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国主王镕,沉溺于酒色,不但贪图享乐,还将政务都交由阉宦、佞臣打理,可以说他基本已是个废人了...李天衢思量着,不过由他掌控的赵国,还具备一定的实力,毕竟按史载线王镕倒向李存勖之后,后唐与后梁大战,赵国也时常会派兵援助,也能够做为一路牵制。
只不过在梁、晋(后唐)双方一致摇摆不定的王镕,之所以后来会彻底倒向李存勖,不但是因为那个李亚子,外交手腕比他父亲李克用更为成熟,也是因朱温后来也有兼并赵国的野心,又发现本来向他称臣的王镕与晋国使者来往密切,是以便于掌控魏博镇之后,便派兵大举进攻赵国......
而李存勖发兵援救王镕,于柏乡大败梁军,这才一举奠定了赵国对晋国的从属关系。
所以李天衢心说我现在并不急于对赵国出手,而把王镕生生推到李存勖那一方阵容。而晋国也仍将处心积虑的拉拢,那么身处于魏、晋两大国夹缝当中,赵国又会如何抉择?
李天衢忽的又想到,王镕现在无心政事,现在赵国大权也都由他宠信的弄臣所掌控。可他的近臣之间争权夺势,也是相互对立,那么在倒向哪一方的立场上,会不会也将有严重的分歧?
何况还有那个拜王镕为义父,如今改名做王德明的张文礼...按史载线那厮便是趁着赵王身边近臣内斗,而忽然发动兵变弑主篡位。李天衢可还记得,上次与那贼子相处时,已能瞧出他有意要争取魏朝的支持,而图谋上位的意图...那么面对魏、晋两国的拉拢,是否也会导致赵国国内的一些大事,比起原本的轨迹也将提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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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镕最近很烦,因为他很不耐烦。毕竟向魏朝称臣,是为了保住身为君王奢侈糜烂的生活。有强国大朝可以倚仗,谁也不敢来动我,那么该称臣就称臣,该进贡就进贡,反正税赋可以向治下老百姓去争,我不照样还是安然享乐下去?
可是王镕也同样不敢得罪晋国,现在的他也根本没有要与李天衢、李存勖那等雄主竞争角逐的雄心壮志,甚至如若可能,王镕尽可能也不想与那等大国国君过多来往...坐享赵国基业,也足够我快活一世。每天吃吃喝喝,还有无数佳丽美妾伺候着不香么?闲暇时再请方士道人们炼鼎炼丹,研究下长生不老的门路...干嘛非要打打杀杀的去争?
然而晋国客省使李严,又奉李存勖旨意屡番出使赵国,虽然按他主公的吩咐,对王镕也甚是恭谨...即使不便明言,可是李严也曾向王镕暗示,以赵国的处境而言,更益于同晋国联合......
本来王镕安于现状,他也不想做出任何改变。然而他懒于治理国事,也早将大权交托到宠信的近臣手中...而晋国使臣李严,按他史载事迹,于出使前蜀之际,既然能立刻断定后唐发动大军灭蜀的时机已经成熟,眼下也已掌握赵国内部的形势,是以又把主意打到了赵王身边的阉宦权臣身上......
赵国治下天台山(又名西山),由于当年汉武帝于山上立王母观祠,故而又称王母山。而赵王王镕便是于此处大肆兴修馆宇,往往去游玩便长达数月之久,而这次他又到此处别馆安住的理由,本来便是为了躲避魏、晋两国前来不断试探他心意的使臣。
而别馆内装修得极为华贵堂皇的殿宇当中,正首桌案上铺满了最上等的珍馐美味,又有歌伎伶人歌舞娱乐,王镕瘫坐在席上,本来大快朵颐,时不时乜向前方翩翩起舞的歌伎美妾,本来甚感快活,然而偏偏却有一阵阴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大王,我赵国先前虽然臣服于魏朝,可是依臣之见,这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王镕闻言顿感扫兴,他皱了皱眉,旋即把眼朝旁望去,语气中也不免带着几分责备之意:
“石爱卿,本王移驾至西山王母祠,本来便是为求个清净。先前因晋国前来拉拢一事已是不胜其烦,你既然是孤的心腹,怎的却也要搅了本王的兴致?”
王镕身边,最宠幸的两个权宦一个名为李弘规,另一个名为石希蒙。说起来他本来放权让李弘规与李蔼等将领掌管赵国内外事务,然而却对这个石希蒙更加宠爱。
按说王镕纳了一千多个姬妾,近臣官僚也从来未曾听闻他们的君王是个好男风的,偏偏王镕对石希蒙这个阉人,宠信到了两人时常同床共枕的份上...也着实让旁人摸不清楚,这对君臣到底暗地里到底还有什么隐秘关系。
所以说当王镕的心态就好似是把头埋到沙土里的鸵鸟,不愿理会魏、晋双方强加于他的影响,而只顾眼前快活时。偏偏石希蒙这个本来最贴心体己的心腹哪壶不开提哪壶,王镕固然不会惩治于他,可心里也难免有些不快。
然而听自家主人有些责备的问道,低眉顺眼的石希蒙嘴角微翘,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晋国使臣李严,察觉到了赵王王镕最宠信的两大权宦为了争宠,眼下彼此的关系也是日趋紧张。然而李弘规那一派虽然掌握的权力更大,但赵王却又更宠爱这石希蒙,所以李严便已与其暗中交涉来往,并向石希蒙承诺:
倘若你能说服赵王王镕,情愿倒向晋国一方。那么有我晋国为你撑腰,也必会支持你斗倒李弘规,在赵国独揽大权。
石希蒙毕竟是个靠着阿谀奉承,甚至帮主子暖被窝上位的阉宦弄臣。所以比起赵国的处境,他更贪图权势与利益,只恨李弘规那厮得势更早,也尚还无任何借口攻击斗倒对方。然而晋国答应助他控扼赵国内外大事,石希蒙当然是心花怒放,立刻便答应下来肯为晋王李存勖所用。
石希蒙也早想好了说辞,遂连忙向王镕施了一礼,又道:
“大王勿怪,可是臣的确也是为您,乃至我赵国着想...即便魏朝比起晋国更为势大。但大王却不见,南面与我邦接邻的邺国,可也已完全并入魏朝疆土。当初魏博镇内乱,魏帝以助邺王为名,便出兵迅速肃清魏博牙将世家,而邺王...当初那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只得内附称臣,彻底断送了藩镇基业,想必他也是为势所迫,而不得不从。
何况这些年来,魏朝开辟疆域,又并下了大片领土。也足见魏帝野心勃勃,不甘于让诸国称臣,而一有机会,便要吞并臣属藩国。大王,如今我赵国,可就相当于搁在魏朝眼见的肥肉。即便眼下魏帝未曾来犯,想必也是顾忌师出无名,可一直以来,也在算计着如何能并下我赵国吧......
大王如今为一国之君,自据一方,赵地称雄。可是如若一直受制于魏朝,这...岂不是太容易遭魏帝算计?大王又可愿意如邺王罗绍威那般,而只得魏朝任凭处置,只领受虚衔荣禄,而丢了先人基业?”
听石希蒙这一番说罢,王镕登时一怔,旋即他低头思付片刻,忽的又喃喃说道:
“这...爱卿所言,倒也甚有道理......”
《唐末大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