又开始疼了起来,柯长庆目光一阵恍惚,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净尘……净尘……”
“我疼……”
柯长庆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狰狞着一张脸,胸膛剧烈的呼吸着,粗重的喘气声像是野兽发出来的。
可是温希恩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动容,只是冷眼的看着,“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柯长庆感觉喉头一甜,几乎就要站不稳,他仓皇的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耍花样?
原来他在净尘心中竟然已经不堪到了这种地步。
他直直地看着温希恩,眼眶猩红,含着一嘴的血腥味,声音粗哑地道:“你不疼我了,你想杀我……”
要是柯长庆闹着温希恩还会觉得正常,可是这会柯长庆不闹了,只是一个劲的无声的流着眼泪,却让温希恩感觉到不自在了。
柯长庆瞳孔骤缩,情绪明显无法控制,然他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兽态,虽仍是人的手形,但手背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毛,指尖处冒着一截截黑长的指甲,一时难辨究竟是人手,还是兽掌。
柯长庆盯着自己的手看,想变回去,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变回去,鼻尖酸得厉害,喉头也涌着血似的涩疼,“我是妖没错,可我没想害过人,也没想过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你还记得你在河边救过的那只小白狗吗?那不是狗,是只狐狸。”柯长庆勉强地勾起嘴角,才察觉到泪已经涌到了嘴边,“我就是那只狐狸。”
“我只是想报恩,我只是太欢喜你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可是你要杀我。”
“你知道的,我对你如何你知道的……”
“净尘,净尘……”他一声一声凄婉哀悲地唤着,莺雀泣血都未必有他刺得人心酸伤悲。
柯长庆言语神色实在凄凉情深,直叫温希恩抿紧嘴,别开了头。
“可是你要杀我!”
柯长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
眼看柯长庆齿白唇红的少年面容骤然扭曲,一层层地褪下人皮似的露出狐狸的五官和皮毛,血盆大口里龇着一口淌着粘稠唾液的獠牙。
他疯狂的砸着东西,闹出来的动静刺耳至极。
温希恩闭了闭眼,抬手就是一道金光,滋滋地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直把柯长庆整个人掀翻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柯长庆狼狈残喘之态,一脚又狠又准地踩在柯长庆的尾椎处,伸手往他的天灵盖袭去,那散发着金光的灵丹直接捏碎,直叫柯长庆痛得仰颈长啸,发出尖利刺耳的兽类的哀叫。
灵丹是一个妖精法力的象征,没有的灵丹,就如同废人一般,而且身体还会变得很虚弱,失去了灵丹的妖精,如同失去了生命。
温希恩紧紧的攥着手指,细嫩的手心叫她攥得又红又肿,掐出了好几道血色的指甲印子。
用力得骨节都泛着白,脸色越发的苍白,看着柯长庆的眼睛直愣无光,紧抿着惨白的唇。
柯长庆被温希恩踩断了尾椎的骨头,又是胸腔着地趴在地上,气血翻涌又呼吸困难,口鼻都涌上了血,呛得他急促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温希恩扭过头不忍多看,却被柯长庆误以为时不愿意看到他这幅狼狈狰狞的模样。
柯长庆见状眼眶赤红,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撑着手臂竟是要朝着温希恩爬去。
“我记得以前我被道士伤了,你都要心疼好久。”柯长庆虚弱痛苦地喘着粗气,“是净尘变了。”
“净尘不疼我了。”
温希恩没吭声,垂在身侧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她并不像她表面上弄的平静。
柯长庆咬着牙嘴里直呕血,一对招子血泡裂了似的全是红丝,偏执地盯着温希恩的方向。
“我疼你,谁去疼于姑娘。”
哪怕身上已经疼的无法动弹,可仍是以肘撑地挣扎着要弓背起身,闻声因用力挣扎而凶狠地拧巴着的面容骤然凝滞。
呆傻了似的张着嘴看向温希恩。半晌他才颤着声儿地开口:“你……于萱?”
“你不是……欢喜我吗?”
他的脸色脆弱卑微得可怜,眼巴巴地看着温希恩。
然温希恩闭上了眼睛,没有反应,也没有吭声。
柯长庆彻底失力地伏在地上,绒毛裹着的面颊紧紧贴着肮脏的地面,眼底空无一物,宛如一身的傲骨,都叫温希恩踩得嘎吱作响,寸寸断裂。
“我从未欢喜过你。”
温希恩似乎不知道她怎么轻轻的一句话有多么的伤人,又有多么的让人痛的刺骨。
闻言,柯长庆的手一点点地攥紧,黑长锋利的指甲直直嵌入掌心的肉里。
已是痛到不能再痛了。
温希恩松开了手,鲜血从她的指尖滑落,滴在了地上,没有人察觉,就像是没有人察觉到她却冰冷的外表之下的不忍和无奈。
她的声线是那么的清冷,没有感情:“我不杀你,你走吧,下次再让我看到,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这已经是温希恩最大的慈悲了,小狐狸的罪过她已经弥补过了,小狐狸也受到了惩罚,去一个世外桃源生活也挺好的。
却不料柯长庆突而暴起,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气力,竟是直扑温希恩而去。
温希恩今天花费了大量的法力,而且她还使用了阴奇阵,这几乎掏光了她所有的精气。
现在不可高攀的模样只是强撑的,都不及反应,温希恩就已叫柯长庆扑倒在地。
柯长庆虚坐在温希恩的身上,一只手扼着温希恩的脖颈,面容凶恶宛如罗刹,眼眶红得像着了鬼火,焚得眼底一片死灰。
“竟然你不杀我,那我就把你杀了。”
柯长庆阴冷地看向她,原只是虚握着温希恩脖颈的手骤然收紧,直叫温希恩面色涨红,呼吸困难地直咳嗽。
温希恩像被捏住的莺雀,明明她是被掐住的,可是她的表情却比柯长庆还要镇定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