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了搜索范围,我们在一棵高山松前找到了这个队伍的随队教官。
他是教我们武装泅渡和野外生存的一个助教,他叫赵磊男,很普通的角色,我几乎没有为他费过笔墨,然而他表现出来的的实力却尹悦还要厉害一些。不过此刻的他安然坐在树前,头低垂,胸口插着一根三指长、削制尖锐的半圆形竹钎,将他死死地钉在了树上。而且让人心生恐怖的事情是,在他的脸、脖子和胸膛处,被人用血描绘出了一幅幅让人看得头晕目眩的符文。
这些符文,老赵认得,他告诉我,这是一种能够拘人魂魄,炼制法器的邪恶法子。
这也就是说,赵磊男教官不但人死了,而且魂魄还被人用邪法拘去,做了个不得安生的器灵,说不定还要日日尝受那比鬼灵还要恐怖的阴风洗涤,迷失心智,变成心中完全只有仇恨的魔灵之物。
这一番番血腥残忍的场面,看得我们遍体生寒,湿热的天气里,冷得直发抖。
我返回岩壁凹口的时候,发现王小加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诧异,白露潭凑过来跟我说,这三颗脑袋里其中的一个,是小加她一个省的,小加心中其实对那个男的很中意,但是却一直不怎么敢于表达,反而是和我们混到了一块儿来——爱情便是这样,有的时候你明明很喜欢,然而却总是假装着不在意。
我心想难怪刚才王小加看到了陈启昌,脸就阴沉得如同昨天儿的天气。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倔强的短发女孩子,会喜欢那么一个浑身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
看到了赵教官身上的符文,我方才想到为何这里的几个学员会死得这么惨,恐怕凶手也是为了收集怨灵,所以才会如此凶残吧,连教官都敢杀,那这些人到底是谁呢?自从见到了日本人一伙,我心中就隐隐有些忧虑,在这崇山峻岭之中,似乎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劝导王小加的时候,她突然前跨一步,将那个男学员的头颅给抱了起来。
她的本意应该是想将这学员的头颅给带回去,然而就在她摸到那个头颅的时候,我心中一跳,大叫不可,可是王小加已然提了起来。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旁边的那两个头颅立刻往旁边跌去,然后一股黑色的阴森气息冒出,直接就灌涌进了王小加的体内,她的脸在那一刻,变得铁青。
我快步冲上前面来,一手扣住她的手,将那头颅甩开,闭目一窥,才知道这黑气并非是毒,而是一种念力标记。
便如同我给雪瑞解降的时候,被记上的那一种标识。
这三颗头颅被人动了手脚,让大型尸腐动物不得靠近,而一旦被人翻动,立刻将印记标注在这人的身上,好知会下印者,快速来袭。
我问王小加你没事吧?她木然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一点儿冷。
秦振忧心仲仲地走过来,说事态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我们随时都会陷入死亡的危险中,不然我们就回去吧,现在不是争夺名次的时候了。
朱晨晨也连声附和,她刚才吐得昏天黑地,现在又有一些犯呕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将这一队的学员和教官给残忍地杀害,还有两个学员呢?
所有的疑问都摆在了我的面前,却无从得知,我转头问白露潭,说小白,你的通灵术,能够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么?她有些为难,在沉思了一会儿后,点头,说不知道,但是可以试一试。
说完,她顾不得其它,蹲坐在了地上,让我们转身过去。
第二十三卷 生死试炼 第十六章 我们从不怕战斗
二十分钟之后,白露潭很难为情地告诉我,说不行,她请神失败了,问不到。
我见她神情憔悴,精神萎靡,似乎耗尽了很大的精力,问她怎么了?
她摇头不答,显得十分内疚。显然她是因为做法没成功,不肯罢休,又反复地尝试了好几次,结果导致自己的精神损耗过渡,才会如此。我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王小加走过来,紧紧抱住白露潭,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说谢谢你,小白,谢谢你……
白露潭能够理解王小加心中的愤怒和悲伤,还有所有队员的同仇敌忾,知道自己如果能请神成功,我们就能够知晓凶手是什么样的,而且也能够站在制高点上对付他们。所以她才会这样耗尽心力地作法,然而事事都难以尽如人意,白露潭的请神若真那么有用,便也不是这般模样。
任何一门术法,都不是万能的,总会有一些破绽。
我召集了大家过来,问他们有没有办法消除王小加身体里的这死亡印记,大家都摇头,表示这实在不可能。秦振告诉我,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那就是将王小加放入那名山古刹,或者洞天福地的道观中,由那些常年诵咏的佛经道言来熏陶,用浩然正气,将这股黑气给消磨殆尽——这需要时间,或者数日,或者数年,这都做不得准。
立竿见影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相传鲁东崂山道们中有一小术,名曰“隐身术”,这玩意并非能够隐身,而是收敛身形,将自己所有的气息给收敛殆尽,如同草木一般——诸如此类的法术,也可以。
不过我们并不擅长这些,而且在这荒郊野里当中,也使不得那水磨的功夫,十分头疼。
王小加若能够融于这天地,或许可以,然而却行动不了。
对于接下来的打算,大家各有看法,稍微稳妥的比如秦振和朱晨晨,他们比较倾向于立马回头,找到尹教官,然后通报消息,回返百花岭基地;而带着侥幸心思的则有滕晓和白露潭,他们则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未必我们会有这么差劲的运气,不如直走,到那马吉坡,与尹教官汇合,再作打算;而王小加则是一脸的阴沉,默默看着地上的头颅,不说话。
看来她的想法,是想要给这些学员们,报仇雪恨。
见大家的意见不统一,我问一直没有发言的老赵,征求他的看法。
一直在低头沉思的老赵见我问他的看法,凝重地说道:“或许大家太过乐观了,你们并没有把小加刚刚被标记一事,放在心头。黑暗的森林中,大家都是猎人,也同时都是猎物,如果我们没有被发现,悄悄撤离也并无碍,倘若已经被人知晓了,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已经被凶手给惦记上。对手能够灭掉赵磊男带队的大部分学员,说明实力很强,而我们若在行军的路上被攻击,估计胜算并不大。那么,既然迟早都要碰到,为什么我们不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伏击地点呢?”
秦振眼睛亮了起来,说老赵,你的意思是,我们打他娘的?
老赵点头,说我们这里根本就联络不上总部,离百花岭基地也有差不多两三天的路程,而有被标记的小加在,他们必然会衔尾追击,各个击破。既然是这样,与其被人像狗一样追击,还不如主动找寻一个战场,张网等待敌人的到来,这样子,或者还有一搏之力呢!
老赵的分析征服了我们——困难便是这样,你既然避无可避,那么就得毫不犹豫地迎头上去,直接把它给干倒在地。
我之前说过,能够入选集训营的,都是各地一时之翘楚,一身本事,这样的人,哪个没有脾气?之前说要避开,是因为见这血腥,心有恐惧,而当老赵给我们详细地分析起了各种选择的得失和利弊之后,我们发现,其实我们的胜算其实还是很大的。
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所有人敢不敢撸起袖子、光着膀子上前去拼命。
说到这里,大家心中的愤怒和兴奋都开始从心底里翻腾上来,商量起各种阴人的法子。
说到埋伏、阴人、挖陷阱,其实我们都是一肚子坏水,层出不穷的妙计和点子往外冒,光听一听,都让人心中生寒,一点也不比黄鹏飞那一伙人差劲。
大家商议得兴高采烈,竟然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给压制下来。
最后,大家都看向了我,王小加咬着嘴唇问我,说陆左,你是队伍的头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环顾一圈,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各种愤怒和期待,然后大声说道:“我知道各位在这两天里,被各种不公和突发事件搞得心中憋闷、难受、不得解脱之法,也知道大家看到一起摸爬滚打的同学惨死在自己眼前而同仇敌忾,作为大家推选的队长,我本来应该为所有人的安全和利益去着想,但是——但是,我他妈的也忍不住了!谁没有火气?谁没有性子?谁不想爆发光亮,让这个世界围着自己而转动?既然麻烦找上来了,避无可避,那么我们就干他娘,弄死这伙狗日的——让所有瞧不起我们的学员、教官,还有这全世界都看一看,我们,才是真正的no.1!”
“yes!”
所有人欢呼,大家纷纷上前来推我,说陆左,你终于不理智,疯狂了一回,爷们么,不冲动,不就像娘们一样?说得好,我们弄死了那一伙凶手,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是最棒的。
既然豁出了命,所有人的情绪都上来了,将五名遇害的教官和学员草草埋葬之后,开始翻出防水地图,研究起伏击地点来。
在经过激烈的争吵和辩论,我们终于敲定了路过的登仙岭。
那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从它的名字便能够看得出来。它为何叫做这个名字,我们无人知晓,但是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向阳面一片光秃,泥地里有袅袅的白色水汽游出,里面蕴含着地热,乃融阳聚热的去处;而在山阴处林木却是尤其茂盛,枝桠旁出,地上的藓蕨杂草浓密得下不去脚,是汇阴纳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