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季乘云与承欢一起到了门口,季霈接了他们的茶,看着他们,不禁又有些感动。这时候又成了自己的儿女。
“去吧,好好过日子。”叮嘱得像个慈父。
季乘云心中冷笑,无论如何,他得了一个承欢。
王氏看着他们背影,也有些感慨,片刻后,问底下的人:“二小姐呢?”
底下那人便去找善如,很快回复:“回夫人话,二小姐出门去了。”
王氏有些不满,但心中也有愧疚,她知道善如是在同她闹脾气,为上次打她的事。可她那也是气急之下,唉。
“罢了,等她回来,你叫她来见我。”
承欢和季乘云从季府回来,便各自坐下,一时无话。他把下人们都遣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俩。这屋子分明是很大的,可是她莫名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季乘云与她也不坐在一处,隔了张美人榻,他们一个坐在头,一个坐在尾。季乘云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兀自看着自己的书。
承欢便有些不服气,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反正……反正和谁不是一样的?
她深吸了口气,低头看自己的书。可是那些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根本进不去她脑子。她脑子里都是昨夜……
好像腿侧还疼着似的……
承欢沉不住气,又看了眼季乘云。他仍旧入神看着书,半边侧脸在光影里显得十分好看。她一时失神,脑子里却无端冒出个念头:他们现在是夫妻了。
至亲至疏夫妻。
她日后,便要以夫妻的相处模式与他相处。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低下了头。
这时候听见季乘云说:“娘子,我在等你和我说话呢。可是等也等不到,怎么办呢?”
他抬起头来,满眼的笑意,搁下书,起身坐到她身边来,“就只好我开口了。”
季乘云视线落在她腰间的同心结上,承欢这才发现,他腰间也系了一枚同心结。
季乘云握住她的手,又习惯性动手动脚,“承欢,你叫我的名字,或者官人,相公,都行。”
承欢避开,往后挪了挪,可旁边便是贵妃榻的靠背,她无处可退。季乘云还往前欺身,“现在就叫一声听听。”
她背硌在雕花的栏上,声如蚊讷喊了声:“乘云。”
季乘云心满意足颔首轻笑,指腹研磨着她的耳垂,磨得她耳垂都发热,“先用些早饭吧,想吃什么?待吃过早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把书横在他们之间,以做阻隔:“什么地方?”
季乘云捏着她手腕,轻易地夺过那本书,放在一旁,偏头捧住她脸颊,吻她娇嫩欲滴的唇。
一个悠长而有耐心的吻结束,他才道:“左右不会卖了你。”
谁知道呢?她自认为是个愚笨之人,被季乘云玩弄于股掌之中。即便是他真卖了她,她指不定还会帮他数钱呢。
季乘云啧了声,不大满意:“我卖了我自己,我也不能把你卖了。”
他日思夜想,这么多年才求来的人,搭上自己的命,也不舍得卖了她啊。
可他的命也依然重要,至少在大仇得报之前,他也会好好地保住自己的命。
这边厨房也早预备好,特意等着吩咐,很快便上了菜。早晨吃得清淡,承欢一口气吃了三个金丝卷,一碗粥,和一个白面馒头。
季乘云坐在她对面,原本是各自吃自己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他看着她吃。
承欢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咀嚼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语气软软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嘛?”
季乘云笑:“因为喜欢你,所以看你。因为爱你,所以爱你。因为想看你,所以看你。因为以前不能这样看你,现在可以了,所以看你。”
从前他要藏起自己那些龌龊汹涌的爱,所以只能做一个偷窥者。可如今不同了,他现在是她的夫君,是她能依靠一生的男人。他可以放肆地让爱意从眼睛里流出来,从嘴里里讲出来,从每一个呼吸间淌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越是压抑的东西,最后破堤而出的时候就越汹涌澎湃。
承欢头低得更低,甚至快栽进碗里去。
季乘云叹了声,语气似乎有些哀求:“承欢,抬头看看我。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好不好?”
承欢摇头,脸已经热得快发烧。
他又变换了语气,是霸道而不容置疑的,“抬头看我,要不然,我就要……”他故意停顿。
“白日宣淫了。”尾音混着笑,笑得人心慌心悸。
承欢只好缓缓地抬头,嘴里还剩半口粥,慢慢地以牙齿研磨,而后吞咽下去。
季乘云说:“我想亲你,抱你,每时每刻。”
她一呛,视线又飘下来。
“抬头,看着我。”他语气温柔,却是命令一般。
“人家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看见了吗?”
承欢看他眼睛,目光灼灼又急切。她一时失语,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对她抱有这种感情呢?难不成是因为在这季家过得太压抑了,便……
她不是那种过分自信的人,甚至于,因为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对自己充满了不自信。这种不自信不是说,她觉得自己不够漂亮,而是她对自己的漂亮毫无自信。她只是觉得,这漂亮很肤浅,一副皮囊,不够留住别人的爱和喜欢。
因此,她对季乘云所说的这些,也归咎于皮囊上。
被一个人喜欢,自然是很高兴的事情。她喜欢得到这种感情。
可是因为季乘云的身份缘故,她总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可是他们成亲了,日后她的名字要同他绑定在一起,死后要同他合葬。
他不再是她的兄长,他会用那东西撞她的腿侧,面目狠厉地要她合紧,会直白地说我爱你,会不由分说地吻她。
他是……她的夫君了。
承欢一时失神,不知季乘云何时又到了她身侧。他轻靠近她耳畔,像吸食五石散一般,轻嗅着她的味道。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看着他如墨的眸子,一下被呛到。
季乘云轻拍着她的背,“不要现在就感到害怕,承欢。”他还有更多更令人恐惧的时刻,在不为人知的黑暗里,面目狰狞地叫嚣着。
她微微皱眉,这话的意思……很怪。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理解。
“我吃饱了。”逃避是最好的办法,索性转移话题。
“好。”季乘云命人进收拾东西,又同她说,“你再休息会儿,咱们就出发,好吗?”
她点了点头。
大约坐了一刻钟,季乘云问她休息好了没。她点头,跟着季乘云往外头走。
刚迈出门,便发现门口摆了好些眼熟的植物,似乎是季乘云原本院子里的。
他回头冲她笑了笑:“它们日后便交给你照顾,你日后便交给我照顾。”
承欢咬唇,跟在他身后,落下几步。他停下来,直到她跟上来。
直到一起上了马车,她下意识往后坐,被季乘云按在身侧。
季乘云放下帘子,同她坦白:“有一回,我们一起乘马车,香炉里点的香,其实是迷香。我借了借你的手。”
承欢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这种事……倒不如不坦白比较好。
她偏头,玉指挑起窗帘子,看向外头的街市。
季乘云靠着车厢,抱着胳膊看着她笑。
承欢被他笑得又要脸热,好在这时候有风,轻吹过来,才觉得舒服许多。
马车悠悠行驶,她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但她没想到,季乘云所说的地方,竟然是一处坟地。
作者有话要说: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占下风的。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文写着写着就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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