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原因吗?”季见汵问。
舒汀完终于委屈地哭出了声。
很多人羡慕她,富裕的家庭,一出生就是他们到不了的终点,永远不用担心未知的前程,她现在再差再烂,父母都能安排上漂亮的人生。
他们羡慕,想要,如果可以,舒汀完想把她这样的人生送给他们。
季见汵将下巴抵在了她发顶。
她也曾是一个有脾气的小孩。
什么都要听宋玉锦的,偶尔争执后就会离家出走。
宋玉锦会对他说:去,跟着她。
她在宋玉锦面前越来越温顺听话。
那些想要反抗的心思一点一点的、成年累月的全被她积压在心底。
直到这一刻——
她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断断续续地讲出: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离家出走吧。”
她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季见汵被舒靖育送走那一天。
舒汀完很早就知道了,她爸爸收养他,不是来让他给她做哥哥的,舒靖育让他学跆拳道格斗,教他正直和做人,也教他,常对他说:
“一生爱护汀完。”
待她长大一些,初中左右,也会想,她凭什么要被他爱护的一生,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应该讨厌季见汵,又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命运,也许他也不想呢,他比她还没有选择的权力。
因为讨厌,会偶尔招惹,让他故意为她买过几次水,这样指使他…欺负他,她本来根本不是会招惹人的那类小孩。
却又总是忍不住地亲近他,宋玉锦严厉,舒靖育繁忙,她自小,就像一头小幼兽,总是,一直地忍不住依偎着他。
初三后的暑假,舒游出生,直到他要离开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心底深处的秘密,她家不要他了,一想到以后他会怨她恨她,舒汀完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坏掉了一样。
她不想他以后怨她。
舒汀完最终倔强地拽住他的袖子,向他坦诚:
“我讨厌被决定……却并不讨厌你。”不讨厌被决定好的人生里的你。
而那一天,季见汵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额头,说:
“不怨你。”
月光下的少年这一刻心里没有去想他将要舍弃的一切,人生不止有一条路,却只有一个她。
今天,季见汵再次低头,轻轻地吻着舒汀完的额头,说:
“好。”
魏明赴去拳击馆发泄了一通后,倏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冷笑,撕下拳套,给云城的那个便宜亲戚打电话:
“元浩,把裴佳羽给我送过来。”
裴佳羽被送到的时候,魏明赴正在西餐厅吃晚餐,优雅又慢条斯理,周围被他清场。
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元浩把她找来,魏明赴抬眸,放下刀叉,拿起餐帕擦拭嘴角和手指。
他走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双眸冷寒,道:“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老实一些。”
她最近什么都没做,不知魏明赴突然发疯到底是什么意思,裴佳羽攥住手中的包,尽量镇定,费力抬着下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裴佳羽。”魏明赴手指狠厉,拽得她头皮生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季见汵谈恋爱的是舒汀完?”
她想无辜摇头,“是吗?不是陈悦吗?我不知道。”
偏偏眼睛里慢半拍的惊讶出卖了她,魏明赴居高临下,笑得又冷又恶,“你是觉得看我魏明赴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吗?”
是,她确实,从舒汀完认识他,厌恶他,猜到,他大概看上的不是陈悦,他如果认识舒汀完,怎么可能不见色起意,也一直在等,等魏明赴知道事实后恼羞成怒,等他对季见汵下一个狠手。
她还是得为自己做打算,让男主和季家最大程度地感恩她。
她知道她等来了,她也轻笑,裴佳羽现在根本不再害怕魏明赴了。
不知道男主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和魏明赴抢过女人的人,下场应该不会太好,魏明赴现在若再想把人整得半死不活,越狠越好,有生命危险最好,那她就是救下男主的恩人。
“你笑什么?”魏明赴觉得恶寒,松手将她甩开,叫人来。
裴佳羽肚子撞到桌子上,她“唔”一声,整个人滑落到地上疼得弯腰捂住肚子。
魏明赴从不打女人,刚才完全是失手,怒意下去几分,他诧异地低头。
只听裴佳捂着肚子垂头,语气非常平静,说:“魏明赴,你叫人来干什么?”
她抬起头,“是也想要把我,送到巴塞尔的那种难民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