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那个‘借体还魂’的故事,是孤魂野鬼借住在死去的人身上重新活过来,我想了想,我的情况跟他们不同,我不是借死人活过来,而是生出来的,很长的一段日子,我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后来我想开了,能够重新活一回,而且还是个健康的身体很好。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能占据他儿子的身体,我觉得对她很愧疚,想对她好一点补偿他,所以我只对她笑,日子过得很悠闲,直到有一天我醒来,看到一张很熟悉的脸,吓得我差点尖叫。
我午夜梦回,梦到的那张脸,就是我的儿子,冷不丁看到个跟他儿子像的人,而且这个人长得跟我儿子很像很像,就像放大版的儿子,从他那刚毅的脸上,我依稀看到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和那双清澈的眼,心里有个疯狂的猜测,可我又下意识拒绝她。
我正在回忆儿子的趣事,中年男子突然裂开嘴笑,一脸的傻样,看得我眼痛,就这傻不愣冬的样,绝对不是我儿子,就算他们俩名字都一样,长相一样,我依然认为这个人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没有这么傻。
因此,我从不叫他‘爸爸’,也不喊父亲,万一他是我儿子,我不是吃大亏,而且我过不了自己那关,而母亲我从不叫‘妈妈’,因为‘妈妈’两个字的意义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称呼她为‘母亲’,哥哥们笑话我太正经,长大后跟着时代走,喊‘太座大人’。
从我学会走路后,跌跌撞撞将宅子走了一遍,发现不是我曾经住过的军区大院,也不是隐龙山的莫家宅子,心里隐隐送了口气,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善,更重要的是我从没看到过梅兰。梅兰身体很健康,如果他是我儿子的话,他那么孝顺,肯定会带着梅兰一起生活,可是从我睁开眼到现在没见过梅兰。
其实我不太想见到梅兰,见到她我不知道该面对她,还不如不见的好。七岁那年,母亲跟她男人带我回了老宅,看到那个熟悉的莫家祠堂,简直晴天霹雳,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个人就是我的儿子。
祠堂上方供奉着我的爷爷,季家第一代当家人,看到那张黑白相片,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像还能想起爷爷手把手教我学习的事,时过境迁,没想到我还能重回季家。爷爷下面就是我的父母,我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突然看到他们俩的照片,我又想起了爸爸妈妈轻声细语跟我说话的样子,妈妈脸上的担忧。父母下面才是我的相框,照片相的我很年轻,应该是二十来岁的我。
儿子让我跪下来,指着上面的人一一介绍,指着我的相片让我喊自己为爷爷时,真有种哔了狗了的感觉。我看着相片发呆,儿子以为我又犯了左性,拍了我一巴掌,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搁前世,儿子哪里敢这样,他很尊敬我儒慕我,每当他要调皮的时候,我只要静静地看着他,他就会老老实实,哪像现在动不动训我一顿,理由是男孩子要穷养,什么歪理从没听说过。
我很担心,在我走了的那段岁月,我儿子是不是学坏了。
而我相框旁边没有梅兰的相框,但家里又不见她的人,家中所有人好像很忌讳这个话题。
我走之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梅兰是生是死我不知道,如果死了,那她做了什么事导致她不能进季家祠堂。不弄清楚,我心里很不安。
从几个哥哥嘴里旁敲侧击,知道了事情大概。我去世两年后,梅兰失踪了,儿子疯了一样到处找。不止梅兰失踪,还有好几家的姑娘也失踪了,后来在和煦宫某间房里找到了,尸首完好,但她旁边还有一具男尸,两人手牵着手……
我替儿子心疼,那么小,先是失去父亲,也就是我,然后又失去母亲。说实话听到这样的事,我很难过但也只是当时,在我印象中,梅兰是个很温柔又坚强的女子,同时也是个好母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还是她有苦衷。
不过都无所谓了,人死如灯灭,她的一切是非也烟消云散了。
我是老来子,母亲很疼爱我,只要我想要的她都要给我弄来,这份母爱的宠溺……说实话,要不是我很确定我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我都怀疑她在棒杀,母亲这么没有原则的宠着,换个男的绝对是纨绔子弟,长大后祸国殃民必须的。
说实话,见到舅舅才知道母亲是杨家人,是杨澜的女儿,我见过杨澜两次,一个在我父母的葬礼上,一次在爷爷的葬礼上,听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军人。母亲在杨家也是千骄万宠的,听说杨澜当她心头宝,因为母亲跟祖母长得很像,哪怕嫁了人到现在,无人撼动母亲在祖父祖母心中的位置。
我不喜欢去杨家,因为我不喜欢看到杨澜,我的尸体已经成了一捧土,他们几个还活得好好的,当年杨家叶家没受过多的牵连,但我还是要领他的情,我儿子如今能有这番作为,其中少不了他跟叶君英的支持跟周旋。
杨澜却很喜欢见我,每次看到我说我跟前世的自己很像,而我那个傻儿子给我取名‘季枫’,由此可见他有多崇拜我。
我儿子很能生,我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为我们几家开枝散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冲这点我不如他。从我往上数三代,三代都是单传,到我那代真的很危险差点绝后。
我没什么追求,该会的我都会了,儿子不会的我也会,母亲向来宠我,只要我过得快乐,我想我就是去当个叫花子,她也举手同意。三个哥哥,两个哥哥军人,一个哥哥从商,姐姐搞什么艺术,东南西北的到处跑,我整日里游手好闲,久了又觉得没意思,开始寻找刺激。
学人家当纨绔子弟,泡吧泡妞,看中一个女的,一夜一掷千金。纨绔子弟厌烦了,一个人半夜三更开车在山道上跑,追寻极速中的刺激。
夜路跑多了总会遇见鬼,一个拐弯的山道,漂移过猛冲出了护栏从山顶上翻了下去,护栏下面是悬崖,几百米高,掉下去连渣渣都没有,我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在高空中坠落反而有种兴奋感。醒来发现自己没死,两条腿压在车厢低下,上半身摔在车厢外面,幸亏外面是草地,所以我才没死,不过头昏脑涨,应该是脑震动的后遗症。
没死也离死不远了,这里人烟稀少,出了车祸也没人知道,电话也不知道掉了哪里出去了,想要求救都没有办法,我只好等死,只是对不起母亲。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仙女,是真的仙女,穿着古代的裙子,白衣飘飘从天下飞下来,我看到她向我走来,那一刻我突然害怕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我跟她说,“不要过来,会吓到你。”
白衣仙子看了我一会,还是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车门上,轻轻往上一抬,车子飞了出去,我当时想,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仙子给我问了药,然后走了,我是心也跟着仙子走了,从此以后空荡荡的。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时隔两年,我在京城的胡同里看到受伤的她,孤零零倒在地上,娇弱的模样刺痛了我的心,我带她回了我的公寓,悉心照顾。
仙子的防备心很重,一开始难以靠近。我的狐朋狗友给我支了个招,烈女怕郞缠。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死缠烂打,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慢慢的她会跟我说些她的事,带我进入她的世界,一个很神奇的世界。
仙子叫蓝天,我给她取了个小名,小蓝,我问她可以这样喊她嘛,蓝天说名字不过一个代号,我开心就好,从那以后,我喊她小蓝,以显示我们关系的亲近。
我们手牵着手游山玩水,走遍了龙国所有的名胜古迹,名川大山,走完了龙国,又环游世界,后来小蓝还带我去了她的秘密花园,一个美得像仙仙境一样的地方。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比翼双飞,直到有一天我带小蓝回军区大院,参加某个聚会,向来淡泊的小蓝,情绪稍微有些波动。
小蓝的情绪真的波动很小,只是挑了挑眉,好像很意外见到某人,真的是很小的事,但我真的很诧异,以我了解的小蓝来说,她从不对我以为的人有情绪,这才是让我在意的事。
晏会主人莫军华,说来莫军华跟我有莫大的关联。前世,我们是好朋友知己,但他也是我季家派系中人,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泥腿子如今成了元帅,掌控着龙国三分之二的军权,龙国的实际掌权人之一。
莫军华也是个可怜的人,人到中年,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意外死亡,他的妻子也病死。
人生三苦,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他占了两个。他没有子孙继承,全力扶持我儿子,我很感激,他。
而这次我来是以季家后辈的身份来的,而我终于知道小蓝的情绪为什么,不对,是因为看到莫军华。
晏会结束,小蓝不知道对莫军华说了什么话,莫军华的情绪很失控,抓住她的手问,“你跟她什么关系?她在哪里?你们什么关系?”
回去后,我暗地里查探,没过多久一份资料摆在我面前,我想了又想还是看了。
资料显示,莫军华曾经还有个妻子,是他老家爹娘给他娶的亲,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那个农村出来的姑娘也叫蓝天。
我心里隐隐猜到,蓝天跟我的小蓝都是同一人。后来他的农村妻子跟他随军,奇怪的是部队里没人知道她是莫军华的妻子,莫军华娶她之前曾在部队处过一个对象,后来那个女的耐不住寂寞,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那个女的叫周雨薇。
莫军华结婚后,周雨薇又反悔了,又倒回来缠住莫军华,莫军华因为她,害得蓝天小产,之后两个女人被莫军华分开,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军区大院。
小蓝四十多岁被周雨薇从大院赶走,从此下落不明,而周雨薇的三个孩子接连去世,莫军华从此成为孤家寡人。
看完资料后,结合我以前得到莫军华的资料,我能了解他的做法,但我不认同,或许是我心里装着小蓝。
我心疼小蓝受的苦,她跟莫军华的恩恩怨怨,我没有参于过没有资格评论,莫军华伤她太深,所以她封闭她的心,将她隔开人群之外。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奇遇,又受过什么样的苦才有今天的成就。她很善良,受过那样的伤害,她依然保留着她的本善,所以才会救我。
我很感激莫军华,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蓝天,我也找到了我重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跟她邂逅相遇。
晏会结束后,小蓝回了她的秘密花园。莫军华找过我几次,向我打听她的信息,他是我的情敌,我也不想小蓝跟他还有任何牵扯,烧了资料后,我去她的秘密花园找她。
我们没有结婚,但我们的亲密关系超出了任何夫妻,母亲儿子过世之后,我就留在秘密花园陪伴她。
小蓝的容颜没有变化过,还是双十年华,我不想她看到我老去的样子,她察觉到了我的担,后来她给我吃了丹药,永远保留着三十岁。
她给了我秘密花园的钥匙,不管在哪里,捏捏手中的钥匙,一眨眼就回到秘密花园内。
我活得很久,活到了一百多岁,但我还是三十岁的模样。有一天,小蓝送我离开了秘密花园,告诉我她闭关要进阶,为了小蓝的安危,我离开了。
我从别的渠道得知,五华山山顶天气异常,部队派人过去查看,我立即待不住了,回到秘密花园看到小蓝被雷霹,天上还有雷霹下来,我想也末想冲过去抱着她。
生不同床,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