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阿玄又试探地喊了一声。
“砰!”这次回答他的是一个茶杯破碎的声音。
阿玄冲着莫问摊摊手,无奈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还是这个火爆脾气。”
莫问审视着他,“你跟娘认识很多年了?”
阿玄点头,“是啊,很多年了。当年在宫里,老夫人还是宫女阿苏。”
“殿下或许不知道,当年的阿苏姑娘貌美如花,许多侍卫·······”
“你哪来的废话?!”门忽然被拉开,苏嬷嬷沉着脸站在门前。
“娘?!”莫问试探地喊了一声,真的是您吗?
他现在被阿玄的易容术给弄怕了,担心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圈套。
苏嬷嬷看向莫问时,眼圈儿不由得红了,“问儿·······”
随即,目光一冷,闪过一丝警惕,“真以为随便将一个人易容了,便可以糊弄我了?”
说完,生气地转身向屋里走去。
看着敞开的房门,莫问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愠怒。
他冷冷地瞪着阿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阿玄一头雾水地左右看看,“这是怎么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您们都如此生气?!”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莫问冷哼一声,“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阿玄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怨。
莫问指着屋子里的人,“这个人是谁?”
你竟然如此糊弄于我?!
阿玄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怎么了?!您是真正的殿下,这位也是真正的老夫人。”
“你们到底在怀疑什么?”
“好,即便是我的易容术厉害,可你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很多东西,不是一个简单的易容术便可以改变的。”
“再者,我可是诚心诚意想要跟殿下一起成事的,怎么能这件事情上耍手段呢?”
莫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的话有几句可信?!”
阿玄认真地说道:“句句属实!”
他转头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老夫人,您现在应该相信我身边的这个人真的是殿下了吧?”
您别总是在屋子里窝着,出来说句话呀!
苏嬷嬷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似乎担心阿玄进来打扰到母子两人说好,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问儿一个人进来。”
“娘········”刚才没有看真切,仔细一看,苏嬷嬷的头发全都白了,“您的头发·······”
“这都是小事!”苏嬷嬷不以为意地说道,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娘,让您受苦了!”莫问鼻子一酸,眼圈儿便红了,“都是我的错。”
苏嬷嬷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顶,叹息道:“怎么能是你的错?”
“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将你抱出宫,更是没有后悔将你养大。”
“我只是觉得········我想婉儿了!”
话音未落,眼泪便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那么复杂的一件事情,居然让女儿三言两语便摆平了。
莫问抬手轻轻地将苏嬷嬷脸上的泪珠拭去,“娘,您别伤心了。婉儿会理解您的。”
“再者,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说,该内疚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婉儿。”
苏嬷嬷吸吸鼻子,“是我没有考虑到婉儿的感受。是我再次将她抛弃了。”
“娘,您别难过了。”莫问也被她哭得心里酸涩无比。
“你说,你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婉儿在家里该多着急啊!”苏嬷嬷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莫问声音低哑地说道:“娘,婉儿现在在宫里。”
“在宫里?!”苏嬷嬷看着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我们都不做府里,然后陛下他·······”
“娘········”莫问轻轻地拍拍她的胳膊,“您别着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们说的。”
“那婉儿她········”苏嬷嬷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算了,婉儿是个有主意的,也无需我多操心。”
莫问歪头看着苏嬷嬷,“娘的意思是说,我们从此就不管婉儿了吗?”
“瞎说什么呢?!”苏嬷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较真儿呢?”
“我较真儿?!”莫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婉儿她·······算了,我们既然说不到一起,那就别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急眼了呢?”苏嬷嬷有些无奈,“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莫问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无非就是告诉他,不要对婉儿的生气太上心,至少不要表现出太上心的样子。
否则,那你很有可能便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道理莫问自然是懂得,可若是让他对婉儿不闻不问,甚至毫无牵挂,又怎么可能呢?
苏嬷嬷看着莫问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做娘的,心里又怎么会不惦记木婉呢?
只是·······
唉,当初就不应该手软!
就该在他们刚露出苗头时,便将那些人给解决掉了。
只不过,当初自己何尝不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呢?
万一成功了呢?
到时候,问儿恢复了正统,自己也算是对得起皇上的托付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颗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心,更是对恢复前朝失去了兴趣。
莫问轻声说道:“娘,这并不是您的错。”
“时代变迁,朝代更替,这是大势所趋之事。”
“说一句不孝顺的话,前朝的江山不也是从前前朝人的手里夺来的吗?”
“再者说,只要他是一个明君,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无论是谁坐在那把椅子上都可以。”
“问儿········”苏嬷嬷不得不说,莫问说得都对。
可眼下,不是你不想谋反便不去谋反的。他们二人的性命捏在别人的手里,自己又能如何呢?
莫问轻声说道:“娘,这些事情您就不必操心了,让儿子一人去扛便好了。”
苏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皱眉头的样子,更不舍得你为这些琐事操心。”
“娘·······”莫问轻声唤道,“小的时候,是您护着我长大。如今,我长大了,这些事情由我来扛吧。”
“还有婉儿,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弃她不顾的。”
即便是嘴上说说也不允许的。
苏嬷嬷满眼慈爱地看着他,“真是个傻孩子!”说话间,泪水模糊双眼。
不由得又想起来在皇宫里的女儿。
她相信林清樾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只是,她出宫后,两个孩子还会如先前那般,恩爱甜美吗?
她越想心里越是没有底,越是没有底越后悔,都怪她!
若是当初自己不贸然带着人离开王府,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真是老了,脑子也转不动了。
莫问低声安慰道:“娘,您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苏嬷嬷轻轻地点头,“嗯,娘相信你会将这一切都安排好的。”
莫问:“娘,其他人呢?”您当初可是几乎将王府里的心腹全部带走了的。
苏嬷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不过能确定的是,他们还都活着。”
“那我的身份········”莫问担忧地看着苏嬷嬷,若是内部出了问题,那岂不是以后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了?
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陛下即便是不想杀我,恐怕也难以堵住这悠悠众口了。
苏嬷嬷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们身边的人还是知道信赖的。”
·························
“大人,他们就说这些。”不大一会儿,有人将莫问和苏嬷嬷的话告诉了阿玄。
阿玄抬眼扫了眼前的人一眼,“对于他们所说的话,你怎么看?!”
齐五歪头想了想,“我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的。”
阿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你指的是什么?”
齐五丝毫没有发现阿玄眼神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就是这一朝一朝的江山都是从前朝夺过来的。”
“还有,我们之所以想要夺回江山,无非就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如今这个皇帝还可以,老百姓过得也安稳,我们何必·······”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玄用力一拍,整张桌子便在他的掌下化为碎屑。
“我是告诉你去监视他们的,而不是让你说这些废话的!”
“什么是有道理的,什么没有道理的,你懂个屁啊!”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涨。
“大人,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随口一说。您千万别生气!”齐五连忙抱拳求饶。
笑话,自己若是再犟下去,恐怕自己的头也跟那张桌子一般。
阿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滚!”
一个傻子能懂什么?!
呼!
他长吐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椅背儿上,要让莫问那傻子同样起事,还需要多费上一些功夫。看来,还是应该从皇宫那边下手。
····························
木婉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舒服,所以醒了也不想起床。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侧身枕着胳膊,看着窗台上新插瓶的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发呆。
那些荷花是流珠在晚上纵身跃在湖面上采摘的。
白天看人泛舟游湖,心里觉得痒痒,又不敢丢下木婉不管。
于是便从窗户跃了出去,采摘了几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回来,这才消停。
“婉郡主觉得这几朵荷花如何,颜色可还算纯正?”一个笑盈盈的声音打断了木婉的思绪。
这些人真是将香榭当成自己家了不成?
竟然这样随便进来了!
这个人木婉认识,她就是哪个将自己送到这里休息的陈贵嫔。
木婉笑着说道:“这些个家伙又偷懒了!”
“贵客上门,她们居然不来禀报?!”
听起来是骂那些奴婢躲懒,实则是说陈贵嫔不请自来不说,还竟然不得通报便擅自走进来了。
真是无礼!
陈贵嫔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木婉指桑骂槐了。
只是,进都进来了,还能退出去不成?
再者,她可是这个皇宫里,最得宠的一个妃嫔,还会将木婉放在眼里?!
她娇笑着说道:“郡主又何必怪他们呢,天气一天天热了,人惫懒了些,也是正常的。”
你不也是没有起床吗?
木婉懒得跟她废废话,“郡主可是想要吃点东西?”
“吃什么?!”木婉相信眼前这个人不是无的放矢,更不会闲的没事干,跑来给自己送吃的。
不过,她既然态度如此嚣张,那她便不必给她面子。
陈贵嫔见木婉没有起身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土包子。
木婉:“这句话,你敢去跟陛下说吗?”
“什么?”陈贵嫔吓了一跳,瞪着眼睛以掩饰心里的不安,“你瞎说什么?!”
“呵呵!”木婉看着她那张青白交加的脸,“我只是试探你一下而已。”
“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上当了·······”
“郡主这话我便听不懂了!”陈贵嫔沉着脸说道。
木婉:“看来,你真的是在心里骂我呢!具体骂我什么呢?!”
“没有的事!”陈贵嫔不满地否认道,“婉郡主休要胡说!”
木婉也不在乎她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让我来猜猜吧。”
“你是骂我土包子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陈贵嫔瞪大眼睛,一幅见鬼了的样子。
木婉呵呵笑着,“呵呵,看来我是猜对了。”
陈贵嫔:“不是的·········”
木婉继续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害怕········”
“谁怕了?!”陈贵嫔哆哆嗦嗦地反驳道。
木婉:“既然你如此有胆量,不如到陛下面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