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国光熹元年八月。
天子和太后下旨,同意车骑大将军李弘所奏,任命蔡邕为并州刺史,许劭等人为并州各郡太守,同时督请李弘尽早北上远征大漠。
李弘得知宫内中常侍及中常侍以下的各级宦官都已被免职赶出皇宫,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即以八百里快骑急书远在幽州的太尉大人刘虞。
他先向刘虞解释了一下自己南下河东的目的和洛阳今日的局面,以及天子命令自己远征大漠的事。然后他恳求刘虞立即命令奋武中郎将公孙瓒和渔阳校尉田楷各自率部出渔阳城和卢龙塞,向燕山方向做出攻击姿态,以牵制中部鲜卑和东部鲜卑的兵力,配合北疆大军远征大漠。他和刘虞约定在八月十五发起攻击。
李弘同时密令建威将军徐荣、振威将军麴义、扬烈将军张燕在八月十五同时出境攻击。命令奋威将军鲜于辅率军从云中军的沙陵湖出发,于八月十五赶到五原郡的高阙,带着大军的粮草辎重随后跟进。
左将军皇甫嵩的回书送到了大营。皇甫嵩在书中直言不讳地指出了李弘此次率军南下给大汉国造成的巨大震荡和冲击,尤其是李弘以重兵胁迫天子践踏皇权的行为严重损害了大汉天子的神圣权威。皇甫嵩说,大人今日之所为必将为后人所仿效,其祸害之深远将直接影响到大汉社稷的稳定。大人不能只为北疆考虑,更要为整个大汉国,要为当今天子考虑。大人南下虽然名义是为了铲除奸阉稳定朝纲,为了大军远征没有后顾之忧,但实际上大人是为了开疆拓土,是为了自己能建下万世功勋青史留名。远征大漠耗费惊人,需要倾尽全国之力,这对国力衰竭的大汉国有什么好处?大人为大汉国穷困的五千万百姓的将来想过吗?
皇甫嵩在书信中说,奸阉远离朝堂,并不能说明洛阳局势就能迅速转危为安。要彻底铲除大汉国这股根深蒂固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它需要一段时间,一个过程。所以皇甫嵩认为,此时北疆大军不是远征,而是应该继续屯兵黄河以北,继续对洛阳保持强大的威胁,以武力保证洛阳动荡的政局慢慢稳定下来。等到洛阳真正稳了,国家诸般大事正常了,大人再率军北撤,再远征大漠也不迟。大人此时远征,不但会让南下的诸般努力尽数化为泡影,还会加剧洛阳的动荡,让洛阳的形势更加混乱。大人既然已经率军南下,就应该将错就错,先彻底稳定洛阳,再图他计,而不应该半途而废。
皇甫嵩显然是不同意李弘远征大漠,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拦不住李弘,也无力阻止李弘北征的步伐,所以他在书信中给李弘提出了一些大漠作战的忠告。皇甫嵩知道李弘一向喜欢兵行险着,他希望李弘进入大漠后放弃这种用兵方法,而是改用稳妥有效的作战计策。皇甫嵩说,你的对手是慕容风,你的战场是两千里的大漠,你想取胜,就一定要记住不要兵行险着,要稳步推进,步步为营。
李弘把皇甫嵩的书信看了又看,心里委决不下,彷徨无计。
自己南下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自己有满腔苦衷,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如果不以兵威逼洛阳,北疆就要受到天子和朝廷的掣肘,几百万灾民的生存怎么办?在进退无路的情况下自己也只有行此下策,但这样一来,真的像皇甫嵩说得那样会给大汉国造成严重的危害吗?
随着形势的发展,万金堂的钱财会迅速耗尽,如果不趁此良机尽早远征,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另外,要想让迁入边塞的灾民安稳无忧的屯田戍边,就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北疆,而稳定北疆的前提,就是要把屡屡南侵的鲜卑人彻底赶到极北的大漠深处。也就是说,为了北疆的几百万灾民能够生存,自己必须要劳师远征,但这样做真的会象皇甫嵩说得会给大汉国造成深重的灾难吗?会让更多的大汉百姓陷入苦难吗?
李弘默默地走在飘飘扬扬的小雨中,徘徊在泥泞的黄河大堤上。天上低沉的阴云和四周蒙胧的雾霭就象他此刻的心境一样,惆怅而忧郁。
此刻,洛阳会不会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在大将军的铁腕整治下迅速稳定下来吗?太傅袁隗和其他的大臣们会放弃对国家权柄的争夺,全心全意地和大将军一起辅佐天子和太后,鼎力支持自己的远征吗?今天洛阳的局面是我一手促成的,本来京中的三方权势互相争斗勉强可以维持平衡,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方权势独大,一方受到制约,一方被赶出了朝堂。在这神情况下,大军离开后,洛阳会不会更乱?会不会爆发士人和大将军之争?我到底能不能远征?
李弘不得不承认皇甫嵩说的对,自己虽然担心许多问题,但远征大漠建下赫赫功勋的念头却象利箭一般深深地扎在自己的心里,那种炙烈的**就像刻骨铭心的疼痛一样让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挣扎。自己从北疆杀到西疆,再从西疆杀到北疆,这个念头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自己。今天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怎能放弃,自己又怎肯放弃?即使洛阳现在就乱了,自己也会迅速杀进洛阳然后调头北上。
李弘终于下定了决心。
李弘回书皇甫嵩,感谢皇甫将军的教诲,同时,他恳请皇甫嵩和京兆尹盖勋在自己远征期间,竭尽所能从关中方向给自己提供粮草辎重。即使洛阳出事了,也要保证远征大军所需。李弘说,此战若赢,至少可保北疆十年内不受鲜卑人的侵扰,这直接关系到大汉国的将来。所以他恳请两位大人为国家社稷计,不惜一切代价帮助自己完成远征。
李弘上书天子和太后,说自己将在近期内率军返回边塞,河东和晋阳两地只留部分屯田兵以负看护之责。他在奏章中说,臣今日不敬之死罪,陛下可在臣远征大捷之后予以惩治,并以此来告诫大汉众臣,陛下之天威不得亵犯。李弘恳请天子和太后,在大军远征期间,务必保证大军所需,以确保此次征伐大胜而归。臣当为陛下建下万世功勋,再创武皇帝之大业。
李弘给大将军何进写了一封信。他说,大将军从四方召至京师的七路兵马只有河内太守丁原一路属于可战之兵,其余各路兵马都是刚刚从各地征募的新兵,没有一战之力。所以他再次告诫何进要迅速整顿西园军。西园军组建已经快一年了,虽然不能和北军的强悍相比,但它人多,容易发生祸乱,所以整顿和控制西园军是稳定京师的重中之重。四万西园军和一万北军如果可以整合,就能重建五万北军,如此一来则京师无忧。
为了确保京畿的安全,确保大将军可以迅速控制朝政,李弘再一次向大将军何进建议,为了保证大将军有足够的武力做后盾,把前将军董卓留在京畿还是非常必要的。董卓是百战之将,手下两万西凉兵又是百战之师。有这样的将士坐镇京畿,洛阳还有什么事大将军不能解决?
李弘告诉大将军,自己即将离京北上远征,他恳请大将军在大军远征期间,确保大军所需。
李弘同时也给太傅袁隗、司空刘弘和尚书令卢植各写了一封信。虽然自己率部远征在前方打仗,但决定远征胜负的不是自己的十几万大军,而是这洛阳城里的大臣们,尤其是参隶尚书事的太傅袁隗和尚书台的几位尚书大人。他们直接指挥和控制这场远征大战,大军所要的一切军需都要靠他们组织人手筹集运送到北疆。
李弘在给三位大人的信中坦率地说道,我今日之所为,在诸位大人的眼中必定是大逆不道的罪人,但我绝无祸乱国家之心,我只是为了远征大漠,或者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我是为了北疆和大汉国。诸位大人或许认为我是大汉国将来的祸患,但我可以郑重发誓,没有陛下的圣旨,我今生不过长城,我今生今世都为大汉国戍守边塞,我绝不做乱臣逆子,也绝不做祸害国家之事。如有违此誓,当天诛地灭,遭万符穿身而死。
诸位大人或许还担心我将来在北疆拥兵自立,但诸位大人请想一想,我大汉国过去养不起十万边军,今天也养不起十万边军,难道将来凭我一己之力还能在这贫瘠之地供养十万大军?我之所以说要筹建三十万边军一事,不过是为了给北疆屯田多要一些钱而已,我绝无异心。至于我说的其他一些事,诸位大人都已经看到了结果,相信并州在赵岐大人、蔡邕大人和其他许多大人的共同努力下,十年内必将繁荣。
我此次北征将远击两千里直达狼居胥山、落日原,我将把遗弃在落日原上的大汉将士遗骸带回来以告慰英雄们的在天之灵,我将把大汉天威深深地种在大漠上,让四方藩国臣服而来。
大将军奉旨回京。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皇宫了。
太傅袁隗亲自赶到城外五里相迎。今天,几十名奸阉被赶出皇宫,几十年的心愿总算如愿以偿,太傅袁隗的心情非常好。他和大将军何进坐在马车上仔细商谈选派三署郎官入宫顶替被驱赶宦官官职的事。袁隗和大臣们已经拟就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其中大将军一系的郎官多达五十多人。
大将军很满意袁隗的安排,他奉承了袁隗两句之后问道:“太傅大人,丁大人被免职后,这司徒一职你看由谁接替为好?”
袁隗稍加沉吟之后说道:“大将军,奸阉之事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车骑大将军也还没有撤兵北上,洛阳还是动荡不安,以我看,暂时还是不要考虑了。”
何进微微一笑,点点头。现在太尉刘虞在幽州。司空刘弘和大司农府、少卿府正忙于给北疆调拨粮饷军械,三公缺一个司徒无关大碍,但多一个司徒可能就要出现权力分配不均的问题。此时此刻,这个司徒一职无论安排何进的人还是袁隗的人,双方都不会同意,还是保持现状为好。大将军有此一问,就是想试探一下袁隗的心思。
太傅和大将军同时参隶尚书事,共理朝政,让士人和大将军互相制约,这本来是太后和中官们想出来的一个维持外廷权力平衡的办法。既然太傅大人不想打破平衡,何进自然不愿多事。他现在最急迫的是尽快主掌内廷大权,控制天子和太后。
“大将军可知道李大人要立即北上了?”袁隗漫不经心地问道。
何进笑笑,没有说话。
李弘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当初何进为了尽快解决西园军的问题,答应上军校尉曹操在铲除了宫内的奸阉后,让他继续统领四万西园军。而麻烦就出在这里。现在西园军就在函谷关,而曹操、淳于琼和鲍鸿三人因为隶属于奸阉一系,他们担心自己遭到朝廷的清洗,所以牢牢控制着兵马。如今洛阳的事还没有处理好,何进也不好立即翻脸。这整顿西园军的事根本就没影子。
西园军的这三个校尉,何进感觉非常棘手,很难处理。上军校尉曹操出身宦官世家,祖父是大长秋曹腾,父亲是前太尉,朝野内外都有关系,很难动他。中军校尉淳于琼是黄门令袁赦举荐的人选,本来是袁阀故吏。现在袁阀在洛阳如日中天,怎么动他?下军校尉鲍鸿是大长秋赵忠的人,但他和前将军董卓关系非常好。过去在西疆平叛的时候,他是扶风郡的都尉,跟在董卓后面打过仗。这次鲍鸿带着人马从小平津赶到函谷关,主动投向大将军,都是董卓一手促成的。如今董卓的大军就在渑池驻扎,如何撤换鲍鸿?大将军既然不能妥善解决西园军的三个校尉,当然也就没办法整顿西园军,更不要说把西园军整体转为北军了。
何进内心里非常希望李弘能继续在河东待一段时间。只要李弘在河东,这四万西园军迟早都是自己的,但李弘一走,京畿威胁一除,这四万西园军就是难题了。
“我想奏请陛下和太后把车骑大将府放到云中城。”袁隗说道,“车骑大将军主掌北疆戍守之责,其治所应该放在边塞,我想云中城比较合适。”
何进疑惑地看看袁隗,不明白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挑衅李弘。车骑大将军府在什么位置,何进认为并不重要。李弘在临汾、晋阳和九原三城各设一个行辕,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北疆就是控制在李弘手上,谁都撼动不了,难道下旨命令李弘把车骑大将府放到塞外就能阻止李弘远征后回到晋阳?就能阻止李弘雄踞北疆?何进觉得很好笑。
何进看到袁隗很认喜,随即挥挥手同意了。他知道李弘不会在意这么点小事。
何进站在朱雀门外,望着巍峨雄伟的南宫,不由地脸显笑意,稍稍挺了挺自己疲乏的身躯。
长秋官内,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她甚至没有让何进坐下,就让何进那么站着。何进神色谦恭,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
太后显然余怒未熄,她冷笑道:“大将军的病好了?”
何进摇摇头,淡淡地说道:“臣的病还没好,但国事为重,臣……”
“大将军的病有那么重吗?重的连护送先帝的灵柩到文陵都不行?”太后冷言反讥道,“哥哥,你太过份了。”
何进没有说话。
“哥哥还记得当初谁送我入宫的吗?还记得谁帮我住到这长秋宫的吗?还记得谁帮你说服先帝拜为你大将军的吗?”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你太过份了。”
何进欲言又止,垂首不语。
“现在哥哥满意了,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为什么还不罢手?为什么还要把他们赶出京城?为什么还要斩尽杀绝?哥哥,你太过份了。”
何进回到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门前车马拥塞,前来拜会大将军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原中常侍张恭、高望,还有几个小黄门携带重礼一起来到大将军府,向大将军请罪,愿听从大将军的一切处置。
何进说:“太后已经对我说了,既然你们已经被罢职,所犯罪责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我要说一句,你们留在京城绝对不行。”
几个宦官百般哀求,何进坚决不答应。何进说,洛阳的形势你们清楚,士人对你们恨之入骨,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你们抓起来,留在京城肯定是死路一条。我强行下令解除对你们的监禁是我个人的意思,并没有和太傅大人商量。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趁机捉拿你们,我就不敢保证了。
张恭连连磕头求告,说自己在兖州东郡的庄园田产都给大水冲坏了。回到封地后吃喝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生命安全了。自己年事已高,恳求大将军还是让自己留在京城。
何进摇关冷笑道:“我已经说了,不行。你们不要以为车骑大将军一走,你们就可以重回皇宫,这是不可能的。趁早离开京城,免得身首异处,连累九族。”
太傅袁隗听说何进下令解除了对被罢职中官的监禁,非常生气,急书何进询问此事。何进回书说,这是太后的意思,我做臣子的不能不从。
太傅袁隗急忙命令司隶校尉袁绍、河南尹王允各带人马在出京要道上四处设卡,只要看到出京的中官,立即抓捕,就地诛杀。同时,他急书各地州郡府衙,命令他们以大将军何进的名义捕杀奸阉的宗族家人,凡九族之内,格杀勿论。
此事随即被赵忠和张让等中官得悉,他们通过各种关系向宫内的太后求助。
太后非常生气,急召何进入宫,劈头盖脸把何进责斥了一顿。何进不好辩驳,随即将错就错,恳求太后把西园军的兵权交给自己。太后气道:“西园军难道不是你的吗?现在连本宫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何况一个西园军?你为什么要欺骗本宫?为什么要杀那些宦官?”
何进也生气地说道:“臣怎么说也是何家的家主,臣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何氏宗族,臣难道在太后的眼里还不如几个宦官?”
“太后知道臣当初为了把你送进皇宫送了郭胜多少钱吗?臣把一半家财都送给他了,一半家财。太后还知道臣当初为了让你住到这长秋宫来,送了赵忠张让这些阉人多少钱吗?所有的家财,太后知道吗,臣倾尽了所有家财,否则宋皇后怎么会被先帝废除?难道就凭太后生个皇子就行了?王美人也生了皇子,她为什么就不能做皇后?为什么还死了?”
“太后以为臣这个大将军是那帮阉人白白送给臣的吗?不是,是臣花钱买来的。就算没有那帮奸阉,臣一样可以从先帝手上买到这个大将军。”何进冷笑道,“太后,是臣姓何,不是那帮奸阉姓何,太后出自何家,不是出自那帮奸阉的家里。臣请太后多想想兄妹亲情,不要被阉人的谎言蒙蔽了心智,把自己的亲人当作了仇人。”
太后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漂亮的面孔上显出恼怒之色。
何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问道:“太后,陛下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母亲何时能来?”
天子下旨,连罢光禄勋刘博、卫尉刘和、大司农袁滂、少府刘廷四卿,其所代之人皆为大将军一系。同时还封赏了一大批有功之臣,其中河内太守丁原被拜为执金吾,王匡被拜为河内太守,张邈被拜为光禄大夫,许攸被拜为议郎,吕布、毋丘毅被拜为骑都尉,张辽被拜为北军都尉,张扬被拜为都尉。
一连串的任免都是大将军和太后在长秋宫商议的结果,根本就没有告知太傅袁隗和司空刘弘,尚书台诸位大臣们更是茫然不知。
一时间,洛阳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太傅袁隗被太后召进宫中。何太后说,皇帝就要大婚了,这大婚的诸般事务就由太傅大人和尚书台的诸位大人来主办。现在宫内熟悉事务的中官们都不在了,而新来的郎官们又不熟悉,本宫只好把这事全权委托给大人。至于朝政,暂时就交给大将军去处理吧。
太傅袁隗出宫之后,立即派人找来了袁绍。
“你立即到渑池去一趟。”袁隗说道,“你和他约个时间,我要见见董卓。”
袁绍惊讶地问道:“你要亲自见他?是在城内还是城外?”
“城外。”袁隗说道,“还有,你叫曹操有空到京城来看看我,我有事找他。”
袁绍笑着答应了。
“叔父大人,我们杀了十几个出城的奸阉之后,这些人就学乖了,个个躲在家里不出来,也不出城。你看,我要不要找个借口逐个去抓?”
“你是怎么回事,这种事还要问我?”袁隗不满地说道,“你是司隶校尉,三独坐之一,直接由陛下管辖,位高权重,上自京城的三公、列侯、外戚,下至各级官僚以及京畿地方官,都是你监管对象,你怕什么?当初阳球做司隶校尉的时候,黄门令王甫父子三人被他抓到活活打死了,你呢?你抓人还要来问我?”
袁绍不明白叔父大人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只好陪着笑脸站在一旁。
“大将军不是以陛下的名义赐你假节了吗?你可以先斩后奏嘛。”
袁绍心领神会,匆匆离去。
(本朝光武皇帝为了抬高监察官员的威望,在朝廷上设了三个席位,专供尚书令、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三人独坐,故称“三独座”。其中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是监察之官,司隶校尉负责执掌监察都城和京畿地区,权力非常大。
在八月初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里,车骑大将军李弘率部回撤。
李弘站在大堤上,望着眼前浊浪滔天的黄河水,心里涌起些许悲凉。这一辈子,我还能看到雄伟的京都吗?