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赵湘湘极度在乎自己的脸,她紧张地看着慕期给她处理伤口。伤口破了皮,露出里头的鲜嫩娇肉,痛得她直抽气。
“啊……啊……你轻一点好吗?这是我的手,又不是一坨棉花,会痛的!”赵湘湘咬牙。
慕期没好气说:“这要是棉花还用我治?你真的很烦,赵大小姐,你可以安静一点吗?你一直说话,会影响我治病的心情。我要是心情不好,我就给你留疤了。”他故意恐吓她,这点小伤,根本不需要什么医术,涂涂药就能好得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湘湘哦了声,当真闭了嘴。看着慕期先给她清理完伤口,然后上药。她觉得这人在上药的时候伺机报复,因为好痛!
她咬着嘴唇,眉头一高一低皱成两条虫子。眼神也凶狠非常,盯着慕期看。
她刚哭过,眼睛还红着,又水盈盈的。慕期乍一抬头,动作一顿,“你这么看我干嘛?不是你让我治的?”
赵湘湘忍了,摇头说没什么。
慕期替她用纱布包扎了一圈,她活动了一下,和慕期说谢谢。慕期仍旧反应平平,收了药箱,便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赵湘湘吸了吸鼻子,磨磨蹭蹭地起身,想起什么,问起季甜清的情况。“季甜清她怎么样了?好多了吧?”
慕期转身往柜台后面走,头也没回:“不知道。”
赵湘湘停下脚步,回头疑惑:“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她的大夫吗?”
慕期这才抬眼看她,笑了声:“我治过的人这么多,我每个都要知道治好以后日子过得怎么样吗?”他说完身影便进了帘子。
赵湘湘撇嘴,治好以后……那也就是说治好了吧。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这还没治好吧?
她出了医馆,因为想起季甜清,便转往赵梦成家里去。那个曲蟠已经没再堵门了,听说是汝南王出了事,自顾不暇,也顾不上这里。
她松了口气,从大门进了赵家。赵梦成听得下人通传,客客气气相迎,瞧见她手上那伤,还愣了愣。
“赵小姐,你来看甜清?哟,你这手……”
赵湘湘虽然神经大条,却也注意到了他称呼的变化,甜清,甜清,叫得还挺亲热的。她看了眼赵梦成,调侃道:“怎么着,你多交了个朋友?”
赵梦成挠了挠头:“算是吧,季三小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
赵湘湘从前和季甜清交流不算多,只记得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很多时候都跟在季善如身后,不爱出风头,也不大爱说话。说起话来呢,更是声音轻轻的,倒是和承欢有些像。但承欢比她好些,没那么内向。
她嗐了声,随赵梦成往季甜清住的房间去。季甜清气色好了许多,手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疤了。
见她来,起身走近,福了福身:“赵姐姐。”她和赵湘湘比从前亲近了不少。
赵湘湘拉着她在一旁坐下,问起些家常便话,她过得怎么样?可还好?“赵家的伙食如何?合不合你胃口?”
季甜清微笑点头:“都挺好的,赵大哥待我,赵老夫人待我都是极好的。还有你们,也来看我……”她说着竟有些伤心。
赵湘湘看不得这些,连忙叫她别哭,又想起今日自己这惨状,不由叹了声。
她陪季甜清说了说话,临走的时候,季甜清欲言又止,竟是要给她行大礼:“赵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赵湘湘连忙扶她起来,让她说便是,莫要行这种大礼。季甜清起了身,她想给她姨娘写封信,请赵湘湘带过去。
赵湘湘有些为难,因为承欢已经搬了出来,她倒没有理由再去季家那边。不过她可以带给承欢,叫承欢帮忙捎给她的姨娘,便点头应下。
季甜清面露感激,又给她福了福身,千恩万谢的。
赵湘湘说自己担不起,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挂在心里。这确是真话,这点小事,还不值当千恩万谢的。
季甜清便提笔写了封信,交给赵湘湘,赵湘湘揣进兜里,离开了赵府,又往承欢那儿去。她还想找承欢诉诉苦,今天简直受了大委屈了。
承欢看着王氏给她带的糕点发呆许久,才缓过神来。方才她去见王氏的时候,恰巧听见她说起善如的婚事,这原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后来忽然太子上字,令承欢惊诧不已。
难不成善如竟和太子扯上了关系……可太子早有正妃,近几天才刚听说太子妃有孕的讯息传出来……
她心神不宁,便听得佛心说,湘湘小姐来了。
湘湘几乎是跑着进来的,一把扑进承欢怀里就开始哽咽,“承欢,呜呜呜……我太惨了。”
承欢懵得很,连忙安抚她的情绪:“这是怎么了?”
赵湘湘委屈巴巴抬起自己那只受伤的手,绘声绘色义愤填膺地交代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最后大骂特骂孙崇文,连带埋怨了两句慕期。
“哇,他那个态度,我好想打他。”
承欢安慰她:“没事没事,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天气还热着,你得仔细别发炎化脓。”
“嗯嗯。”赵湘湘点头,骂完了这厢,心里痛快不少,才问起她新婚情况,“我也没给你带什么礼来……下次,下次一定补给你。”
“不用啦。”承欢说,“这些年我还得多谢你与柳柳。”
赵湘湘吸了吸鼻子,看了眼佛心她们离得远,这才促狭地问:“怎么样?你这少夫人的日子,还行吧?”
承欢点头,何止是还行,已经是很行了。听她这么说,赵湘湘算是真放了心。最后才与她说起甜清的嘱托,“你就寻个机会,把这信带给她那姨娘就行了,她说不需要回信。”
“好。”承欢收过那信,明日她便可以回去一趟,带给林姨娘。
她与湘湘又说了会儿话,说起柳柳的婚事,湘湘感慨,早知道不如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了,她爹娘其实还不舍得她嫁,还未给她定亲事,只是一直嘴上说那谁家的谁又如何如何,配她正好之类的话。
“也不知道咱们仨,五十年后是个什么样子?指不定活不到五十年吧。”湘湘慨叹。
承欢掩嘴笑,五十年后都是老太太了,还能有什么样子,无非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只盼没有儿孙债背。
说起儿孙债,她不自觉抚上自己小腹。她小腹从外看还是平的,若是解下衣裳,便能看见一些突出。但愿是个听话的孩子,她也能做个慈爱的娘亲。
赵湘湘见她这动作,才想起这茬来,便趴在她小腹上说:“你知道我是你干娘吗?”
承欢失笑,这怎么可能听得见?才三个月。
她与湘湘又磨蹭了会儿,才送湘湘出门。
这样日子过了几日,太过安稳,她差点分不清今夕何夕。竟一下子就到了八月初。
八月初,长公主宴请诸多世家女眷,自然也邀请了季家。承欢自然与王氏一道应邀,还有善如与丽嘉,别家女眷也有很多。长公主离京数十年,这一回回来,也是备受瞩目。
承欢原本是计划窝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哪知道长公主竟亲自来找她说话。
长公主刘鸢已经不年轻了,甚至有些发福,但从岁月的痕迹里依稀可见当年是个美人。她目光慈爱地将承欢从头到脚一番打量,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
承欢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如此,“多谢长公主夸赞。”
长公主看着她,若有所思,“你……与微之,”她一顿,又说,“微之待你的心定然是真的,日后,还望你相信这一点。”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承欢听得云里雾里,还是点头应下。长公主抿唇笑了下,从手上摘下个镯子给她戴上,“上回匆匆见面,也没来得及给什么见面礼,这镯子你收下,算是我的见面礼了。”
承欢看那镯子成色极好,并非寻常之物,自觉受之有愧,便要脱下来:“多谢长公主厚爱,只是如此大礼……”
长公主拦下她的动作,语气仁慈:“你别怕,我只是觉得与你有缘分,这才将它送给你。你收着吧,我与微之有些渊源,也算他半个长辈,该送的。”
承欢没话说了,只好又谢恩。
长公主笑了笑,起身由老嬷嬷扶着,起身离开了。她年纪已经不轻,按理说,她那女儿才十几岁,似乎不大对得上……可这话承欢也不敢问,似乎也没人觉得好奇,她只好按下不发。
今日这宴,长公主与云霓郡主是主角,自然全围着她们俩转。云霓郡主得空,也来承欢跟前晃了一次,她看着承欢,眼神真诚,问能不能捏捏她的脸。
还没得到回答,便被阿岑姑姑揪走了。
承欢看着她,有些懵,又觉得她天真可爱。忽然想起季乘云所说过的话,幼时的妹妹……长公主又说,半个长辈……难不成他的身世并非难民那么简单?
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想太多不是好事,她把这些都忘掉。
宴会到酉时才结束,季乘云从官署过来,特意来接她。承欢只好与王氏说了声,上了他的马车。
季乘云竟换了条道走。承欢看了眼外头的路,有些疑惑。又看季乘云,他目光半昏而迷离,身上还能嗅出酒味,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把头靠过来,摆在承欢肩上,语气有些……娇。
“……娘子。”听得人心都难免一颤。
承欢看他一眼,正欲从袖中拿出手帕,替他擦一擦额头的汗。被他拦下手腕,握着送到嘴边,轻衔住她指尖。
“我想要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脐橙呀,它就是脐橙,很好吃的那种橙子,硬硬的,要拿刀切。你们竟然没吃过︿
从尾巴开始切,就是记得垫纸,可能会滴水滴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